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入高收入群體后我國居民收入差距研究

江欣妍?錢夢媛?耿薇?陸美婷?熊丹丹

一、引言

21世紀以來，我國富裕階層規模擴大，財富水平不斷提升，高收入群體漸漸在社會中占據了重要地位（羅楚亮，2021）。與此同時，我國居民收入分配狀況呈現出惡化趨勢，衡量收入不平等程度的基尼系數持續攀升。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7年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基尼系數為0.467，超過國際認知的0.4警戒線。盡管高收入群體的重要性被廣泛認可，但學術界對其研究仍不足，高收入群體的定義、測量等基礎性問題仍存在爭議。為科學評估居民收入不平等，需要在住戶數據外完善和補充高收入人群數據。對此，國際上已經采納了多種方法，包括利用帕累托（Pareto）函數進行數據擬合、利用遺產稅數據進行逆向推導等，并取得了豐碩成果（Li等，2020）。

在我國，由于沒有建立遺產稅制度、稅務部門的納稅數據難以獲取等原因，學者們對高收入群體的研究受到極大限制。目前，全球受到COVID-19病毒沖擊的時代已經過去，這一公共衛生事件已經深刻改變了人類社會，包括居民收入差距。那么，引入高收入群體后居民收入差距到底有多大？公共衛生事件發生前后我國居民收入差距是否有所減小？對上述問題的回答至關重要。

對此，本文以近十年來的胡潤富豪榜為主要數據來源，輔以福布斯榜單，構建我國高收入群體數據庫（Top income database，簡稱TIC數據）。并以此為基礎，與我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相拼接得到混合數據，從而分析我國2014—2020年基尼系數的變化情況，并探究公共衛生事件前后的變化趨勢。相較于已有文獻，本文有以下邊際貢獻。首先，現有文獻中關于我國高收入群體的研究缺乏微觀數據，所得結論存在局限性。本文構建的TIC數據庫，為本領域的研究提供更為全面的數據基礎；其次，本文運用統計學模型將兩類數據拼接，基本繪制出我國居民收入的全景圖；最后，比較分析公共衛生事件發生前后我國基尼系數的變化情況，為相關收入分配政策的制定和調整奠定現實基礎。

本文第二部分是文獻綜述，對相關文獻進行整理與分析；第三部分簡要介紹住戶數據與高收入群體數據；第四部分引入高收入群體后再次估算基尼系數，介紹研究方法以及數據拼接方法；第五部分是結論分析與政策建議。

二、文獻綜述

（一）高收入群體的相關研究

李實（2015）根據高收入人群的帕累托分布參數，對其收入進行估計，在此基礎上得到新的基尼系數，研究結果發現高收入人群的收入樣本偏差使收入差距被嚴重低估。榮慧娟等（2022）基于2013年和2018年住戶數據和高收入群體數據庫，發現在引入高收入群體數據前，我國居民收入呈現多極化特點，引入高收入群體數據后，收入極化程度明顯提高。Matthias等（2023）利用德國統計局的信息發現，女性在高收入群體中的代表性嚴重不足；相較于低收入人群，高收入人群中高學歷的人數更多。

（二）收入差距變化的相關研究

靳永愛和謝宇（2015）利用CFPS數據估算出2012年我國家庭凈財產基尼系數為0.73。Piketty等（2019）研究了1978-2015年我國收入分配和財富積累狀況，向上修正了官方不平等的估計，發現我國不平等程度不斷加劇。李實（2020）研究發現2008年以后我國收入差距呈小幅度下降趨勢，我國已經跨過了“倒U型”拐點。羅楚亮（2021）利用2013-2018年度住戶調查數據研究發現，我國居民收入差距近十年來處于比較穩定的水平。

盡管上述研究意識到高收入群體的重要性，但由于數據所限并未深入展開研究，科學評估我國居民收入不平等仍任重而道遠。

三、數據介紹

為探究公共衛生事件發生前后我國居民收入變化情況，本文選取2014、2016、2018、2020年高收入群體數據（TIC數據）以及住戶數據（CFPS數據）進行研究。

（一）高收入人群數據

本文采用2014-2020年胡潤富豪榜和福布斯富豪榜數據，輔以多年數據進行推理與插補，使處理過程更具說服力和延續性。值得注意的是，富豪榜給出的僅為富豪家族總資產，本文通過手動檢索和數據抓取等形式確定富豪家族人數，將富豪家族總資產除以家族人口規模，得到家族人均資產。參照李實和羅楚亮（2011）的處理思路，按照5%的資產回報率將人均資產折算為人均收入，得到高收入群體樣本數據。

表1詳細描述了兩榜高收入人群內部收入分布情況。統計結果顯示，兩榜富豪的收入普遍超過2000萬元，而低于100萬元的人數較為稀少。2014—2020年高收入人群的收入水平呈現上升趨勢，年收入超過1億元的人數逐年增加。

