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規制度下公司法引入路徑及其制度探究

王守乾 王 玉

山東魯華律師事務所，山東 濟南 250014

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發展，各國之間的貿易頻率越來越高，但由于我國企業未樹立牢固的合規文化和合規意識，導致在國際貿易市場上經常會受到一些國際組織和歐美國家的經濟制裁和刑事制裁。同時，由于國內缺乏良好的合規環境，合規文化熏陶不足，還未頒布有關企業合規要求的相關法律，使得我國企業在受到國際組織和歐美國家制裁的過程中不能作出合理的回應，將自己置于無法辯駁的境地。當前，不論是為了保護企業的自身利益，還是為了提高其在國際市場中的競爭力，都要求企業要把合規制度的建設工作落實到位，以適應國際市場新局勢。

一、公司合規的含義

企業合規概念發源于美國，現已在全世界流行，成為企業內部治理的關鍵手段。何為企業合規？學術界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企業合規的內涵并未達成統一，具有多樣化的特點。“合規”一詞，望文生義可知其含義為“合乎規定”。“合規性”一詞由一個英語單詞衍生得到，即compliance，一般有三層含義：一是指企業在經營活動中必須遵守相關法律和規定；二是企業必須遵循相關商業行為準則和道德準則；三是必須嚴格遵守企業制訂的規章制度。根據實際情況，企業合規的基本內涵可歸納為三個方面：從積極的層面而言，企業合規指的是企業及其員工、第三方以及其他商業主體要自覺遵守法律法規及商業倫理規范等規則；從負面層面而言，企業通過建立合規體系開展內部管理，其目的是盡量避免或減少企業因違反規定而需承擔的行政或刑事責任，避免財務利益遭受損失；從外在誘因層面而言，政府容許企業以制定或完善遵章制度來獲取法律層面的赦免，當面臨行政或刑事制裁時，可以通過制定行之有效的遵章制度而減輕處罰。

二、合規制度引入的公司法路徑

（一）合規制度的創建使公司治理結構趨于合理

公司合規的根本目的在于防范合規風險，而合規性的確立將有助于變革公司治理結構，這一變革既是公司自治的范疇，同時也是公司法的有效延伸，所以，以《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以下簡稱《公司法》）為基石引入合規制度切實可行。

合規制度在公司治理中的功能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第一，合規制度屬于公司自治的一種制度。通過構建健全的合規體系來強化自律機制，能夠提高公司的治理水平；第二，通過對公司內部和所有員工進行合規管理，可以有效防止公司因為違反法規而被追究民事、行政和刑事責任，導致公司的整體利益受到損害；第三，公司通過建立健全的規章制度體系，有助于其樹立守法形象，實現社會責任，在社會中保持良好聲譽。立足于公司的長期發展而言，合規制度有利于提高社會認同度，有利于其長期穩定發展；立足于宏觀角度，合規制度能夠有效提高公司治理水平，創造良好的商業環境，吸引外商投資。

（二）《公司法》第十九條提供了合規制度建立的基礎

我國《公司法》第十九條明確規定：“公司從事經營活動，應當遵守法律法規，遵守社會公德、商業道德，誠實守信，接受政府和社會公眾的監督”。該條款明確指出公司在經營過程中應當遵守法律法規，其中合規的范圍并不局限于遵守法律、行政法規，而是延伸至行業規范、商業行為規范、公司章程等。該條款可以成為《公司法》將遵從性原則引入法律的落腳點。此外，公司合規行為立足于內部層面而言，有助于企業有效防范合規風險，立足于外部層面而言，還可以提高其對合規行為的認識，為公司合規行為的規范提供有益的借鑒［1］。

