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驅動農產品流通體系優化的路徑研究

劉衍峰

摘要：新興的數字技術如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為農產品流通領域注入了新的活力，打破了傳統流通模式的限制，促進了流通業態和模式的創新。然而，農產品流通體系還面臨著眾多挑戰，包括流通效率低、數字化轉型滯后以及國際競爭日益加劇等問題。對此，本文提出要提高農戶的組織化程度，加強冷鏈物流基礎設施建設，創新農產品批發市場的流通模式，完善農產品電子商務流通模式等建議。

關鍵詞：數字經濟 農產品 流通體系

一、數字經濟驅動農產品流通體系優化的機遇與挑戰

（一）數字經濟驅動中國農產品流通體系優化的機遇

1.政策導向提供了良好發展環境。圍繞農產品流通體系中存在的冷鏈建設滯后、農產品質量追溯不完善、交易市場建設粗放等短板問題，2020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抓好“三農”領域重點工作確保如期實現全面小康的意見》提出了啟動農產品倉儲保鮮冷鏈物流設施建設工程，強化全過程農產品質量安全和食品安全監管，建立健全追溯體系等政策措施；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村現代化的意見》提出了推進公益性農產品市場和農產品流通骨干網絡建設，推進田頭小型倉儲保鮮冷鏈設施、產地低溫直銷配送中心、國家骨干冷鏈物流基地建設等指導意見；習近平總書記 2020年9月9日主持召開的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八次會議強調流通體系在國民經濟中發揮著基礎性作用，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必須把建設現代流通體系作為一項重要戰略任務來抓。農產品流通體系作為現代流通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將迎來一系列重要的政策利好。

2.數字技術提供了全新發展動力。移動互聯網、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型數字技術快速迭代發展，數字產業化應用深入推進，數字技術不斷向農產品流通領域延伸，以往制約其發展的“瓶頸”不斷被打破，技術創新促進流通業態創新和流通模式創新，“互聯網+”“大數據+”等產業數字化應用將驅動農產品流通產業的數字化轉型，為農產品流通體系的現代化建設注入全新動力。

3.消費升級提供了廣闊發展空間。2022年，中國人均GDP連續四年超過1萬美元，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6883元。隨著經濟的不斷增長和收入的不斷提高，居民的消費水平和消費結構發生了深刻變化，消費者對農產品的質量、品牌和相關服務更加關注，農產品消費需求呈現綠色化、生態化、多元化、便捷化趨勢，從而對農產品流通中冷鏈倉儲、物流配送、質量追溯、營銷體驗等提出了更高要求，農產品的消費升級將引導農產品流通體系的變革，以適應消費市場的需求。

4.鄉村振興提供了扎實發展基礎。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推進，農村地區作為農產品生產和流通主陣地，其道路交通、通信網絡、倉儲物流等基礎設施水平大幅提升，為農產品流通暢通運行提供了重要的基礎條件；農業現代化水平顯著提高，農產品的規模、種類、質量等得到有效保證，農產品商品化率不斷提升，流通客體的穩步發展為農產品流通體系的發展提供了商品保障。

（二）數字經濟驅動農產品流通體系優化面臨的挑戰

1.農產品流通體系現存問題依然嚴峻。農產品流通渠道長、環節多、損耗大、成本高、效率低等問題依然突出，農產品市場上質量安全、價格劇烈波動、“賣難買貴”等問題仍不鮮見，傳統流通模式仍然占據絕對主導地位，產業粗放式發展方式未從根本上改變，現代交易方式應用程度不高，從業者的文化程度和組織化程度較低，反映出我國農產品流通體系仍然很不完善。

2.農產品流通數字化轉型相對滯后。以電子商務、新零售為代表的新業態快速推動了流通領域的數字化轉型，降低了流通成本，提高了流通效率，而相對工業品流通領域而言，農產品流通領域的數字化轉型則較為滯后。受制于農產品標準化程度不高、易腐等特性，農產品領域采用電子商務、生鮮配送等方式的成本相對較高，且質量的參差不齊難以保證為消費者提供良好體驗。具備成熟盈利模式的農產品電商企業數量不多，農產品流通商的信息化程度普遍不高，數據采集與利用率較低，其數字化轉型仍處于起步階段。

