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下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的實踐進路

摘要：隨著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深入推進，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成為檔案事業轉型升級的必然趨勢。目前，各級綜合檔案館仍面臨開放率不足、文化創新性不足和數字技術應用不足等短板，需從整合文化資源保障開放供給、建構用戶畫像提升服務品質、運用數字技術創新服務形式三個維度推進數字化轉型，推動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文化數字化 檔案公共文化服務 數字化轉型

近年來，我國檔案工作管理對象、面臨的技術環境發生深刻變革。在新興數字技術影響下，檔案各項業務活動由物理空間逐步向數字空間拓展。加快檔案事業數字化轉型成為當前推進檔案事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2022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將“提升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水平”作為其中一項重點任務。[1]為更好地弘揚和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各級綜合檔案館必須加快推進檔案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融入國家公共文化數字化建設。

一、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的動力

（一）國家文化政策支持

“十一五”到“十四五”規劃均強調公共文化服務建設，其中相關內容也從健全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到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再到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20年政策變遷反映出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逐步完善和走向數字化的發展趨向。此外，《“十四五”文化和旅游發展規劃》《“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規劃》等也從不同角度對公共文化數字化發展提出相應要求。一系列方針政策反映黨和政府對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建設的重視。在國家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建設的政策導向下，《“十四五”全國檔案事業發展規劃》倡導新技術與檔案信息加工深度融合，為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指明了發展方向。數字時代正影響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人類記錄方式、社會運轉方式、組織管理活動都與數字融為一體。檔案館作為文化資源的重要承載地，需意識到公共文化服務的新變化、新要求、新趨勢，積極推進檔案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

（二）數字技術變革助力

科學技術是加速社會發展進步的動力，改變了人類生活和社會組織結構。受數字浪潮影響，數字記錄成為人們面臨的新記錄形態，與之相伴而生的檔案及其各項管理活動呈現出管理對象數字化、管理方式數字化和管理過程數字化趨勢。以數字化轉型驅動生活方式、生產方式和社會治理方式變革是數字經濟時代數字中國、數字政府、數字檔案館建設的必然選擇。在文化數字化戰略推動下，建設數字中國、數字經濟等成為我國發展的重要方向。各級綜合檔案館不得不開始思考檔案事業的數字化轉型，而檔案公共文化服務的數字化轉型，是數字技術在檔案服務領域的延伸，可以推動檔案服務向內容挖掘、知識挖掘與知識服務拓展。檔案館需根據檔案資源結構和檔案公共文化服務建設的目標、要求、類型和特點，積極擁抱新興數字技術，探索數字技術與檔案公共文化服務的適配性，將不同類型的數字技術融入不同檔案文化服務場景，使檔案公共文化服務產生持續的吸引力和用戶黏性。

（三）社會文化需求驅動

社會需求是推動檔案館轉型升級的根本動力，也是激發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建設的原動力，滿足用戶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已成為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的重要目標。當前檔案館查閱利用服務已無法滿足社會公眾多元化、個性化、精準化的文化需求，促進文化體驗、文化參與成為檔案館開展公共文化服務的方向。深入了解、分析檔案用戶需求，以需求為導向豐富服務內容、創新服務形式、拓寬服務空間是當前檔案館滿足社會文化需求的根本保證，也是擴大檔案服務覆蓋面、促進檔案事業惠及大眾的重要途徑。

二、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的短板

（一）資源層：開放利用率不足

根據國家檔案局《2022年度全國檔案主管部門和檔案館基本情況摘要》，截至2022年底，我國館藏電子檔案2372.9TB，其中，數碼照片220.0TB，數字錄音、數字錄像1040.0TB，館藏檔案數字化成果28069.0TB。[2]隨著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推進，檔案數字化進程不斷加快，紙質檔案數字化率不斷提高，如浙江省龍灣區、北京市平谷區檔案館等數字化率均實現100%。但數字化成果開放利用方面仍存在不足，如開放內容以部分目錄為主，全文開放率較低；開放渠道以館內查閱和檔案網站為主；部分用戶檢索系統存在數據庫不完善、發展滯后、更新不及時等問題，導致數字化率和開放利用率之間形成剪刀差，影響檔案公共文化服務資源供給。

（二）內容層：文化創新性不足

當前檔案公共文化服務內容多停留在原始信息提供、表層化加工這一層面。31個省級綜合檔案館網站中半數以上設有檔案文化專欄，但普遍以編研成果、檔案故事、城市記憶、名人檔案等內容為主；檔案機構微信公眾號發文以檔案故事為主，對檔案所包含的文化內容以及內容之間的關聯缺乏深度挖掘和分析。檔案展覽也存在文化創新性不足問題，以紅色檔案展覽為例，多圍繞重要時間節點推出展覽，比如推出抗戰史、改革開放、黨史等紅色主題展覽，敘事方式多圍繞館藏檔案講述紅色人物、紅色事件、紅色地點等，較少圍繞地方特色資源、特色文化推出特色檔案服務，導致服務內容歸于形式化、同質化和表層化。