（三）公司法具有代表性和示范性

第一，公司作為一種典型的企業，在《公司法》中引入合規制度可以有效推動公司構建高效的合規機制，并對其他企業的合規制度建設起到積極的推動和引導作用。

第二，立足于內在動因的視角而言，公司對利益的追求是公司行為動因的根源。基于此，當前中國企業在“走出去”獲取更多利益時，缺少行之有效的合規制度，導致中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頻頻受到制裁與懲罰，由此嚴重制約我國企業的國際化發展。此外，我國企業在與國外執法機構達成和解協議的過程中，經常會被要求根據外國的規則建立一個與其規則相符的遵從機制。從這個意義上講，以我國《公司法》為基礎，將合規制度引入到公司治理體系中更具代表性和示范性。

第三，立足于外部激勵的層面而言，我國為了創造良好的商業環境，提高公司的治理水平，推動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對企業的法律行為和社會責任的要求越發嚴格。基于此，近幾年來，行政和刑事執法機構對企業合規越發重視，執法力度也越來越強，以此為助力，有助于推動我國企業順利創建一套行之有效的合規機制，最終促進其自覺遵從法律法規，形成牢固的合規自律意識。在我國，公司屬于一種典型企業，是十分重要的經濟主體。同時，《公司法》作為嚴格約束企業行為的部門法，將其作為引入合規制度的基礎，有助于構建一個更為理想的商業環境，從而促進我國經濟發展趨于健康化、高質量化，形成一個良性循環的激勵機制。

（四）合規自律特性更契合《公司法》意思自治的特征

隨著公司的規模不斷擴大，運營手段不斷更新，其不當行為所造成的后果也日益嚴重。公司復雜的違法違規行為給現行的法律體系和相關執法機構帶來了嚴峻的挑戰，監管和執法的成本越來越高，導致國家和社會承擔的負擔日益加重。合規制度表現出鮮明的自我約束特點，這就要求企業主動、自覺地遵循相關法律法規，構建合規制度。嚴格約束企業及其員工行為，嚴格監督并整改員工的違規行為，從而有效削減政府的執法成本。合規制度的自律特性強調要在公司內部構建合規的公司文化，樹立合規意識，解決公司內部組織建設和治理問題。在我國，公司法主要是用來糾正公司的行為，正確指導公司創建科學的組織結構、權利運行機制及行為規范等［2］。而公司的合規機制也必須立足于上述幾個層面實現，因此，將合規制度引入到《公司法》中乃公司法的題中之義，是無可厚非的選擇。這樣便能夠有效發揮公司合規的自我約束作用，使公司將法律法規內在化，形成守法文化，幫助員工樹立牢固的法律法規意識，合規自律的性質更契合私法的意思自治的特征，與行政和刑事的合規手段相比，顯然公司法更符合合規制度的這一特點。

（五）《公司法》是專門規范公司行為的法律，更具有針對性

《公司法》是我國對公司行為加以約束的法律，它是其他公司法律法規及規章制度的根本基石。創建合規制度時首選路徑便是公司法路徑，但是行政及刑事合規路徑只能充當公司合規制度進行監督并確保其有效運作的外部激勵與監督機制，并不能對合規制度如何在公司中建立并有效運作提供科學可行的指導。此外，我國的行政法和刑法并不是專門針對公司設立的，其規范對象相當廣泛，因此，無論是在督促公司合規的力度或是方式上，現行行政法及刑法都缺少應有的針對性［3］。

（六）《公司法》作為基礎法律，對我國現有合規制度有統率作用

縱觀我國現有的合規法律制度，《商業銀行合規風險管理指引》《保險公司合規管理辦法》《證券公司合規管理試行規定》《證券公司和證券投資基金管理公司合規管理辦法》《中央企業合規管理指引（試行）》等，已經形成了一套與之相適應的公司合規管理實踐。但是目前已頒布的法律法規，效力等級均比《公司法》低，并非一項真正意義上的法律法規，它們的制訂與執行均以《公司法》為基礎。所以，如果將合規制度引入《公司法》之內，它具有以下兩個方面的優點：一是對各種類型的公司及其他各種規模企業具有普遍的示范和指導意義；二是不會影響現有規定的法律效力，相反，它還增強了其規章制度的法源和法律效力，這對維護我國法律制度的穩定性和統一性意義重大［4］。

