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三省總督府舊址建筑裝飾內涵與開發研究

摘要：東三省總督府是清代末期設置在東北的最高軍政機構，歷經百余年的東三省總督府舊址，建筑意義重大。本文以總督府建筑裝飾中的拱心石為例，依據館藏資源和實地調查，梳理總督府拱心石的紋飾種類和寓意，分析拱心石的開發實踐，針對開發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一些建議，以期為東三省總督府舊址建筑裝飾研究提供新的參考依據。

關鍵詞：拱心石；東三省總督府舊址；建筑裝飾

建筑是凝固的藝術，不僅蘊含著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還封存了所處時代的審美和價值追求。東三省總督府建筑群始建于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竣工于宣統元年（1909年）1月，工程前后共分兩期。東三省總督府（以下簡稱總督府）由總督行轅、奉天行省公署、中軍處、金銀庫等部分構成，是當時沈陽城內除故宮之外的最大建筑群落。受戰亂等因素影響，目前僅剩公署主樓留存至今。

歷經百余年風霜的總督府是典型的中西合璧建筑，其建筑裝飾既包含中國傳統的審美元素，又深受西方建筑風格的影響，為建筑裝飾的藝術殿堂留下了豐厚的遺產。研究總督府拱心石的紋樣種類，分析其建筑裝飾中的中西方元素，有助于我們認識中西方在審美觀念、價值取向等方面的差異，從而加深對兩種文化的理解，還能為拱心石紋飾的開發利用提供理論支持。

一、總督府拱心石紋飾種類及寓意

總督府公署主樓門窗洞口處的立面裝飾，按照不同的位置與樣式分為拱券、拱心石、窗下裝飾三類。行省公署主樓除去南立面二樓的窗戶之外，所有門窗拱券全部使用拱心石[1]。拱作為常見的建筑結構，其形態定義為中央上半成圓弧曲線。拱門或拱道建筑，在最頂端有一塊石塊來契合兩邊的石頭并承受其壓力。這最頂端的石頭就是拱心石即拱頂石。拱心石的特點在于它既是裝飾又具有實用價值，在關鍵部位承受巨大結構壓力同時又作為建筑裝飾營造美感[2]。

總督府公署大樓共有73塊拱心石，上面刻有多種紋樣，按照拱心石的紋樣可以劃分為五大類。其中“雙龍戲珠”紋樣拱心石10塊；“動物與花卉”紋樣拱心石1塊；“菊花與太極”紋樣拱心石1塊；“植物與果實”紋樣拱心石2塊；“四邊形幾何”紋樣拱心石59塊。

（一）雙龍戲珠紋樣

龍是華夏先祖的圖騰，是中華民族共同信仰的吉祥物。漢高祖自封為龍之子﹐作為中華圖騰的龍便從上古神獸轉變成了封建帝王的象征，遂將龍融入與皇帝相關的事物中，如龍體、龍顏、龍袍等。宮廷裝飾也多以龍為紋飾以此彰顯帝王威嚴。“雙龍戲珠”起源于先秦時期，距今已有3000余年，它表達的更多的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與向往。總督府拱心石上的此類圖案，出現于南立面一樓的窗戶。如圖1所示，雙龍皆是傳統中國龍形象，一左一右呈對稱姿勢，龍首在天，龍尾面地，有騰云駕霧之勢。龍目圓睜，炯炯有神，雙龍共含一珠，珠子中間刻有“壽”字，由此推斷，此處的“雙龍戲珠”更多是追求興旺發達、長壽、健康之意。