（三）技術層：新興數字技術應用不足

一方面，當前多數綜合檔案館開展的線上公共文化服務以多媒體展覽、微視頻等形式呈現，近半數綜合檔案館并未建設虛擬展廳，[3]較少采用檔案數字文創產品形式，“元數據、語義網、關聯數據、知識圖譜、可視化等知識組織和知識發現技術在檔案公共文化服務中的普及度較低”[4]，較少將數字孿生、語言交互、地理信息系統等新興技術融入檔案服務設計等。另一方面，線上文化體驗活動較少。現階段各級綜合檔案館文化體驗活動仍以線下手工制作、互動答疑、解謎游戲為主，缺少公眾可以線上互動參與的多樣化的數字文化產品和數字文化體驗活動。

三、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的突破點

（一）資源筑基：整合文化資源保障開放供給

檔案文化資源是國家公共文化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數量、質量和開放度直接影響檔案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內容生產、開發、利用的全過程，也影響國家數字文化資源體系和中華文化數據庫建設的完整性與全面性。因此，各級綜合檔案館有必要從數量、質量方面整合檔案文化資源，加速推進開放審核工作，更快融入國家文化數字化建設。

第一，數量方面。2022年全國各級綜合檔案館開放檔案數量占館藏總量的比例低于20%，[5]在供給側上影響檔案公共文化服務的數字化轉型。建立覆蓋各層級的檔案文化資源體系，是檔案公共文化服務的出發點。各級綜合檔案館應理清館藏檔案資源類型，積極采集歷史建筑、民風民俗、民間故事、自然風光等能夠反映地方文化特色的檔案資源，如福建僑批檔案、貴州水書檔案等，為檔案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提供強有力的數字內容儲備。

第二，質量方面。各級綜合檔案館應加快推進檔案資源數字化、規范化建設，整合并關聯相關檔案文化資源，主動融入中華文化數據庫建設。數字化是實現檔案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轉型的基礎。在廣泛采集檔案文化資源的基礎上，各級綜合檔案館應加速推進存量數字化和增量電子化，在目錄數字化基礎上推進全文數字化，推進紙質檔案文化資源轉化為計算機可理解、可分析、可計算的細粒度數據。規范化是保證數字化質量的關鍵，各級綜合檔案館應逐步完善館藏檔案目錄及全文數據校核，規范文號、成文日期、題名等著錄項目，減少或避免數字化過程中出現的著錄錯誤和重復建設行為。整合并關聯檔案文化數字資源對提高資源完整性、開展創意性數字文化服務具有重要意義。在加強各省綜合檔案館內部文化資源語義關聯的同時，應挖掘其他文化機構中相關的文化資源形態，跨層級、跨地域、跨系統、跨業態整合并關聯檔案文化資源，提升檔案文化資源總庫的開放性、包容性、多樣性。

第三，開放度方面。為提高檔案文化資源開放利用率，各級綜合檔案館應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檔案法》縮短封閉期的法律語境下主動開展檔案文化資源開放審核工作，短期內以圖檔博聯盟、區域檔案館聯盟等形式整合、關聯并開放聯盟內各區域、各機構不同形態的相關文化資源，形成資源共享、信息互通的檔案公共文化服務聯盟，在供給層面為數字化轉型提供資源保障。

（二）需求牽引：建構用戶畫像提升服務品質

大數據時代，用戶多元化、個性化的服務需求越來越強烈，各級綜合檔案館需確立用戶在檔案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中的主體地位。[6]近年來，以數據驅動的用戶畫像被廣泛應用于旅游、圖書館等社會服務領域，通過分析用戶基本信息、行為特征、心理偏好等開展定制化服務。對檔案館而言，大量用戶數據的掌握為精準預測、匹配用戶需求提供了保障，通過云計算、大數據等技術搜集并分析用戶興趣、愛好、需求等，形成有效的用戶畫像，建立基于用戶畫像的檔案公共文化服務知識模型，根據用戶行為數據和用戶反饋信息調整檔案館服務模式等，可以提升檔案公共文化服務質量。

