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視角下的“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改革

［摘 要］ “民事訴訟法”課程作為法學本科階段專業核心必修課程，現行理論教學內容安排和實踐教學內容設置均存在著體系性的結構缺陷，無法全面系統地塑造學生對民事訴訟程序制度和民事訴訟程序理論的認知框架，也不利于錘煉學生的民事訴訟實踐能力與民事程序思維能力。遵循“大思政課”的理念精神，回應數字法治建設時代的發展需要，“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的完善應當搭建民事訴訟法課程群，拓展“民事訴訟法”課程的數字+新內容，構建“理實一體化”和“專思一體化”的教學內容體系。

［關鍵詞］ “民事訴訟法”課程；理實一體化；專思一體化

［基金項目］ 2022年度貴州省高等學校教學內容和課程體系改革項目“‘大思政’理念下的民事訴訟法課程理實一體化教學改革研究”（GZJG20220717）

［作者簡介］ 祝 穎（1981—），女（仡佬族），貴州遵義人，法學博士，貴州大學法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民事訴訟法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 G642.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9324（2024）11-0061-04 ［收稿日期］ 2023-02-08

引言

“民事訴訟法”作為法學本科階段專業核心必修課程之一，不僅具有全面系統形塑學生對民事訴訟程序制度認知框架的基本功能，更具有錘煉學生社會公平正義理念和程序規則思維的重要作用?！懊袷略V訟法”課程的教學改革受到密切關注。但關于“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改革的既有理論研究，宏觀層面主要集中在“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理念和教學模式等抽象問題的研究，微觀層面重點在于教學方法和考核方式等具體問題的分析，對“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改革的探討不足。有鑒于此，本文從法學專業課程體系化、新文科建設、大思政理念、數字法治建設等多重視角出發，探尋“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的優化方案，實現民事訴訟法課程在法學專業課程體系中的教學目標定位，深化“民事訴訟法”課程思政立德樹人的溢出效應和潤物無聲的育人效果。

一、分析基礎：“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設置的現狀剖析

問題是改革和研究的起點?！懊袷略V訟法”課程教學內容改革研究，應從“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設置的現實困境的梳理中，反思“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應當如何改革。

（一）當前“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設置的整體情況

作為一門兼具極強理論性與實踐性的課程，完整的“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環節應當包括理論教學和實踐教學兩部分內容早已成為民事訴訟法學界的基本共識［1］。

1.當前“民事訴訟法”課程理論教學內容設置的主要體例。教科書作為教學過程中的必備教學參考資料，是研究一門課程教學內容的有效參照樣本。以民事訴訟法學主流經典教科書作為分析對象，當前“民事訴訟法”課程理論教學的內容設置，可以整體概括為以下兩種體例。

一是民事訴訟立法結構式：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重點教材《民事訴訟法學》（第三版）為例，其內容體例安排采用“總論—分論”式框架，總論部分主要講授民事訴訟法的基本原理、基本原則、基本制度，而后再對民事訴訟程序具體制度展開講述。顯然，這樣的教學內容框架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所堅持的四編式立法體例完美契合。二是民事糾紛解決流程式：有觀點指出民事訴訟立法結構式的體例結構并不一定有利于初次接觸這門學科的學生方便而快捷地掌握相關知識點，抽象概念與比較法知識的插入更讓讀者難以產生對程序法學習的興趣，彌合學校教育與司法實踐之間的鴻溝，縮短學生未來法律職業的適應期，按照訴訟程序解決民事糾紛涉及的基本構件和展開過程，應將教學內容劃分為審判主體、訴訟主體、審理對象及審判程序四大板塊［2］。

2.“民事訴訟法”課程實踐教學內容安排的基本架構。雖然《法學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要求注重實踐教學環節，增加模擬訓練內容，但并未對具體實踐教學運行機制予以統一規定。目前民事訴訟法課程實踐教學的基本架構主要包括以下兩方面內容。

