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思維、企業創新力與企業績效的關系研究

劉覽宇 王征 王朝偉

關鍵詞：設計思維；企業創新；企業績效；設計產業；結構方程模型

引言

隨著經濟的發展與競爭全球化的加劇，我國企業在市場生存中面臨著越來越多的挑戰。創新力作為驅動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力量，對企業績效的增長起著積極促進作用。目前，理論界關于企業創新力的影響因素研究已取得了豐富的成果，但是隨著內外環境演變，尤其是世界經濟一體化趨勢增強，企業所面臨的復雜性問題顯著增加。設計思維作為一種創新的過程和解決問題的方法，為理解復雜性和追求創新提供結構化框架。企業通過對設計思維相關研究的應用可以有效改善企業創新力，從而影響企業績效。

一、理論基礎

（一）設計思維

設計思維是一種解決問題的策略，用于識別、理解和滿足客戶的需求。西蒙于1969 年在其著作《人工科學》中首次將設計思維定義為一種科學的思維方式[1]。20 世紀90 年代初期，IDEO 成為將設計思維帶入主流的公司之一，其開發的設計思維步驟與工具，讓世界各地的組織與個人更容易理解設計過程，自此，設計思維開始在商業環境中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自設計思維被提及以來，歷經了多次迭代，至今已經獲得社會各組織以及領域的認可。隨著設計思維在企業中的應用不斷豐富，現有研究已證實其對企業組織文化、產品迭代、戰略范式轉變、個人認知和決策等方面存在積極效應。

（二）企業創新力

雖然當前文獻未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內涵達成共識，但研究者們根據不同的視角與領域對企業創新力進行了深刻的討論與概括。企業創新的概念最早由Schumpete 于1934 年提出，他認為，創新反映在結果的新穎性上，由產品、性能、工藝等一系列內容組成。國內學者陳立田[2] 等于2012 年結合大量文獻研究，將企業創新力定義為一種通過外部知識獲取與內部知識整合。總體而言，從現有研究可以看出企業創新力是一種多維度的系統能力，與知識轉化、資源整合、系統升級等過程有著密切的聯系。

二、研究假設

（一）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與企業績效

企業績效對于設計思維的應用具有重要意義，但目前僅有少量的學者開始將設計思維的分析聚焦企業整體績效層面。如2015 年，Olsen 在研究中從企業員工的角度出發，提出了一套減少企業員工的認知偏見、發掘員工的創造信心與工作潛力、提高他們的學習能力與工作效率的設計思維方法來改善企業績效[3]。Volkova 等人于2016 年從企業的角度出發，發現將設計思維應用到企業運營中，可以顯著提升企業對客戶需求的理解能力，以確保企業持續價值創造[4]。根據IBM 公司委托弗雷斯特研究公司所做的報告中顯示，應用設計思維的企業團隊效率提高了75%，使得最終公司的投資回報率超過300%。

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H1：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對企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二）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與企業創新力

隨著設計范疇的不斷改變，設計思維在商業和技術可實現的前提下，已由設計方法、設計原則等向著可持續化、整合化方向轉變。企業創新力的發展決定了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發展規模及發展速度。企業創新力是企業創新的綜合能力，包括技術、組織管理、產品等方面的創新。

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有助于產品創新，產品創新是企業得以發展的基本保障。設計思維通過以人為本、循環迭代等設計原則及同理心、需求定義等設計步驟為產品創新提供理論基礎，同時結合用戶旅行地圖、親和地圖等多元設計工具，能夠更好地解決創新當中面臨的問題，對降低運營成本，提高創新效率具有顯著作用。

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有助于商業模式創新，商業模式創新是應用新的營銷方法，為新產品尋找新的市場以增加產品銷量。商業模式創新可能會給企業發展帶來重大變革。如Verganti 等[5] 提出，設計思維的意義驅動創新將會為企業帶來激進的商業模式改變，其內容包括重新定義企業的價值體系、產品意義、文化價值與盈利方式等。

