時間的游戲(外一首）

陳平

你說時間太快

我們不妨破壞計時法

你來是朝，你走是暮

你不在的十二個時辰

足足多出三個秋天

用壞的? 就在窗外埋了吧

比真空更狹長的相思

你說時間有壁壘

那是我提裙走過的環(huán)佩聲

我說時間有缺陷

那是你峨冠博帶，佩劍夜行

崩壞的螞蟻窩

在我們和雨水來臨之前

時間是有毒的

你想要16歲那年，自行車生長出白襯衫

麻花辮在陽光下和心一樣跳啊跳

而我只要那年

父親推著后座的行李

通往學校的路，慢過長長的

一生

夢果真時間的死對頭，我又信了

我們玩?zhèn)€時間的游戲唄

被分和秒困住的我們，拆掉籬笆

推倒陣法，甚至刪除對岸

屏蔽日歷，鐘表，和除你我之外的

他人? 猛獸般的關(guān)懷

江? 不渡了

現(xiàn)在的蘆葦

一半用來編織睡席

一半用來吹小夜曲

遠村

我收割過一個像谷子一樣

向我傾倒的

來自村子的男人

村子按時賜雨

制定收割的季節(jié)，永不廢止

春天，村子教草木貼地

野蠻生長，教舌頭說謊

秋天，摘葡萄的人

摘了又摘，回手放入筐里

老井怎樣涌出水來

藤條照樣涌出惡

一些人涌進樹林，

用斧子砍伐一棵樹，做成

偶像，必有眾人抬著

銘上經(jīng)文

受困的人收拾財物

從村子里帶出去

他的名字，便不被載入族譜

甘霖停止

缺少者忙于制造

娼姬一樣的面孔

書中的畫像，將我祖上

勞碌得來的羊群吃掉

慚愧的土將我掩蓋

往事的臉硬過磐石

不肯回頭

“戀愛你的藐視你”

必有一陣更大的風從

一個村子為我刮來

必在跌倒的人中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