一是課內實踐教學內容：“民事訴訟法”課程的理論教學環節中穿插實踐性教學的內容安排，服務于更清晰地讓學生理解具體民事訴訟法知識點的教學目標，尤其是案例教學法和鑒定式案例研習方法的引入，教師通常在某個具體程序制度的理論講解過程中引入教學編撰案例或真實案例。二是課外實踐教學內容：在實踐教學所占學分、學時比重不斷強化之勢下，法學院校均開設了模擬法庭、法律診所、專業實習等多元化的實踐類課程。如筆者所在學校的模擬法庭課程均由訴訟法學科的教師擔任課程老師，在教學運行過程中通常由教師集中講授庭審理論，再根據學生興趣分為若干模擬小組，以真實案件作為模擬素材，訓練學生的綜合實踐能力，從而在“民事訴訟法”課程理論教學學時有限的背景下，強化了“民事訴訟法”課程實踐教學內容由易到難、由簡到繁、由低到高的層次安排。

（二）“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設置的現實困境

法學教育的本質是“用有限回應無窮”的能力［3］。高素質法律人才培養應以“知識豐富、本領過硬”為基本目標，從法學教育目標層面考察，現行“民事訴訟法”課程的教學內容設置還存在以下值得反思的現實困境。

1.傳統理論教學內容安排的結構性缺陷。民事訴訟法立法結構式教學內容編排的規范化特色顯著，有助于學生掌握和理解我國民事訴訟程序的規范內容。然而，總分體例下“先宏觀后微觀”的教學實施過程，總論教學內容設計中的訴權、訴訟標的、既判力等理論知識系構成民事訴訟法學學科體系的理論基礎，在課程開設的最初階段就引入前述內容，對遠離民事訴訟實踐而初次接觸訴訟法學的學生而言，顯然是極大的挑戰；分論部分對瑣碎的管轄規則、復雜的證明規則、煩瑣的訴訟保障制度以及流程化的審判程序等內容的講授，呈現出極強的操作規則式特點，大大降低了“民事訴訟法”課程的趣味性。更為關鍵的是，按照“先基本原理再程序制度”的演繹式邏輯展開的線性教學方式，不僅使得民事訴訟程序變得支離破碎，而且民事訴訟基本理論與具體程序制度之間相互割裂，容易造成學生“學無所用”的割裂感。

雖然民事糾紛解決流程式教學內容編排體例以學生的程序規范解釋適用技能訓練為中心，彌補了立法結構式教學體例實踐性差的缺陷。但是，受民事訴訟立法起草主體構成的歷史性原因影響，民事訴訟立法的技術性和內部性色彩濃厚，訴權保障和程序正義等價值理念被淹沒在極強的訴訟流程之下。糾紛解決流程為核心的教學內容編排，按照歸納式邏輯展開的教學內容，又會讓學生對民事訴訟法學形成極強的純粹技術流程式理解，降低了民事訴訟法學的體系性與理論性特色。

2.現行實踐教學內容設置的體系性不足?，F行課內實踐教學與課外實踐教學的層次安排，與“民事訴訟法”課程的極強實踐性特征高度契合。但是，課內實踐教學以服務于某個具體理論知識點的講授需要，往往僅能反映民事訴訟程序規則體系中的局部知識，不能在不同訴訟流程或不同程序法知識點中連續使用。然而，每一個民事案件的實務流程均是按照法定順序漸次展開的獨立系統，對民事訴訟實務的流程展開被分割為不同知識點，從而降低了對民事訴訟程序規則的體系化認識。課外實踐教學環節均是綜合性實踐環節，由于學時數限制、師資力量不足、實踐教學平臺差異，需要根據教學實際情況分配實踐教學內容，如模擬法庭課程中需要對學生進行民事、刑事和行政案例分組，專業實習環節更是需要將學生分組派送到法院、檢察院等不同類型實習單位，存在著“民事訴訟法”課程的課外實踐內容無法全覆蓋的問題。

二、理念指引：“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改革的先決問題

將分析的視野放置于更為宏觀的改革理念層面，才能形成契合中國法學教育語境的“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改革方案。