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有助于組織管理的創新，通過組織管理創新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和行政成本，改善企業內外部關系以提高勞動生產率和工作效率。谷歌、蘋果、優步等公司都將設計思維作為其核心管理模式。當管理者將設計思維框架作為企業組織管理的一種戰略和關鍵工具時，可以促進組織內部管理制度的創新，讓所有的團隊成員參與到項目中，高效合作，從而達到理想的市場解決方案，為用戶增加價值、并為組織帶來利潤[6]。

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有助于技術創新，在技術創新前期，運用設計思維工具進行市場和用戶調研，將有助于企業找到準確的技術創新方向減少過度無用的技術開發，使技術與市場協同發展[7]。在技術創新期間，原型測試的設計方法和仿真技術，將允許開發者預測技術開發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通過及時收集用戶體驗數據并進行相應的技術調整，有利于企業將開發成本最大化利用在有價值的技術上。

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H2a：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對企業產品創新有正向影響；

H2b：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對商業模式創新有正向影響；

H2c：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對組織管理創新有正向影響；

H2d：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對企業技術創新有正向影響。

（三）企業創新力與企業績效

創新是企業發展的動力源泉，通過企業內部以及外部創新能夠優化企業管理機制，提升企業內控水平，增強企業核心競爭力，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同時也能夠擴大企業市場占有率，為企業創造價值，最終實現企業績效大幅增長。

企業產品創新通常伴隨著產品外觀、結構、材料及相關產品服務的變化以滿足市場需求。企業可以通過產品創新來改變其舊產品或服務以改變消費者行為并重塑市場。在市場表現方面，產品創新提高了企業市場份額、銷售收入和競爭力，而這些因素能夠直接影響企業的績效。

商業模式創新本質在于價值創新，通過創新為顧客提供新的產品、服務，從而滿足顧客價值需求，激發顧客內在需求潛力，繼而促進企業績效的顯著提高。Pohle[9] 等在企業創新力研究中進行實證分析，研究發現進行商業模式創新的企業，其市場占有率會較之前提升約5%。

王喜剛[10] 學者提出，企業績效與企業組織之間存在一定關聯系，企業組織創新力不斷提升會為企業提供更高績效和可持續的競爭優勢，并進一步提升企業績效。可見，企業組織創新力的提高能夠通過競爭力優勢實現績效的提升。

積極的技術創新活動不僅可以為企業創造新穎的產品，從而更好地滿足顧客需求，增加顧客購買的意愿，還能夠拓展企業業務范圍，擴大企業市場占有率。周貽[11] 等通過分析我國A 股一千多家企業的數據發現，技術創新能夠幫助企業從社會資源中獲得關鍵性的幫助，同時得到更多利益相關者的認可，以建立自身的競爭優勢并實現對企業績效的提升。

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H3a：企業產品創新對企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H3b：商業模式創新對企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H3c：組織管理創新對企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H3d：企業技術創新對企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四）企業創新力的中介作用

現階段關于創新設計以及設計思維與企業績效關系方面的探究并不少見，且學者們多證明了前者對后者的積極作用，不過關于企業績效與設計思維關注度的關聯性極少有學者進行探究。米蘭理工大學維甘蒂學者在其著作《過度擁擠》中提出，企業通過設計思維所驅動的創新不論是在“技術”還是在“意義”層面上，都具有高度的創新力，可以幫助企業帶來新的市場機遇，提升企業績效。清華大學蔡軍教授提出設計思維在企業的應用已逐步從產品與服務的設計轉向更為復雜的綜合創新領域[12]。由設計咨詢公司IDEO 所推廣的設計思維工具及方法，提升了企業的創新效率與可靠性使組織運行更加高效，促進了設計思維在商業領域的發展，也展示了企業創新中設計思維的作用。研究發現，企業績效與企業創新之間存在密切關系，而企業創新受設計思維因素影響。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H4：企業績效與企業對設計思維關注受企業創新力這一中介因素的影響。

根據上述研究確定本文理論模型見圖1，該模型展示設計思維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是通過企業創新能力的提高得以實現。

