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代福 沈玲麗



摘要:[目的/意義]循證決策是西方國家政策制定科學化和改革型政府的核心。作為一種較為前沿的公共政策理論,其要義是在政策制定中充分使用學術研究以提高公共政策的質量。[方法/過程]本文通過文獻回顧和梳理,展示西方國家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的研究脈絡,并探究其對我國循證決策的啟示。[結果/結論]西方國家首先運用多種測量工具和方法獲知學術研究的使用程度,從中發(fā)現(xiàn)研究使用情況存在“研究—政策鴻溝”;其次提出3類理論模型、4個維度的影響因素來解釋“研究—政策鴻溝”形成的原因;最后基于程度測量和影響因素研究的結果,設計促進政策制定中使用學術研究的對策。基于西方研究成果,本文提出從開發(fā)和設計我國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量表,構建影響我國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的解釋性框架,制定研究與決策協(xié)同的行動框架和具體對策這三方面來開展我國循證決策的研究和實踐。
關鍵詞:政策制定? ? 學術研究? ? 知識使用程度? ? 循證決策
分類號:D523? ?G301
DOI: 10.19318/j.cnki.issn.2096-1634.2024.02.02
1? 引言
學術研究作為一種嚴謹?shù)摹⒏哔|量的證據(jù),能夠為政策制定者提供降低決策風險或消除錯誤決策的知識基礎[1]。當前,在政策制定中使用學術研究已經(jīng)成為政策制定者必備的決策思維和決策能力。這一方面關系到政府決策科學化水平的提高,另一方面關系到以解決公共問題為目標的公共政策質量的優(yōu)化。在不確定性風險突襲的時代中,基于學術研究證據(jù)的政策制定仍然是治國理政、治道變革的大勢所趨,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和現(xiàn)實意義。
然而,衡量和分析政策制定中是否充分使用了學術研究卻是眾多學者和政府工作人員面臨的現(xiàn)實難題。換言之,如何獲知和解讀政策制定對學術研究的使用程度呢?實際上,早在20世紀90年代末,“在政策制定中使用科學的、高質量的證據(jù)”就成為西方國家提高公共政策質量的重要驅動因素[2]。這種嚴格遵循在證據(jù)基礎上進行政策制定的過程被明確界定為“循證決策”(Evidence-Based Policy Making)。最近十幾年來,英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許多西方國家圍繞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的問題開展大量學術研究,在國際學術話語體系中越發(fā)彰顯其重要影響力。其中,一些研究結果表明,學術研究與政策之間存在不容忽視的“鴻溝”,更進一步地說,循證決策的理論愿景與現(xiàn)實顯然不相符合。為什么政策制定沒有充分使用學術研究?為什么學術研究對政策制定的影響如此有限?為了全面認識這一議題,本文在中國知網(wǎng)和Web of Science數(shù)據(jù)庫中檢索文獻,以獲取相關的研究情況,檢索策略及結果見表1。在本文中,“政策制定中的學術研究使用”簡稱為“研究使用”。
通過人工解讀和梳理檢索結果,本文剔除與“學術研究使用”無關的“噪聲文章”,最終在114篇檢索結果中篩選出中文論文19篇、英文論文41篇,并從中歸納出中西方國家關于“學術研究使用”的研究情況。西方學者在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影響因素分析、促進政策制定過程充分使用學術研究的對策研究方面做出了相當多的努力,也取得了豐富的成果。而國內學者針對政策制定中的學術研究使用問題,主要是引入和介紹學術研究影響政策制定的國際經(jīng)驗[3]、西方模式[4]和評價框架[5],分析和總結我國學術研究參與政策制定的主要渠道和模式[6],以及初步探索學術成果有限影響政策制定的因素[7]。對比中西方研究可知,西方國家在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和影響因素分析上取得了顯著的實證研究成果,在促進學術研究使用的對策方面也有系統(tǒng)的理論成果。而我國幾乎沒有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研究,也十分缺乏學術研究使用程度影響因素的量化分析,這一定程度上可能導致在提出促進學術研究使用的對策上缺少針對性和有效性。
