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音敖包邂逅(組詩)

素心

1

清風不染，凝眸的瞬間

翠衣楚楚，端莊的綠闖入

這是另一種飛翔，蓑羽鶴過處

多少驚心動魄

不可言說

云杉戴著英雄的徽章

向上的枝干懷揣著秘密

鳥獸蟄伏于密林的深淵

清涼細碎的葉

藏著醇香

云低著眉眼，化作雨

化作純凈的魂魄

來接應這孤傲的蒼翠落地

滿目皆是暖陽

皆是橢圓的果實

倒懸的秋飽滿圓潤

不必自證清白

人世間有大把大把的頑疾

都可來這里治愈

我不拒絕拯救世人的良方

正視眼前之物

不偏私，不遷就

我猜想，被鎖住的幾萬畝沙丘

早已放棄掙扎

承認沙地云杉擁有救贖之力

2

你敢在高原廣植深綠

我便敢攜帶全心全意的愛

被你染綠

你敢于身陷囹圄

我便敢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些滾燙的言辭，抵不住

相見恨晚的遺憾

傾慕你高大偉岸的身姿

無法在九月的修辭里

回眸

轉身

3

午后林間

閱讀兩棵云杉樹

善于行走的陽光照著我

照著一片對我細語輕言的葉

這是等待千年的邂逅

是仲秋路口上必然的相逢

風吹動起起伏伏的白音敖包

說出古生物活化石婆娑的讖語

必須增加清脆的鳥鳴

和一地落英繽紛的感動

我在這寧靜的午后

為兩棵云杉的愛情落淚

把一朵野花安插于鬢角

讓漸淺漸瘦的秋

帶著漸稠漸濃的幸福

廝守一生

4

不論恩賜，不論雨水和陽光

你自帶一身風骨駐扎于此

山水不曾帶走的詩句

連同草木和花香一起喂養牛羊

此時，來到這里

白音敖包打開層疊的濾鏡

我用白描手法

寫一場電影的開場白

不寫悲歡離合

只寫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也寫這個秋天遇見的沙地云杉

幾千年的相守和等待

5

我自愿接受秋天的蠱惑

在綿密的林間細數

一棵樹，一片落紅，一種情愫

我能數的僅限方寸之地

數不完的不計其數，我漏掉的

化作山澗流淌的深意

整個午后，漫步

云杉的密林。像電影虛構的部分

模糊了今生和前世

反復輪回，白音敖包依然如故

而我在某個特定的瞬間

打開傳奇故事的敘述

用蒙太奇手法，講一素衣女子

打劫了一泓溪水，兩片落葉

騎著一匹青綠的蒙古馬，飛奔

6

白音朱日和，霜紅褪下秋韻

金黃潛藏， 一朵落花獨自飄零

查干套海河擁有了大海深邃的眸子

夢里再次瞻仰老云杉王的遺骸

眼淚在樹梢搖曳出霜花

你是萬頃云杉的精神家園

從未放棄尋找，前世風沙侵襲

是誰永遠讓這里長青，流動的藍

貫穿白音敖包沙地的腹部

把阿爾泰的根深埋，來自故鄉的

眷戀、牽掛連同馬鞭一起放下

放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啊！就是喀魯連

這里是白音敖包，“頌希格”里裝著

五谷雜糧、馬鬃尾、藥物和弓箭

敖包承載起健康、長壽、英武和勇敢

不知疲憊，渾善達克把堅守站成永恒

紀元之初，沙地還不是這片沙地

貢格爾夯筑真情，信仰、希望連通了

血脈

如此，蒼老只不過是風霜的一角

俯下身去，內心正經歷著一場風暴

云杉的襁褓卻在琥珀中，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