（二）住戶數據

我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是一項全國性、大規模、多學科的固定樣本追蹤調查項目，旨在滿足我國社會變遷、家庭結構等方面的深入研究需求。本文選擇家庭人均年收入作為指標，去除空缺值和負值，得到我國居民收入的樣本數據。由表2可知，2014-2020年我國居民的人均家庭收入不斷上升，反映出我國經濟持續發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

四、引入高收入群體后基尼系數的估算

（一）研究方法

TIC數據存在加權和未加權兩種情形，加權數據更能代表我國高收入群體的相關特征。將兩榜富豪數據加權后繪制對數收入的核密度曲線。以2018和2020年為例，由下圖可知，富豪榜數據的核密度函數圖呈現拖尾趨勢，在某種意義上近似服從帕累托分布。

帕累托分布是一種用來描述不均衡分布的概率分布模型，在經濟學中，常被用來解釋財富分配的不均衡現象。本文運用帕累托模型將CFPS數據與TIC數據進行拼接并修正基尼系數。參考Clauset等（2009）與Jenkins（2017）提出的方法，利用軟件得出2014-2020年各年財富拼接值，如表3所示。

（二）混合數據的建立

在建立模型的過程中，確定符合帕累托分布的樣本較為關鍵。經過帕累托函數模擬，發現只有達到門檻值的數據能夠真正滿足帕累托分布。因此，小于門檻值的TIC數據不符合帕累托分布，存在低估現象。為確保數據的準確性，將TIC數據中小于門檻值的數據剔除。對于門檻值及以上的TIC數據，通過估算帕累托分布中的參數值，確定CFPS數據中服從同一分布的具體數值，即CFPS數據與TIC數據的拼接點。然而，TIC數據中處于CFPS數據的最大值與門檻值之間的數據并不符合帕累托分布。針對這一部分數據，本文選擇以帕累托模型進行擬合，以完成數據的完美連接。整合后的數據共分為四段，涵蓋了我國不同收入層次的收入分布特征，具體構成如表4所示。

（三）基于門檻值修正基尼系數

根據李實和羅楚亮（2011）的介紹，本文通過帕累托模型計算出引入高收入人群數據后的基尼系數，計算結果見表5。

由表5可知，混合數據的計算結果遠遠高于CFPS數據的計算結果，其反映出以往住戶數據對高收入群體的代表性存在嚴重不足。縱觀4年數據，CFPS數據2014-2020年逐年上升，基尼系數由0.521升至0.543，這表明隨著我國經濟發展，居民收入不斷提升，內部收入差距有所增加。而基于TIC數據的計算值逐年降低，由0.802降至0.775，說明我國高收入群體間的收入差距較為懸殊，后續有所下降但仍保持較高水平。引入高收入人群數據后修正了我國居民收入基尼系數，計算結果逐年降低，體現了我國居民總體收入差距有所改善，并且存在繼續減小的趨勢。

重點研究2018-2020年，基尼系數CFPS數據增長0.009，反映出經過公共衛生事件后，我國中低收入人群內部收入不均程度有所加劇。而基尼系數TIC數據降低0.012，降幅為幾年中最大，這體現了公共衛生事件對高收入人群沖擊較大。將CFPS數據與TIC數據混合后的計算值減小0.001，表明公共衛生事件后我國居民總體收入差距仍有所減小，但增速有所減緩。

五、結論分析與政策建議

本文以TIC數據庫中2014-2020年胡潤百富榜和福布斯富豪榜富豪數據為基礎，運用統計學模型將其與CFPS數據進行有效拼接，以修正基尼系數，得出以下主要結論：

首先，通過研究TIC數據，本文發現富豪之間同樣存在較大收入差距。

其次，運用帕累托模型建立混合數據并修正基尼系數。結果顯示，混合數據計算值高于CFPS數據計算值，體現了引入高收入樣本的重要性。同時2014—2020年混合數據的基尼系數逐年下降，體現了我國居民總體收入差距不斷減小。

最后，重點研究2018-2020年的數據，發現CFPS數據與混合數據計算值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表明在經歷公共衛生事件、應對挑戰時，我國采取的經濟和社會保障措施對于縮小收入差距起到了積極作用。

結合我國國情，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首先，加強收入再分配。通過稅收制度改革，適當提高高收入者的稅收負擔，增加對低收入群體的稅收減免和福利補貼，實現收入的再分配。

其次，推動教育公平，為低收入群體提供公平的教育機會與教育資源。同時，加強職業教育和技能培訓，提高勞動者的就業能力和競爭力。

最后，促進就業創業。加大對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通過鼓勵創新創業和發展新興產業，減少就業壓力和收入差距。

（作者單位：南京財經大學）

作者簡介：江欣妍，2003年9月出生，女，漢族，江蘇南京人，南京財經大學在讀。研究方向：居民收入差距。

基金項目：2023年江蘇省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中國高收入群體數據庫建設第IV期——疫情之后的再審視”（202310327004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