三、合規制度的《公司法》制度設計

在設計公司合規制度時，要綜合考慮多個方面的因素，要充分考慮到公司在國際上的競爭，確保合規制度能夠使制度得到完善，并采取了總則—分則—細則的全過程設計，使公司的合規制度設計更加合理。

（一）《公司法》總則中的制度設計

在公司發展過程中，要將公司的合規制度作用完全地發揮出來，發掘出其自身的價值，從而推動公司認識到其所應擔負的責任，站在一個社會遵守者的層次去對其所包含的制度內容進行思考。各種活動不能只以社會價值締造者的身份進行，而要在轉換社會角色的同時，確保自身具有道德自律能力與道德操守，要不斷充實公司的發展目標，所有的行動都要根據指標來執行。把合規要求當作是公司制度設計與公司活動的根本原則，在《公司法》總則中要求公司活動符合政府章程、法律法規的要求，同時還要遵守商業道德、社會公共秩序、商業慣例與國際規約［5］。

（二）《公司法》分則中的制度設計

合規需要在《公司法》分則制度設計過程中將合規義務與合規制度建設結合起來，遵循差別對待原則，降低系統植入成本，將合規要求作為公司從業人員和所有類型公司的統一要求。對某一具體企業而言，合規制度的建立就是其制定的參照性文件。此外，對于特殊的企業，如國有獨資企業、上市企業、金融企業等，也可以提出相應的合規要求。

此外，金融類公司、國有獨資公司、上市公司應當以合規要求為中心，構建一套系統的制度體系，其中需要包括合規審查程序、合規標準和規范選任條件等。公司合規體系的構建是公司成長過程中的一個關鍵環節，對改善公司的內控機制、明確公司應負的責任具有十分積極的意義。在內部機構設置方面，需要國有投資公司、上市公司、金融類公司設立專職主管與專門合規機構，董事會應該將監督合規制度與制定合規制度的執行行為作為國有獨資公司、上市公司與金融類公司董事會的職責。此外，還要求其在平時的工作中，嚴肅對待有關工作，并在法律和法規的限制下，對每一項工作都進行有效執行，對商業進行保護，并確保其各種盈利活動符合法律規定。監管責任應在董事本人的指導下進行，不得分散職權，并將有關的工作交給管理人員。

（三）《公司法》中法律責任的制度設計

要想達到期望效果，企業必須有健全的法律責任體系作為依托，將遵守義務和法律責任結合起來。當有違反規定的情況發生時，就以此為基礎實施相應處罰。在法治原則下，對企業的行政責任、刑事責任和民事責任進行追究，責任人還需同時承擔行政責任和刑事責任［6］。

將守法義務當作公司承擔法律責任的重要依據，將獎勵與處罰有機地結合起來，在公司運作中確保合規制度的嚴格落實，讓公司遵守法律嚴格要求。如果公司或內部工作人員的行為對社會和國家造成了一定的損害，那么就需要對有關事件的詳細信息進行收集，只要過錯主體沒有違反公司章程，就可以對此類情形給予豁免或減輕，從而將法律懲惡揚善的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同時也能夠對公司員工產生一種動力，讓員工遵守章程、道德、法律的要求。

綜上所述，在《公司法》中嵌入合規制度是一種必然的選擇。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大背景下，如果還沿用傳統公司法，就很難對企業的營利行為予以有效規范。由于我國《公司法》存在的某些缺陷，使得其很難形成對適用主體的信仰感召力。所以，不論是為了保護企業的自身利益，還是為了促進我國企業更好地參與到國際競爭中來，都必須在各類公司中創建合規制度，以推動公司自覺履行其社會角色所擔負的職責，加強公司的內控工作，盡可能占據制度的制高點，為公司的可持續發展和獲取良好效益創造有利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