（一）“大思政”理念下的“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改革

“民事訴訟法”課程的教學目標不僅僅是清楚地講解民事訴訟程序的制度規則，更應當是培養法律人在具體糾紛中將生活事實與要件事實、證據方法與事實認定、程序處理與法律適用進行融合的能力。貫徹習近平總書記“善用大思政課”的指示精神，堅持體系化思維與人才培養辯證法，“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改革應當科學架構專業知識與思政元素的深度融合，注意培養學生對為什么需要程序正義、實體正義實現過程中程序正義重要意義的價值認知。將民事程序法知識學習、民事司法實踐能力培養和程序正義觀念價值塑造三者融為一體，扎實學生的民事訴訟法學專業知識，錘煉學生民事司法實踐操作與創新能力，塑造學生的社會公平正義理念和程序規則思維意識，促進學生形成服務于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的責任感與使命感。

（二）新文科建設背景下的“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優化

社會問題日益綜合化且復雜化，民事糾紛也呈現出法律關系主體多元化和內容新型化的特征，諸如區塊鏈存證證據的證據屬性定位與真實性審核，知識產權和環境侵權糾紛的專業技術性問題的鑒定與調查，均對僅接受純粹法律專業教育的法律職業共同體提出新挑戰。中國特色文科人才培養體系建設必須合理規劃學生的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學基礎知識結構，培養學生的跨領域知識融通能力和實踐能力。因此，實現法學專業“助力治國理政”的專業優勢功能，就必須打破法學與計算機、醫學、環境科學等理工類專業的壁壘，不僅僅是“民事訴訟法”課程，都必須優化課程教學內容以適應新文科建設的需要。

（三）數字法治建設進程中的“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調整

數字化建設飛速前進，對人類社會的影響無處不在，新技術要素進入生活領域后，不斷地催生出新型法律問題，沖擊著傳統的法律知識。法律作為人類社會生活直接投射的規范場域，社會的變化必然帶來法律的變革，并傳導到法律人才的培養過程［4］。隨著數字中國建設和全面依法治國的深入推進，對數字法治人才融會貫通數字技術與法律知識的能力提出更高要求。無論是主動抑或被動，高等法學教育體系都必須展開前瞻性的自我反省，與時俱進地調整契合數字時代發展需要的教學內容。

三、改革思路：“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完善的基本方案

遵循大思政課的理念精神，落實新文科建設宣言的倡導，回應數字法治建設的發展需要，“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的完善可以考慮從以下幾方面入手。

（一）探索“理實一體化”的“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體系

“民事訴訟法”課程的基本教學目標是讓學生在熟悉民事訴訟程序規則的基礎上，真正理解抽象的民事訴訟原理，并能根據訴訟原理反思程序規則與訴訟實踐，達到理論、制度與實踐的融會貫通。教學內容改革的關鍵在于，堅持“民事訴訟法”課程“理實一體化”理念，在厘清“民事訴訟法”理論教學環節與實踐教學環節之內在邏輯關系的基礎上優化教學內容。一方面，在理論教學環節探索貫穿式案例教學法，采用“基本原理—程序規則—實踐應用”的教學方式，協調處理理論教學環節中對原理與規則、理論與現實、制度與實踐之間的關系，將民事訴訟基礎理論與具體制度融會貫通，對基本理論的講解有具體制度作為例證，具體制度的掌握有基礎理論作為支撐；另一方面，在實踐教學環節中采用“實踐應用—程序規則—基本原理”的教學思路，體系化安排實踐教學內容，打造理論課堂與實踐課堂相互相通銜接的教學載體，有機整合校內與校外、綜合實踐與課程實踐資源，讓學生在校期間獲得有效的程序思維能力與程序正義觀錘煉機會。