本文認為,借鑒西方國家的研究成果對我國開展相關的研究和實踐具有重要意義,體現(xiàn)在:一是從“學術研究使用”的問題視角切入,拓展了我國科學決策議題的研究視角,也在一定程度上補充了我國循證決策的研究內容;二是西方國家科學的測量方法、量化的實證分析有助于審視我國政策制定對學術研究的使用情況,尤其是更加精準識別了政策制定的科學化水平,深化了對我國政策決策的規(guī)律性認識,同時有利于進一步開展我國循證決策的實證研究;三是有助于引發(fā)決策者和研究者共同的思考,在實踐中將我國研究與決策的協(xié)同模式引向深入,亦推動公共政策的高質量發(fā)展。因此,本文將全面梳理西方國家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的程度測量、影響因素、促進對策方面的研究成果,并探究其對我國循證決策的啟示。
2? 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工具和方法
目前,關于學術研究的“使用”這一概念的規(guī)范化和操作化仍在發(fā)展中[1]。總的來說,西方國家的決策者在決策過程中以什么樣的方式使用研究形成了4種不同但不互相排斥的“使用”方式,即觀念性使用、工具性使用、象征性使用和政治性使用。其中,觀念性使用是指研究提供新想法、新觀點,以引發(fā)決策者對政策問題進行思考;工具性使用是指研究結果直接影響決策者做出決策行為;象征性使用是指決策者利用研究證明或支持與政策問題相關的決策預案和行動方針;政治性使用則被視為具有戰(zhàn)略性的,用于滿足組織和立法要求的使用[8]。無論決策是基于何種方式使用研究,大多數(shù)西方學者都側重于關注如何對研究的使用情況進行描述和度量的問題[9]。對此,西方學者首先將研究的使用情況概念操作化為“研究使用程度”(extent of research used),通常用“研究使用率”“知識利用率”等相似概念來表示。迄今為止,可以歸納為以下幾種測量工具和方法。
(1)針對決策者和研究者兩類行動主體設計多種指標、量表、指數(shù)、評分系統(tǒng)來測量研究的使用程度。在決策者層面,霍爾使用水平量表(the Hall level of use scale)[10]、約翰遜評估使用量表(the Johnson evaluation utilization scale)[11]、拉森信息利用量表(the Larsen information utilization scale)[12 ]、佩爾茨和霍斯利研究使用指數(shù)(the Pelz and Horsley research utilization index)[1]、瓦倫蒂娜(Valentina)研究使用指標[13]、SAGE評分系統(tǒng)[14]等可供選擇。在研究者層面,測量內容是研究被使用的程度或者研究的影響水平,常用的測量工具包括修正的霍爾關注階段量表、修正的拉森信息利用量表和范德瓦爾和博拉斯總體政策影響量表(the van de Vall and Boals over policy impact scale)[15]。
由于嚴峻的測量挑戰(zhàn),一些學者將測量視角從研究使用方式拓展到了研究使用的全過程,在一定程度上有效提高了測量的可操作性。例如,杰克·諾特(Jack Knott)和亞倫·威爾達夫斯基(Aaron Wildavsky)[16]將研究的使用分為接收、認知、討論、參考、努力和影響6個階段(表2),其測量結果在行動主體如何接收、認知和處理新信息方面提供了強有力的經(jīng)驗證據(jù)。而且這6個階段的影響是累積的,最終得出的結果是研究使用的總體程度(或總體水平)。鑒于該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shù)(Cronbachs alpha)較高,既可用于構建利用率指數(shù),也可以將量表直接或修正后用于調查決策者和研究者這兩個行動主體的問卷設計,因此Knott and Wildavsky量表在研究使用程度測量的實證研究中經(jīng)常被采用。目前,通過調查行動主體進行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是主流的測量工具和方法。
(2)基于參與觀察和訪談來衡量研究使用狀況。一般而言,通過對話、講故事、敘事、深入的案例研究等方法可以對決策中使用研究的狀況進行描述[17]。例如,通過詢問政界人士在現(xiàn)實環(huán)境中的參與活動,對研究使用的理解和經(jīng)驗,或者觀察其使用研究的情況,進而可以判斷并間接獲得政策制定過程中研究使用程度的狀況。
(3)對文獻進行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在一些情況下不易接觸到?jīng)Q策者和研究者,一些學者便提出了通過文獻進行測量的方法。例如,蘇珊·科森斯(Susan Cozzens)等[18]通過計算政策文件中的研究文獻的數(shù)量來衡量研究的使用率。波林·扎多(Pauline Zardo)等[19]開發(fā)了一種根據(jù)研究類型和研究使用方式對政策文件進行編碼的內容分析方法,以此來進行研究使用情況的衡量。克努森(Knudsen)[20]設計了一種新的測量知識利用程度的方法——DoKU量表,該量表適用于所有知識來源和政策領域,因其更直接地測量知識利用率,從而避免了政治家高估或低估其自報知識利用程度的風險。已有DoKU量表可以為決策者和研究者提供更多有意義的研究使用的信息。這種方法是對主流測量方法的有益補充。