3.農產品國際競爭日益加劇。近年來，國際貿易環境更加復雜，多邊主義受到較大沖擊，國際農產品市場的波動性、不確定性更加突出，給中國農產品市場帶來了重大挑戰，使農產品流通體系應對復雜國際環境、實現供需平衡的難度更大。中國大宗農產品缺乏國際競爭力，特色農產品的附加值不高，農產品進出口長期處于貿易逆差狀態，農產品國際循環不通暢。

二、數字經濟驅動農產品流通體系優化的內在機理

（一）數字經濟驅動小農戶經營能力提升

我國農產品商品交易過程中，自產自銷的農戶以及個體工商戶經營的農產品經紀人等個體性質的流通主體仍然占較高的比例。由于農戶和農產品經紀人的經營能力相對較弱，伴隨著農產品流通產業的現代化轉型發展，個體性質的小型流通主體的比例將會降低，組織化程度較高、具有現代經營管理和規模優勢的企業性質的流通主體比例會提高，然而，個體性質的小型流通主體在可預見的未來，仍將是我國農產品流通市場上不可或缺且至關重要的參與主體。因此，如何補齊農戶以及農產品經紀人等個體流通主體的經營能力短板，是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農民的數字化應用能力逐漸提升。截至2022年底，我國農村網民規模超過3億人，農村網店超過1700萬家。隨著農村寬帶互聯網、智能手機終端設備以及5G移動通信網絡的逐步覆蓋，農戶和農產品經紀人可更輕松通過網絡參與獲取市場信息，借助第三方電商平臺開展銷售經營等活動，經營數字化水平不斷提高，且可通過互聯網接受遠程教育、網絡培訓或自主學習，其個人綜合素質和業務能力會不斷提升，將驅動傳統的個體流通主體逐漸向具備數字化應用能力的新型職業農產品經紀人衍變，其經營管理能力將顯著提升。此外，隨著新一代互聯網技術的應用深化，農產品經紀人之間也可以通過組建虛擬聯盟，以彼此所處農產品產地或銷地優勢、細分產業的專業優勢、物流服務優勢、客戶信任優勢等參與合作，促進資源能力互補，發揮協同效應，來擴大經營規模、拓展業務范圍。

（二）數字經濟驅動農產品流通企業商業模式創新

在數字經濟時代，新一代信息技術不斷演進，基于新信息技術商業化應用的新型商業模式層出不窮，而電子商務是其中最為成功的商業模式之一。作為數字經濟在流通領域的典型代表，電子商務的飛速發展不僅極大改變了傳統的商品交易方式，也徹底改變了人們生活和消費方式。消費者對商品質量、價格、消費場景、服務水平等方面的需求在不斷演進，而為迎合消費者這種需求變化趨勢，企業需要創新商業模式，為消費者提供全時、全渠道、高效的消費方式。在農產品流通領域，農產品電商以2005年易生鮮的成立為標志，經過十多年的發展，各類農產品電商模式和企業層出不窮，但與圖書、3C產品、服裝等工業品電商成功企業不斷涌現不同，農產品電子商務的發展歷程更為曲折，成熟的模式和成功的企業數量屈指可數。這與農產品自然生長、易腐、難儲存、非標準化、物流成本高等特性有關，這些特性導致農產品電商模式遠比工業品電商模式復雜。但隨著物聯網、數字農業、冷鏈物流等技術的不斷完善，農產品在生產和流通環節的“瓶頸”被逐漸突破，農產品電商演化出高端定制、線上線下融合、平臺化運作等創新模式，探索出了多條行之有效的發展之路。