（二）動物與花卉紋樣

動物崇拜存在于世界各族先民的生活中，先民們將獨特的寓意賦予選中的動物身上，以此來代表各自的信仰。如中國神話中崇尚龍，日本神話中崇拜鱷魚等。信仰代代流傳，形成了各種裝飾藝術，以約定俗成的寓意被廣泛應用。如以動物的名稱延伸出的吉祥寓意。蝙蝠取“蝠”之音寓意“福到”，金魚取“魚”之音，寓意“連年有余”等。花瓶在中國古代建筑裝飾中也經常出現，與動物名稱延伸一樣，花瓶取“瓶”之音，寓意“平安”。總督府的建筑裝飾將這類圖案主要用于公署主樓北門的拱心石。如圖2所示，畫面左側小鹿趴在蓮蓬上，鹿與“祿”諧音，即“福祿”；小鹿趴在高高的蓮蓬也有“一路高升，仕途通達”的寓意。花瓶中插著層層荷葉和碩大燦爛的蓮花。古人愛蓮，認為“蓮出淤泥而不染”，有高潔、不與世俗同流合污之意，這里象征為官清正廉潔。

（三）菊花與太極紋樣

菊花在中國已有三千多年的歷史，從宋朝起就有菊花盛會，將菊花視為吉祥、長壽的象征[3]。中國古代文人墨客以菊花為題材吟詩作畫者眾多，更將“梅、蘭、竹、菊”譽為“花中四君子”，以此來贊嘆菊花獨立寒秋、不懼風霜的氣節。太極圖表現為黑白兩級，黑白分別對應陰陽。陰陽兩極對立統一，和諧共生，于人世間，便是“和”，即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婦順等，太極八卦圖也常指辟邪消災，這類圖案僅出現于公署主樓外廊內側北門的拱心石上。如圖3所示，盤中盛放著桃子，“桃”與“逃”同音，寓意逃離厄運，躲避災難；裝飾有八卦圖案的花瓶中插有幾枝盛開的菊花，其中卦象為否極泰來之意；菊花為正直不屈、剛正不阿的代表。

（四）植物與果實紋樣

吉祥紋飾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獨特部分，寄托了古人對生活的美好追求。古人以含蓄為美，對于美好事物的追求，不像西方國家那般直白，往往采用隱喻，以物寄情。人們常運用諧音、象征、比擬等藝術表現手法，將情感注入花草、樹木、果實等自然事物中。如賦予海棠寶貴之意，賦予石榴多子之意，賦予葫蘆吉祥之意等。總督府拱心石上的這類圖案主要用于南側外廊現存部分門洞和南立面二樓大門。如圖4所示，花瓶中插著幾束梅花，果盤中盛放著柿子與佛手，“柿子”寓意“事事如意”，“梅花”寓意“去除霉運，喜事連連”，招財“佛手”諧音“福壽”，整體來看有“八方來財，財源豐盈”之意。如圖5所示，一根粗壯的樹枝上掛滿了碩大的桃子，“桃”取“逃”之音，寓意“逃脫厄運”，追求吉祥、安康。

（五）四邊形幾何紋樣

早在舊石器時代，先民們便通過刻畫等方式在器物上添加幾何裝飾。幾何紋飾作為古老而又簡單的裝飾紋樣流傳千年，經久不衰。幾何紋是中國傳統的裝飾紋樣，它形式多樣，內容豐富，像如圓形、三角形、四邊形等。中國建筑不但要滿足實用價值，還追求形式美。因此，幾何紋飾的運用十分常見。總督府拱心石上的這類圖案出現于東、西、北立面所有窗部，如圖6所示，圖案中間部分的四邊形近似梯形，與拱心石的形狀趨向一致。幾何紋飾構成法則之一是重復，重復的圖案會產生節奏美。不僅如此，重復也寓意生生不息，即所謂的“圖必有意，意必吉祥”[4]。

藝術來源于生活，并帶有深刻的時代烙印。由此可見，總督府拱心石中的紋飾不僅是美化建筑，更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感情寄托，同時也體現出古代人崇高的道德追求。總督府的建筑是沈陽近現代建筑的代表，建筑風格中西相融，從拱心石裝飾看，仍然保持著中國傳統審美和風格。

二、總督府拱心石紋飾的開發實踐

總督府內將“拱心石”稱作“佛頂珠”，對其開發利用，除參觀外，主要用于文創開發。基于拱心石紋樣設計出了紀念幣、紀念牌和冰箱貼三種文創產品。其中紀念幣五款，紀念牌四款，冰箱貼若干。