通過以上多種測量工具和方法得出的一些測量結果,例如,政府機構對研究知識的吸收率普遍較低[21],而納入政策過程中的最好的研究成果也僅對政策制定產生5%~15%的影響[22],表明研究的使用程度在不同國家、不同政策領域、不同政府層級間存在一定的差異,研究使用情況中普遍存在“研究—政策鴻溝”(research-policy gap)的問題。
3? 影響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解釋研究
為什么政策制定對學術研究的使用程度普遍較低?是什么因素促進或阻礙了政策制定對學術研究的使用?對此,西方學者們提出了多種解釋研究使用情況的理論模型,同時也實證分析了“研究—政策鴻溝”形成的影響因素。
3.1? 影響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理論模型
根據(jù)西方研究,可以從研究使用過程中的“靜態(tài)結構”和“動態(tài)運行”兩個層面梳理研究使用的解釋性模型。
3.1.1? 建立在“靜態(tài)結構”上的兩類理論模型? ? 第1類是基于“社群”概念上的理論模型:從“兩社群理論”“三社群理論”到“社群不和諧理論”。內森·卡普蘭(Nathan Caplan)率先提出了“兩社群理論”,該理論認為社會科學家和政策制定者兩個群體有著不同的目標、信息需求、價值觀、獎勵制度和語言,如果這兩個社群之間缺乏溝通,那么就會出現(xiàn)研究利用的不足[23]。杰克·P.肖科夫(Jack P. Shonkoff)[24]研究發(fā)現(xiàn),“兩個社群”不足以概括“研究—政策”領域中的行動主體。他在卡普蘭理論的基礎上,著重從組織文化的角度將“研究用戶”進一步細分為政策制定者和政策執(zhí)行者,由此形成“三社群理論”。雖然這兩個社群理論對于“研究—政策鴻溝”具有較好的解釋力,然而,凱倫·博根施奈德(Karen Bogenschneider)和托馬斯·J.科貝特(Thomas? Corbett)[22]認為這兩個理論沒有全面概括“研究—政策”領域中的行動主體,都只強調“組織文化”的影響而忽視了“專業(yè)文化”的影響,于是提出了“社群不和諧理論”加以改進。該理論認為在研究使用中包含著5類不同的群體:基礎研究人員群體、應用研究人員群體、中介機構、政策制定者群體和政策執(zhí)行者群體。而這些群體在焦點利益、感興趣的群體、認知框架、互動偏好、傳遞信息的方式及背景偏好這6個文化維度上都存在差異,由此就會出現(xiàn)研究和政策制定在某種程度上的脫節(jié)。
第2類是圍繞“研究特質”和“環(huán)境要素”構建的理論模型:從“工程理論”(Engineering Explanations)到“組織社會理論”(Organizational and Social Explanations)。“工程理論”認為,研究的利用是由研究成果帶來的進步而導致的,某些社會科學研究產品的特性(如研究的內容屬性和研究的類型)制約了決策者使用研究的范圍[1]。然而,研究使用不能僅關注研究的特性,其科學解釋還需要包括社會、政治和經(jīng)濟力量影響個人和群體進程的方式。由此,“組織社會理論”應運而生[1]。該理論認為,組織的結構、組織文化、組織能力、關系網(wǎng)絡、政治和政策背景等環(huán)境因素都會影響研究的使用。
3.1.2? 建立在“動態(tài)運行”上的理論模型? ? 在研究的早期,一些學者提出了“生產者推動模型”。其基本邏輯是研究者應該進行高質量的研究,使其清晰易懂,然后促進決策者將其應用到工作中。出現(xiàn)“研究—政策鴻溝”的原因在于研究者的傳播技能存在問題。這一理論僅強調如何從研究走向決策,看起來像一條“單行道”[25]。然而,把研究與決策聯(lián)系起來更應該是一條“雙向道”,應同時關注研究的供給方和需求方,于是,一些學者提出了“雙向互動模型”。該模型主張,研究的有效使用應是研究者和決策者充分互動,甚至協(xié)同生產的結果[25],出現(xiàn)“研究—政策鴻溝”是因為研究者和決策者溝通不足及缺少交流的渠道。
3.2? 政策制定中使用學術研究的影響因素
從上述的理論模型來看,政策制定對研究的使用過程不僅包括了兩大主要的行動主體——決策者和研究者,還包括了兩大主體間的傳播行動和互動關系。而西方關于知識運用影響因素的研究也涉及了這兩大主體及其主體間的行動和關系,并提出了科學驅動模式、需求拉動模式、傳播模式和互動模式[1]。艾德里安·切尼(Adrian Cherney)等學者[26]又在大量相關文獻的基礎上進一步歸納了影響“研究使用”的變量分類,即研究供給、需求拉動、傳播、互動這4個維度的變量。這4個維度的理論基礎有其合理性和必要性。