（二）構建“專思一體化”的“民事訴訟法”課程思政內容

“大思政課”的系統性思維要求提升專業知識與思政元素的深度融合。“專思一體化”的“民事訴訟法”課程建設，既要解決好思政教育與民事訴訟專業教育的辯證統一關系，更要細致提煉“民事訴訟法”課程中所蘊含的思政元素，從理論知識講授到實踐技能訓練的全教學流程融入思政元素，并采用學生易接受、能接受、愿接受的教學方式融入不同教學培養環節。如理論教學環節要選用全社會關注度較高的民事案件作為思政元素融入的切入點，將中國文化精神的精髓與國家糾紛解決理念的頂層設計相結合，闡釋具有中國特色多元糾紛解決制度的歷史變遷與當代價值；在實踐教學環節，可以通過具體個案訴訟流程的實踐參與，調解與判決方式的靈活運用，讓學生真正理解“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的精神奧義。

（三）拓展“民事訴訟法”課程的數字+新內容

智能化技術的應用要求民事訴訟法律制度必須轉型升級成為具有現代精神和內涵的民事訴訟法［5］?，F代信息技術在民事司法領域的大量運用，從電子化儲存方式保存的傳統證據類型到區塊鏈技術形成證據的審核認定，從執行財產的網絡查控到區塊鏈合約技術的執行應用，司法實踐的創新探索層出不窮。這些新規定、新探索是否對傳統訴訟法理所秉持的直接言辭原則和對審原則產生根本性突破？數字時代如何科學地理解對審原則的真正內涵？民事訴訟具體程序制度的創造性探索與現行民事訴訟程序規則體系的關系如何界定？這需要授課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從直接言辭原則到公開審判基本制度，從證據領域到執行領域等具體程序制度，與時俱進地及時拓展、調整和更新數字+教學內容。

（四）搭建“民事訴訟法”課程群的基本框架

訴訟是實體與程序共同作用的“場”，基于民事實體法學與程序法學的學科關系，“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的改革與完善，必須放置于法學本科課程體系中予以體系化思考。在“民事訴訟法”必修課之外，可以根據學校師資力量實際情況，開設“民事證據法”課程、“民事訴訟疑難案例分析”課程、“民事訴訟法學前沿”等選修課程；同時充分重視實體法與程序法課程的協同設置，采用程序法與實體法多師同堂的教學模式，打通實體法與程序法、刑事法與民事法的壁壘，在本科高年級段可以開設民事疑難案例綜合分析。必修類課程重在基礎知識傳授、前沿類選修課程重在學術能力培養、案例類選修課程旨在實務能力與思維方式的錘煉，從而通過“民事訴訟法”課程教學內容的層次化、梯度式合理安排，系統構建訴訟法學科課程群和民事法學科課程群的教學內容，提升學生程序法與實體法知識的融會貫通能力，增強“民事訴訟法”課程的教學效果。

參考文獻

［1］譚兵.民事訴訟法課程建設的基本模式與運行機制［J］.現代法學，1993（5）：85-89.

［2］王亞新.中國民事訴訟法重點講義［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3-5.

［3］陳杭平.民事訴訟法學“三位一體”教學模式探索［J］.中國大學教學，2020（2）：60-65.

［4］楊昌宇.數字時代法律面臨的技術性挑戰及其法學應對［J］.求是學刊，2022（4）：103-114.

［5］張衛平.民事訴訟智能化：挑戰與法律應對［J］.法商研究，2021（4）：16-30.

Innovation of Teaching Contents of Civil Procedure Law Course from a Multidimensional Perspective

ZHU Ying

（Law College， 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 550025， China）

Abstract： Civil Procedure Law is a core compulsory course for undergraduate law majors. There are many structural defects in the current arrangement of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teaching content. It is difficult to shape students’ cognitive theory framework and practice ability of Civil Procedure Law systematically. Following the spirit of “the Great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Course” and responding to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rule of law construction， improvement of contents of Civil Procedure Law should establish a course group of Procedure Law， expand the digital Content， construct a complete teaching system including theory and practice， and integrat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contents into professional education.

Key words： Civil Procedure Law; integration of theory and practice; integration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and professional cont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