第一，采集檔案用戶數據。此數據包括用戶基本數據（性別、年齡、職業、籍貫、郵箱等）、用戶行為數據（檢索數據、瀏覽記錄、下載數據等）和用戶情境數據（地理位置信息、社交關系信息等）三個方面。采集方式主要通過瀏覽檔案網站、微信平臺注冊信息或通過網絡爬蟲獲取相關平臺、系統、APP的數據。[7]第二，檔案用戶畫像標簽建模。在收集用戶數據的基礎上，利用自然語言處理、機器學習等技術抽取用戶特征形成用戶標簽，建立用戶標簽體系，賦予標簽一定權重，利用數據分析、數據關聯等技術挖掘不同用戶數據之間的關聯，進行用戶標簽聚類、用戶相似度計算，進而經由用戶類型明確受眾結構，形成群體用戶畫像和個體用戶畫像。[8]第三，根據用戶畫像優化服務。采集用戶數據、建構用戶畫像最終都是為了在“用戶數據分析—用戶需求匹配—服務模式優化”的過程中明確用戶需求、精準提供服務，由此提升檔案公共文化服務質量。各級綜合檔案館應不斷更新用戶數據、動態調整用戶畫像，根據用戶實時畫像智能分析和預測用戶潛在信息需求、調整服務方式，在檔案館和用戶之間形成良性循環。

（三）技術賦能：運用數字技術創新服務形式

《意見》強調：“集成全息呈現、數字孿生、多語言交互、高逼真、跨時空等新型體驗技術，大力發展線上線下一體化、在線在場相結合的數字化文化新體驗。”[9]大數據時代，社會公眾已不再滿足被動接受文化服務，而是更傾向于可視化、趣味化、體驗式、參與式服務等。文化數字化戰略是國家為適應數智時代的社會需求提出的，因此借助新興數字技術手段解決服務中的技術短板是提升檔案公共文化服務能力的必然選擇。

第一，可視化服務。人工智能、GIS地理信息系統、知識圖譜等新興數字技術應用于檔案文化資源加工、關聯、重構、組織，能夠優化檔案資源的視聽效果，增強用戶深度參與感。各級綜合檔案館應積極運用機器學習、知識圖譜、數據挖掘等技術對檔案資源進行提取、關聯、重組，運用數字人文技術從社會關系、發展歷史、所涉人物等多個維度向社會展示檔案資源的豐富內涵。例如，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基于深度學習、自然語言處理、知識圖譜等技術構建了吳寶康學術名人知識庫，從人物關系、時間脈絡、事件發展等維度呈現吳寶康先生的革命與學術歷程。[10]

第二，趣味化服務。隨著社會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不再滿足于傳統的信息獲取，更傾向于追求文化的趣味性和娛樂性，如檔案數字游戲。游戲化以模擬真實情境為導向，引入游戲元素、游戲機制、游戲設計技術等游戲化相關的符號體系與設計理念，通過媒介呈現歷史，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避免傳統服務方式、服務內容和敘事方式的單一化，增強用戶的參與感和體驗感。[11]作為新時代檔案公共文化服務創意開發的方式之一，各級綜合檔案館可協同其他文化機構設計檔案數字游戲激活文化元素，實現檔案公共文化服務向趣味化轉型。

第三，體驗式服務。當前體驗式服務涉及由線下轉線上服務，由“在線”轉“在場”服務。各級綜合檔案館可結合館藏資源挑選文化特色鮮明、用戶吸引力強的檔案資源，利用VR、AR、3D建模、3D投影、數字孿生、生成式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實現檔案與用戶的深層次互動，打造沉浸式在場體驗服務。如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利用虛擬現實技術讓人們直觀體驗月球漫步。[12]牛津大學英語學院的莎士比亞交互敘事項目利用數字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生成虛擬人物形象，讀者通過虛擬人物交互式對話理解莎士比亞的文學作品。[13]各級綜合檔案館可以對此加以借鑒，將這些先進技術引入檔案展覽中，提供檔案公共文化體驗式服務。

第四，參與式服務。由用戶參與服務設計、開發，破除單向信息傳遞、單向文化交流的困境，激發用戶主動性和創造性，可以使檔案公共文化服務更加開放和多元。例如，鼓勵用戶參與檔案動漫片設計，將諸如紅色檔案中復雜、抽象的人物、事件等形象化、故事化，將各省地標圖片、老街巷舊照片、老字號舊影片等蘊含城市歷史的檔案素材融入動漫人物、場景設計，發揮動漫在受眾范圍、傳播速度和視覺效果方面的優勢，有效回應檔案服務社會的價值取向，同時提升用戶參與感和檔案社會影響力。

檔案館公共文化服務是兼具實踐性和創意性的重要工程，在檔案事業服務社會、惠及人民群眾方面占據越來越重要的地位。在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文化強國戰略等政策引領下，各級綜合檔案館應將“開放”作為內生動力、“數字化”作為主抓手、“融入中華文化數據庫建設”作為價值導向，融合文化、創意和技術元素，推進檔案文化資源數字化應用，培育檔案公共文化服務新業態，實現檔案公共文化服務的內涵式提升和外延式擴張，讓數字文化成果真正惠及全體人民。

*本文系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下江蘇紅色檔案數字編研的實現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023SJYB2011）的研究成果。

注釋及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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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1.上海大學文化遺產與信息管理學院

2.鹽城師范學院歷史與公共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