3.2.1? 研究供給的因素? ? 研究供給的因素包括研究者的特點、研究本身的特點和研究者所處的環(huán)境特點。①研究者的研究動機、偏好,以及研究者掌握科學研究方法的情況、遵循研究倫理的狀況等都會影響研究的質量,進而影響研究的使用。②學術研究的類型、內容屬性、來源、研究成果的格式等這些研究本身的特點會影響研究被使用。③研究者所處的環(huán)境會對研究者的研究行為形成制約或激勵,并因此影響研究的使用。
3.2.2? 研究需求的因素? ? 研究需求的因素往往與決策者自身的特點和其所處的環(huán)境有關。①決策者對研究的相關性、研究質量、研究建議的可行性的判斷力,決策者在一個職位上的任職時間,甚至是決策者的性別、年齡和黨派,都有可能影響研究的使用[27]。②決策者所處的環(huán)境:如果決策者在政策制定過程中缺乏使用研究的激勵措施和將研究納入政策的體制渠道,則決策者使用研究的程度就會比較低;另外,相互競爭的壓力(如既得利益者和游說團體的施壓)也會影響循證決策的進程[28]。
3.2.3? 研究的傳播因素? ? 研究的傳播因素涉及研究者、專門中介組織和媒體之間進行的、有目的的研究傳遞活動。①研究者需要掌握傳遞研究的策略,包括把握傳播的時間、機會,靈活運用傳播工具,掌握一定的傳播渠道等。②是否存在專門的證據(jù)平臺及其證據(jù)收集、綜合能力,以及向決策者傳遞證據(jù)的技巧對于研究的使用也非常重要。③媒體特定的宣傳、典型報道和熱點引導會促進決策者的注意力變遷,也會引發(fā)研究者和決策者對相關研究的關注。
3.2.4? 決策者與研究者的互動因素? ? 決策者與研究者的互動因素具體包括接觸、協(xié)作和關系因素。①是否具有正式的或非正式的接觸途徑或鏈接機制。無論是構建委員會或公共論壇這類正式機制,還是非正式的、計劃外的接觸,在研究使用方面都具有相應的作用。②增強研究伙伴的協(xié)作、提升決策者對于證據(jù)生產的參與度,有利于增加研究的使用。③研究者與決策者的關系對研究的使用也具有重要意義。研究者與決策者的互動越頻繁,聯(lián)系越緊密,研究的使用越有可能發(fā)生。
4? 促進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的干預策略研究
基于測量和解釋“學術研究使用”得出的研究發(fā)現(xiàn),西方學者們提出了縮小或閉合“研究—政策鴻溝”的行動框架和多種具體對策,從實踐層面上彰顯了循證決策研究的現(xiàn)實價值。2010年,維基·沃德(Vicky Ward)等[29]已經(jīng)提出28個干預知識利用的行動框架,這些框架非常多樣,但基本涵蓋了從知識生產到知識傳播,再到知識采納的全階段,這為“研究—政策鴻溝”的干預研究提供了深厚的理論基礎。根據(jù)前述解釋研究中歸納的4個變量維度,本文將促進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的對策總結為以下4個方面。
(1)強化研究的供給和推動。一是研究者需要運用生產高強度證據(jù)的方法開展研究,例如隨機對照試驗、自然實驗、成本收益分析、大數(shù)據(jù)分析等[30]。二是研究者需要注重研究證據(jù)的綜合。系統(tǒng)評價、薈萃分析、對干預措施的“背景、機制和結果”均進行研究的“現(xiàn)實主義綜合”方法正被諸多研究者所提倡和使用[31]。三是研究者需要掌握為政策制定者制作、調整和定制研究產品的策略,努力使報告更具吸引力和可讀性,使結論和建議更具體和可操作性[32]。
(2)改善在“需求拉動”方面的決策者能力和循證環(huán)境。一是需要加強對決策者的培訓,以提升其搜尋、判斷、評估研究的使用意識和使用能力。二是通過電子圖書館、數(shù)據(jù)庫系統(tǒng)、研究的“一站式服務”和“知識池”的建設來建立起證據(jù)獲取制度,以提高決策者獲取研究證據(jù)的可及性。三是優(yōu)化使用研究的激勵制度。例如,將政府績效證據(jù)作為政府持續(xù)改進的依據(jù),這些都有利于形成強有力的研究使用的激勵機制。
(3)充分調動研究者、證據(jù)交流平臺和媒體的積極性,提升研究的傳播度。首先,研究者需要在利益相關者分析、政策網(wǎng)絡分析和傳播渠道的綜合考慮的基礎上,靈活采取相應的傳播方法。其次,加強如科克倫合作組織、坎貝爾協(xié)作組織、循證政策聯(lián)盟、華盛頓公共政策研究所,以及“快速反應單元”(rapid response units)之類的證據(jù)交流平臺的建設。最后,激勵媒體對一些有重大影響的研究進行報道,或者鼓勵媒體開辟一些鏈接研究界和政策界的專欄(如政策之窗),以此擴大研究的傳播。
(4)加強研究者和決策者之間的溝通互動和合作,加速促進研究的使用。以下這些途徑經(jīng)研究表明是有效的。第一,將研究者更多地視作合作伙伴而不是單向的研究生產方;利用借調或短期調任來鼓勵政府部門和大學之間的人員交流。第二,建立更多的論壇以供討論和相互學習,為決策者和研究者提供聯(lián)合培訓的機會。因長期進行更密切和更綜合的工作能夠促進跨界的理解,一些學者還建議,在整個從研究轉化為政策的過程中,研究者和決策者都應“持續(xù)互動”[33]。