三、研究方法

（一）數據來源與樣本特征

本研究的調研對象為能夠全面準確把握企業戰略行為的管理者，調研工作自 2022 年9 月開始至 2022 年 12 月結束。在數據獲取方面主要以問卷調查為主，調研對象包含我國多個省市，能夠消除區域文化和經濟差異帶來的系統性誤差。此次研究的問卷調研途徑有兩種：通過郵箱向企業管理人員發放問卷；由調研員深入企業實地調研，調研期間共走訪了 50 家企業，深入訪談并實地收集問卷調研內容。本次發放調查問卷共計200 份，全部回收，其中有178 份為有效問卷，有效率為89%。根據對178 份問卷統計分析得出：在178 份調查問卷中，約有61% 的被調查對象為制造業，除此之外還包括批發和零售業，農、林、牧、漁業和金融業等。

（二）測量模型的開發

在變量測量當中，本文主要運用Likert5 階計分法，并對問題結果進行分值量化，其中非常不符合用1 分表示，非常符合用5 分表示。為保證測量工具的信度與效度，在問卷正式定稿與調查之前，首先根據國內外權威和機構的已有成熟量表為依據，再根據本研究的實際內容加以修改。除此之外，還對問卷進行專家評估，以更為客觀了解問卷情況，量表設計見表1。

四、數據分析與討論

（一）量表的信度和效度

為了確保文章實證數據的可靠性，本文主要進行了效度、信度檢驗。在信度檢驗方面， 主要運用 SPSS24.0 軟件分析了Cronbach's Alpha 系數（α）和組合信度（CR）進行驗證，通常建議 α>0.7 且 CR>0.7。經檢驗顯示設計思維在企業的應用、產品創新、商業模式創新、組織創新、技術創新和企業績效的α 及CR 值均大于0.7，表明量表文章的整體理論模型有較好的信度。

效度方面，通常建議模型各路徑系數的標準化的因子載荷大于0.5 且各個潛變量的平均方差抽取量均高于 0.6，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產品創新、商業模式創新、組織創新、技術創新和企業績效的標準化因子載荷及平均方差抽取量，研究發現這些均超出可接受水平，說明效度較好。

（二）結構方程模型與路徑分析

通過信度、效度檢驗，得出本文所提出的模型以及對應的數據符合檢驗要求，在此前提下，為了更好地實現對模型分析，本文運用整體性檢驗來進行分析，以此進行假設檢驗。具體從兩個方面進行檢驗，如下所示：

1）結構方程模型分析

本文檢驗當中的結構方程模型以圖1 模型為主， 運用AMOS22.0 軟件對變量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產品創新、商業模式創新、組織創新、技術創新和企業績效間的關系進行分析，分析結果見表3。該模型的整體擬合指數為：CMIN/DF = 1.621 ＜ 2，IFI= 0.971 ＞ 0.9，TLI=0.967 ＞ 0.9，CFI = 0.971 ＞ 0.9，GFI=0.855＞ 0.85，然而，根據 AMOS22.0 輸出結果，通過假設研究對P 值、臨界比（C.R.）、標準誤差（S.E.）等進行分析。經分析發現，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對企業績效的直接正向影響不顯著（p=0.78 ＞0.05）。由此可見，該模型并不能夠滿足檢驗需求，需要予以修正，對沒有顯著影響的因素予以剔除，即剔除績效與思維關注這一要素。在AMOS 中畫出修正后的結構方程模型結構圖，見圖2。研究發現通過修正，模型具有較好擬合度，對應指數CMIN/DF = 1.614 ＜ 2，IFI = 0.971 ＞ 0.9，TLI= 0.967 ＞ 0.9，CFI = 0.971 ＞ 0.9，GFI = 0.865＞ 0.85。

2）直接效應路徑分析

通過對修改后的研究假設進行驗證，得出修正后潛變量路徑系數，見表2。由此能夠看出，企業產品創新 、商業模式創新、組織管理創新及技術創新與設計思維關注度之間存在顯著正向影響。此外，企業績效與組織管理創新、商業模式創新等創新要素之間均呈現正相關性。這些均說明了通過企業創新能夠實現績效提升的目的，進一步明確了創新力這一中介效應的顯著作用。