紀念幣和紀念牌除“雙龍戲珠”紋飾表現有所不同外，其余主題圖案基本一致。紀念幣均呈圓形，分內外兩圈，外圈雕刻“東三省總督府博物館”中英文版字體，內圈雕刻圖案，色彩搭配顏色卻又不失和諧。紀念牌呈長方形，整體以金色為主，制作精細，外表與拱心石實物的觀感十分相似。冰箱貼圖案的整體構圖和用色與紀念幣基本一致，但線條和工藝不如紀念幣精致。冰箱貼圓形居多，外表采用常見的水晶冰箱貼樣式。無論是紀念幣、紀念牌還是冰箱貼，都在承襲拱心石紋飾的同時繼承了紋飾所代表的美好寓意。部分文創如圖7—12所示。

（一）“雙龍捧壽”紀念幣和紀念牌

“雙龍捧壽”紀念幣（圖7），“雙龍捧壽”紀念牌（圖9）的設計來源于總督府拱心石中的“雙龍戲珠”紋飾。雙龍含“壽”珠，寓意長壽。

（二）“否極泰來”紀念幣和冰箱貼

“否極泰來”紀念幣（圖8）和“否極泰來”冰箱貼（圖11）的設計來源于總督府拱心石中的“菊花與太極”紋飾。菊花簇簇，“桃”脫厄運，寓意平安。

（三）“八方來財”紀念牌和冰箱貼

“八方來財”紀念牌（圖10）和“八方來財”冰箱貼（圖12）的設計源于總督府拱心石中的“植物與果實”紋飾。招財佛手，“柿柿”如意，寓意財富。

三、總督府拱心石紋飾的開發問題與建議

目前關于總督府拱心石紋飾的開發主要有三個問題。一是利用較單一，僅停留在文創層面。二是形式較單一，雖然有紀念幣、紀念牌和冰箱貼三種形式，但從根本上看三者差別不大，都以紀念留存功能為主，實用價值不高。三是缺乏設計感，只是簡單照搬拱心石上的紋飾，并沒有進行太多創新。

針對現存問題，提出三點建議。首先，擴大利用形式。將紋飾不只用于文創，紋飾來源于裝飾藝術，也可以回歸裝飾，可以把紋飾用于包裝設計等。其次，豐富利用品類。文創品類多種多樣，可以學習借鑒故宮、中國國家博物館等優秀文創。使文創不光局限于紀念品，推動文創向日用品、裝飾品、食品等門類延伸。最后，增加設計感。文創產品不僅蘊含著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同時也凝結著設計者的智慧和心血。在設計開發過程中，應最大限度地去尋找實物與藝術之間的聯系，創造引起觀眾購買欲望和情感共鳴的產品。

四、結語

東三省總督府舊址是中國古典建筑向近代建筑的過渡，具有重要的歷史文化價值和建筑文化價值。研究其拱心石上的紋飾，對于研究其建筑風格和裝飾藝術有重要意義。本文研究聚焦拱心石紋飾，梳理了紋飾的種類和寓意，發現問題并提出了一些建議，為總督府建筑裝飾領域的研究提供了新思路。研究重點僅關注開發，沒有涉及拱心石建筑紋飾的保護，希望后續研究能對保護領域有所關注。

作者簡介

董文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文化遺產價值與保護利用。

參考文獻

[1]查逸軒.清末新政時期沈陽衙署建筑轉型研究—以奉天行省公署為例[D].沈陽：沈陽建筑大學，2020.

[2]王兆軍.精美典雅的拱頂石—評王沂東的繪畫[J].當代油畫，2012（1）：52-57.

[3]王志昊.淺析清代陶瓷菊花紋與其它紋飾的組合[J].景德鎮陶瓷，2011（1）：35-37.

[4]彭婷.淺談建筑中的窗飾及傳統紋飾[J].美術大觀，2008（6）：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