5? 研究評析與啟示
5.1? 研究評析
通過20余年的研究,西方循證決策研究已經(jīng)積累了大量的研究成果,在測量、解釋和干預“研究—政策鴻溝”方面都進行了富有成效的探索。從目前來看,這些研究仍然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盡管目前西方學者開發(fā)了多種多樣的測量工具,但是幾乎沒有公認有效的研究使用衡量標準,如缺乏明確的理論基礎、對研究使用概念的狹義定義、缺乏有效的評分系統(tǒng)等。西方學者雖然提出了多種解釋模型和影響因素,但是很難說已經(jīng)把握了循證決策的規(guī)律;其雖然提出了若干干預策略,但是這些干預策略的效果還有待評估,并且也未必適合未來不斷變化的治理環(huán)境;雖然對常規(guī)狀態(tài)下的循證決策有了許多認識,但是對于危機狀態(tài)下的循證決策的研究還相當少。另外,跨國、跨政策領域、跨政府層級的比較研究也比較缺乏,這制約了對循證政策制定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認識,也難以判斷理論的解釋力。本文認為,未來的研究趨勢應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開發(fā)經(jīng)實證檢驗的有效的測量研究使用的工具,以更準確地測量“研究—政策鴻溝”;二是進一步開展對影響研究使用的因素的實證研究,并不斷進行系統(tǒng)評論,以獲得更具規(guī)律性的認識;三是加強對已提出的促進策略的評估和系統(tǒng)評論,并根據(jù)新的研究結果提出創(chuàng)新性的促進策略,以更有效地縮小“研究—政策鴻溝”;四是加強危機狀態(tài)下的循證政策制定理論和方法的研究,以回應現(xiàn)實的需求;五是加強跨國、跨政策領域、跨政府層級的比較研究,以獲得對循證決策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認識,進而推進理論的整合和修正。
5.2? 對我國循證決策研究和實踐的啟示
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一直在不斷地追求決策的民主化和科學化。1986年,時任國務院副總理萬里在首屆全國軟科學研究工作座談會上發(fā)表題為《決策民主化和科學化是政治體制改革的一個重要課題》的講話,明確指出各級黨委和政府正確地做出決策除了依靠領導的智慧和經(jīng)驗之外,還要注意發(fā)揮專家群體、知識綜合體和決策研究班子的重要作用。然而,我們也必須清醒地認識到,基于我國學術研究使用還不充分、部分政府工作人員對智庫開展知識服務的認知有限[34]、有些決策者缺乏循證意識與能力等現(xiàn)實,我國“研究—政策鴻溝”的存在是一個嚴峻的現(xiàn)實。在我國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今天,理應對我國的“研究—政策鴻溝”加以關注和重視。為推進我國決策科學化的發(fā)展,需要充分借鑒西方學者的研究邏輯、理論視角和方法,批判吸收其理論模型。基于中國情景、治理生態(tài)和話語表達,我們認為可以從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的測量、解釋和對策研究這3個方面進一步開展針對我國循證決策的本土化研究和實踐工作。
5.2.1? 開發(fā)和設計我國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量表? ? 學界至今尚未系統(tǒng)揭示政策制定中對學術研究的使用情況,可以借鑒西方國家測量工具的設計思路、測量框架和要素,開展對我國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研究。結合我國的現(xiàn)實需要,為了更精準、更有效地測量學術研究的使用程度,在開發(fā)、設計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量表時需要考慮3個問題。一是既要清晰界定政策制定中所使用的研究證據(jù),又要明確界定調查對象,即政策制定過程中的“決策者”與“研究者”的群體構成,以便開展相關的調查研究。在中西方二者的具體構成是不同的,這將導致調研對象和測量工具的差異。在中國,“決策者”應指從黨中央到地方的各級黨政主要領導干部,“研究者”宜包括大學、社科院、黨校、行政學院、政府發(fā)展研究中心、政策研究室、地方參事室、黨政部門的專門研究機構以及民間研究機構的研究人員。只有明確中國“決策者”與“研究者”的內涵與外延及其與西方的差異,才能對測量工具和方法進行合理的選擇。二是開發(fā)適用于我國的有效的研究使用的測量工具。這需要批判地看待西方學者開發(fā)的測量工具。如前所述,盡管目前西方學者開發(fā)了多種多樣的測量工具,但是幾乎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化的研究使用衡量標準,研究使用的測量工具在西方國家也還有待完善。因此,可以借鑒西方測量工具的框架、要素,結合實際,進行量表編制,并進行預測試、評估和修正,在此基礎上開發(fā)適合我國的、有效的研究使用的測量工具。三是構建研究使用程度與決策科學水平或科學化之間的關系,這有利于進一步拓展、深化政策決策科學化的審查維度和評價標準,推進不同政策領域中學術研究使用程度與決策科學化之間的關系研究,更有助于進一步甄別公共政策的質量。