注：Estimate 如果是正數即表示正向促進作用，如果是負數則表示負向影響，如果假設不成立則表示無顯著影響. 從上表可以看出假設H2a、H2b、 H2c、H2d、H3a、H3b、H3c、H3d 顯著性均為***（p<0.001），即假設成立。

（三）中介效應檢驗

在中介作用檢驗當中，本文主要采取非參數百分位Bootstrap法。以獲取數據為前提，隨機獲取Bootstrap 樣本5000 個，同時得到95% 的中介效應置信區間，0 并不包含其中，由此可見中介效應十分明顯，檢驗結果見表3：

Bootstrap 法檢驗結果顯示，產品創新、商業模式創新、組織管理創新、技術創新在設計思維與企業績效之間的中介效應均小于0.05，顯著，間接效應值分別為0.360、0.254、0.279、0.183，其中 95% 置信區間不包含0 值，通過統計顯著性檢驗。因此假設H4 得到支持。

（四）數據討論

本研究在文獻解讀和實證分析的基礎上，構建企業對設計思維關注度測量表，使其能夠適應當下企業發展的形勢與需求。

在數據模型分析基礎上，文章進行信度、效度分析，并通過修正分析提高了測度量表的精準度，更好地展現了企業對設計思維關注水平，深入地探索了設計思維如何影響企業績效的發展。

企業績效與設計思維之間并不存在直接的關聯性，其效果是通過提升企業創新能力來實現的。在設計思維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中，企業產品創新、企業商業模式創新、企業組織管理創新和企業技術創新起到了中介作用。

五、設計價值

1）設計思維的多領域應用

設計思維作為一種以解決問題為導向的創新思維方式，多用于創新產品與服務。通過研究發現設計思維在實踐過程中還可以用于促進產品升級研發、顛覆商業模式意義構建、調整組織管理規章制度和拓展技術應用領域等，研究所得結論還對企業創新力的發展研究進行了補充和完善。

2）設計思維激發企業創新力

當設計思維作為一種理論研究被運用實踐時，需要將其轉化為創新力，以便能迅速理解與捕捉設計思維成果。通過分析設計思維與企業產品研發、組織管理、技術開發以及商業運營方面的融合，來發現其帶來的創新力能夠有效促進企業對市場機會的識別、改善用戶體驗、提高產品轉化率與客戶忠誠度。因此，對于企業來說，將設計成果轉化為創新實踐行動會給企業帶來實際價值，并促進企業績效的積極發展。

3）設計思維提供商業價值

在過去幾十年中，大多數管理者對設計思維的重視程度不夠。文章研究發現，對設計思維關注度高的企業，能夠準確順應市場導向捕捉用戶需求，構建多元創新能力并提升企業績效。當企業將設計思維及其解決問題的方法融入所有領域時，企業將提升創新的機會與可能性，從而在不斷變化的環境中脫穎而出，實現企業實力的不斷發展和績效的持續增長。

4）促進商業對設計思維的理解

近年來一些外國企業，如蘋果、微軟、IBM 等利用設計思維作為企業核心戰略實現了利潤提升與業務增長，然而我國企業對設計思維的關注度相對較少。深度開發、分解并應用設計思維相關研究不僅可以豐富設計思維的研究成果，還可以幫助我國企業理解與應用設計思維，將其轉化為企業經濟價值。

結語

上述研究從深入認識和倡導設計思維、充分重視企業創新力培養的視角為提升我國企業績效提供了有益借鑒。當然，在企業績效與設計思維關聯性研究當中，除企業產品創新、企業商業模式創新、企業組織管理創新和企業技術創新外，還可能存在其他的中介因素及影響因素，需要在未來的研究中進行深化探究，拓展思路和視角，將更多可能性因素納入其中，更好地探究兩者關系。此外，關于企業績效與設計思維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理論層面，實證研究內容較為有限，難以通過客觀度量標準予以評論，因此本文研究的客觀性、全面性仍存在改進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