如正谷農業的“有機農業+電子商務”模式，以有機、生態的高端農產品為賣點，以禮品定制為特色營銷手段，塑造了基于互聯網的高端農產品零售品牌，獲得了成功。基于如淘寶、天貓、京東等第三方數字化平臺的農產品電商模式，由于農戶或農產品流通企業能借助數字化平臺，以低成本接觸到空前廣泛的消費者與合作伙伴，并使用成熟、完備的商業服務體系，能充分發揮平臺經濟的網絡乘數效應，諸多農產品流通商通過這種方式開辟了新的銷售渠道。線上線下融合模式則是當前農產品流通領域的主要演進方向。具備線上運營優勢的電商企業在向線下領域擴張，如阿里旗下的“盒馬鮮生”、京東旗下的“7FRESH”都是線上線下融合發展的農產品零售模式；傳統線下農產品零售企業也在拓展線上銷售渠道，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農產品網購需求激增，線上農產品零售企業紛紛開展線上運營，大型連鎖超市可通過自建APP開展線上銷售，而眾多的小型農產品零售企業則依托第三方外賣平臺進行線上銷售。無論是傳統線下零售企業還是電子商務企業，線上線下融合的全渠道零售模式是新的發展趨勢。

（三）數字經濟驅動農產品企業產品增值

農產品附加值低是當前我國亟待破解的難題。隨著數字經濟的加速發展，農產品附加值低的難題有了新的解決路徑。產銷一體化的農產品企業可以從兩方面實現產品增值。一方面，通過數字化轉型，企業可運用大數據技術精準掌握消費者對農產品種類、外觀、包裝、品牌、質量等方面的喜好，以及對價格、購物場景、服務等方面的需求，通過數據的深度挖掘，精準錨定消費者個性化需求，全方位提高消費者體驗，在增強客戶黏性的同時，消費者愿意為更符合消費者需求的產品和更優質的服務組合支付更高的價格，從而帶來產品增值。另一方面，隨著數字農業技術的不斷成熟，可通過農業物聯網技術對農產品生長所需的空氣溫濕度、土壤溫濕度、二氧化碳濃度、光照度等數據進行監測和控制，進行水肥一體化的自動智能化灌溉等操作，為農作物提供最適宜生長的環境；還可運用蟲情監測系統，實現對害蟲的誘集、分類統計、實時報傳、遠程檢測、蟲害預警和防治指導的自動化、智能化。針對畜牧養殖，可遠程監測禽畜養殖場溫濕度，甲烷、硫化氫、氨氣等養殖環境，自動進行異常報警、實時調控，實現智慧化養殖。在數字農業生產精細化管理條件下，產品的質量更好、安全可控可追溯，再通過對市場端的品牌開發、宣傳推廣，結合觀光采摘、訂單農業、高端禮品定制、農產品深加工等三產融合途徑，可全方位提高農產品附加值。

三、數字經濟驅動農產品流通體系優化的未來路徑

（一）提高農戶組織化程度

一是促進傳統農民合作組織的轉型，改變以往農民專業合作社大多只提供生產、供銷等某一方面服務的格局，進一步拓展農民合作社的服務職能，在功能上由專業化轉向綜合化，覆蓋生產、倉儲、運輸、銷售、融資等環節的服務，把農民合作社建設成為寬領域、多功能、一體化的綜合性服務組織。二是注重提升農民合作社參與農產品流通的能力，以財政扶持資金和自籌資金等方式建設分揀、包裝、冷藏、倉儲運輸、初加工等基礎設施，提高合作社流通基礎設施水平，并通過“農超對接”“農餐對接”“農校對接”“農批對接”“農產品電子商務”等多種流通渠道模式對接消費市場，拓寬銷售渠道，獲得深度嵌入市場的能力，規避、分散單一模式的經營風險，提高農民合作社在農產品供應鏈中的地位和議價能力，從而提升農民合作社的整體收益。三是鼓勵農民合作社建立完善的利益聯結機制，建立盈余分配制度，使合作社參與成員共享發展紅利，尤其是要確保小農戶能公平地獲得收益，激發合作社成員的參與積極性。四是培養兼具公益精神和管理能力的合作社帶頭人，規范合作社運營，提高治理能力，提高合作社成員的合作意識和合作能力，注重對參與農戶成員的培訓和指導，培養小農戶的市場意識，提升經營意識和經營能力。五是支持區域內具備條件的農民合作社共同成立農民合作社聯合社，作為合作社的高級形態，聯合社可以實現要素互補和資源整合[]，通過抱團經營、集約發展，克服傳統農民合作社規模小、管理弱、抵御風險能力弱等問題，增強其在農產品供應鏈上的市場競爭力。