鑒于我國決策者對學術研究的使用普遍經(jīng)歷了研究成果從輸入到?jīng)Q策系統(tǒng),并被采納和加以運用的過程,本文嘗試總結我國政策制定對學術研究的使用過程(表3),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為開發(fā)和設計基于過程的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量表提供測量維度和題項方面的參考。
5.2.2? 構建影響我國政策制定中“學術研究使用”的解釋性框架? ? 合理吸收西方學者提出的理論模型及影響因素,開展對我國學術研究使用的解釋性研究。其一,將政策制定過程抽象為關鍵變量,并理清關鍵變量間的關系,建立具有內在邏輯聯(lián)系的分析框架是進行解釋性研究的前提。西方學者提出的解釋“研究—政策鴻溝”的理論模型(如“社群不協(xié)調理論”“雙向互動理論”等)提供了重要的理論來源,而創(chuàng)新擴散理論、制度理論、組織變革管理理論、知識管理理論、個人學習理論和組織學習理論等理論視角也為構建我國學術研究使用的分析框架提供了有益思路。但是研究的使用是在特定的治理生態(tài)中開展的,這些模型和視角必須充分結合中國的國情和話語表達才能構建出合理的本土化的分析框架。因此,必須充分考量我國的研究資助制度、學術激勵制度、政治號召、政府決策的開放度、單一制的政府結構、我國的決策文化與慣例、各決策參與主體的影響、智庫發(fā)展的程度、媒體的成熟度,以及中國已有的、具有特色的將研究與決策聯(lián)系起來的制定安排的影響,如此才能描繪出研究如何被生產、獲取、解釋和使用的中國圖景。其二,基于上述框架,進一步開展影響我國學術研究使用因素的實證研究。根據(jù)上述框架,選擇相關的影響因素,特別是對一些體現(xiàn)我國特殊性的因素進行實證檢驗,可以揭示促進和阻礙我國學術研究使用的因素,通過實證研究的不斷累積,逐漸掌握我國政策制定者使用學術研究的規(guī)律,以進一步構建本土化的循證決策理論。鑒于以上情況,本文嘗試初步建立一個影響我國研究證據(jù)使用的解釋框架,即“證據(jù)—主體—傳播—互動”分析框架(圖1)。
5.2.3? 制定研究與決策協(xié)同的行動框架和具體對策
對西方學者提出的干預策略進行評估和系統(tǒng)評論,并進行可移植性分析,將適當?shù)牟呗砸胫袊瑫r依據(jù)測量研究,解釋研究中推導出的因果邏輯和研究結果,提出促進研究與決策協(xié)同的行動框架和具體對策。我國在決策科學化的不斷探索中形成了將研究納入決策的一些機制,如政治局集體學習制度、決策咨詢機制、領導批示制度、專家參與決策制度、政策試點制度、社會穩(wěn)定風險評估制度、第三方評估制度和預算績效管理制度等。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將研究與決策聯(lián)系起來的努力,也為我國的決策科學化作出了重要貢獻。本文認為,促進我國政策制定中研究的使用,在宏觀上為循證決策實踐創(chuàng)建良好的外部環(huán)境,應當成為設計行動框架的首要舉措。只有創(chuàng)建與我國國情和治理生態(tài)相適應的“循證環(huán)境”,才能為我國政策分析市場、證據(jù)交流平臺、智庫和傳播媒體等結構主體的發(fā)展提供穩(wěn)定的制度和資源保障。而從微觀層面來看,提高對決策者科學決策能力的考核要求,則能夠有效驅動決策者循證意識的提高和循證能力的改善,不失為縮小“研究—政策鴻溝”行之有效的對策。
6? 結語
政策制定對學術研究的使用不充分是循證決策普遍存在的問題,應給予關切。西方國家經(jīng)過20余年的研究歷程,在學術研究使用程度的測量設計和測量工具開發(fā)、學術研究使用程度影響因素的解釋模型和框架建構、增進政策制定過程吸納學術研究的策略和措施研究等方面具有明顯的參考價值,對我國循證決策的研究和實踐具有重要的啟發(fā)意義。我國在“十四五”時期,已全面開啟建設現(xiàn)代化國家新征程,國家和社會各項事業(yè)發(fā)展需要更科學、更精準、更高質量的公共政策指引。這不僅要批判性借鑒西方國家循證決策、科學決策的優(yōu)秀成果,更要立足我國本土情境,以此助推我國營造出具有中國特色的循證決策環(huán)境,建立起更加完善的政策決策科學化的制度和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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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貢獻說明:
楊代福:論文選題與思路設計,論文修改;
沈玲麗:資料搜集與梳理,論文撰寫與修改。
(下轉第28頁)
(上接第21頁)
The Use of Academic Research in Policy Making: Degree Measurement, Influencing Factors, Countermeasures and Enlightenments
Yang Daifu? Shen Lingli
School of Public Policy and Administration, Chongqi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44
Abstract: [Purpose/Significance] Evidence-based policy making is the core of scientific policymaking and reform-oriented government in Western countries. As a relatively cutting-edge public policy theory, its essence is the full use of academic research in policy-making to improve the quality of public policy. [Method/Process] This paper presents the research context of academic research in policy making in Western countries through literature review and sorting, and explores its implications for evidence-based policy making in China. [Result/Conclusion] Western countries first used various measurement tools and methods to understand the degree of academic research usage, and found that there is a “research-policy gap” in research usage. Secondly, three types of theoretical models and four dimension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are proposed to explain the reasons for the formation of the “research-policy gap”. Finally, based on the results of degree measurement and influencing factor research, western countries designed strategies to promote the use of academic research in policy making. Based on Western research findings, this paper proposes to develop and design? measurement scales for the degree of use of academic research in policy-making in China, to construct an explanatory framework for the use of academic research in policy formulation in China, and to develop an action framework and specific strategies for collaborative research and decision-making, and from these three aspects to carry out research and practice of evidence-based policy making in China.
Keywords: policy making? ? academic research? ? degree of knowledge used? ? ?evidence-based policy making
收稿日期:2023-04-06? ? ? 修回日期:2023-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