（二）加強冷鏈物流基礎設施建設

冷鏈物流是農產品現代流通體系的關鍵基礎。以農產品批發市場、農民合作社、農業龍頭企業、冷鏈物流企業、大中型超市等主體為重點支持對象，加快其冷鏈物流基礎設施建設。支持鮮活農產品主產區、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建設一批倉儲冷藏基地，重點建設節能型通風貯藏庫、機械冷庫和氣調貯藏庫等，提升鮮活農產品產地倉儲保鮮冷鏈能力；支持農產品流通樞紐城市建設一批具有分級預冷、加工包裝、倉儲配送、批發零售等功能為一體的農產品冷鏈物流集散中心；支持農產品主銷區建設一批具有品牌展示、冷藏保鮮、物流配送等功能為一體的農產品銷地交易配送中心，拓展農產品零售終端，建成穩固的商流鏈條與物流管道；支持開展“農超對接”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超市建設生鮮農產品集配中心，強化冷鏈基礎設施建設；推動農產品物流配送服務專業化、外包化發展，加大對冷庫、冷藏車等冷鏈設備和現代化儲運設備的投入，推動農產品實現從田間到餐桌的全程冷鏈流通。

（三）創新農產品批發市場流通模式

作為我國農產品流通的主要模式，農產品批發市場主導的農產品流通模式的運行狀況一直是關注的焦點，如何既克服傳統模式的弊端，又能更有效發揮農產品交易市場的優勢，是數字經濟時代農產品流通體系建設的重要議題。一是促進傳統農產品批發市場進行現代化轉型，改變以前粗放式、簡單化的經營方式，在發揮貨物集散功能基礎上，重點發展物流整合、信息集成、質量監測、市場開發等現代流通功能。二是大力推進農產品批發市場進行數字化、智慧化改造，探索建立集經營管理、供應鏈采購、電子支付、物流配送、倉儲冷鏈、安全監測溯源等于一體的智慧化農批市場應用平臺，通過對交易、成本、庫存、產品、物流等各類數據的高度集成，實現農產品流通中人、貨、場、車等要素的協同融合，提高農產品批發市場的數字化程度，運用大數據、邊緣計算等技術提高運營效率，去除低效或無效流通環節，優化農產品批發市場流通模式。三是鼓勵產銷地批發市場采用一體化模式，一方面向生產端延伸，以承包生產、訂單生產等方式直接與農產品生產主體建立長期穩定的供貨關系，減少中間交易環節，降低交易成本；另一方面向零售或消費領域延伸，通過自建農產品連鎖超市或農產品配送中心，直接對接最終消費者，減少流通環節，提高流通效率。四是探索建立線上農產品批發交易市場，運用電子商務平臺模式克服實體農產品批發市場模式的不足，充分發揮線上線下協同發展優勢。

（四）完善農產品電子商務流通模式

為順應數字經濟時代電子商務的發展趨勢，應著重突破制約農產品電子商務發展的標準化程度低、儲運品控難、客戶開發維護成本高等“瓶頸”和難題，完善農產品電子商務供應鏈，以滿足消費者對農產品品質化、多樣化和服務個性化、便捷化的需求。一是在農村地區開展電商進村、農產品出村專項工程，加強農產品電商化的配套服務建設，如加強分類分級、倉儲冷鏈等能力建設，促進流通標準化、冷鏈化建設，實現流通環節的降耗保鮮，便于網上銷售和物流運輸。二是提高農戶開展農產品電子商務的意識，鼓勵具備條件的農戶通過直播電商、微商或其他第三方電商的便捷、低成本電商渠道銷售特色優勢農產品。三是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與電商企業實現對接，以訂單農業、協議代銷等方式形成緊密的合作關系，為農產品電商企業提供穩定、低價的貨源。四是鼓勵有條件的傳統農產品零售企業開展電子商務，有條件的純電子商務企業開辦實體農產品零售店，形成線上線下融合發展模式，以協同融合發展提升企業經營效率。

（作者單位：華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責任編輯：李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