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城市更新連接著對傳統、現在和未來的生存構想。隨著原有空間形態的消逝,新的城市景觀被搭建,城中村拆遷改造體現出人們對于身處境況的適應性發展過程。自上而下的規劃運營和自下而上的民間力量在建筑空間、交往空間、媒介空間中交織,通過空間媒介的傳播作用進行持續性“再造”,進而形成地方形態與紋理,賦予地方獨特的品味與氣質。
關鍵詞:空間傳播;城市更新;大都薈;空間媒介
基金項目:本文系西安歐亞學院校級科研基金項目“空間媒介化視域下城市更新中的地方再造”(2023XJSK07)研究成果。
近年來,為適應城市化進程,滿足社會、經濟和文化發展需求的城市更新如火如荼。城市“通過有計劃的拆除、改造、保留、整治、功能置換、活化等方式”[1],對城市空間進行系統性更新與調整。城中村的拆遷改造便是其中的重要一環。2018年,西安市出臺《西安市繞城高速公路以內集體土地上棚戶區和村莊三年清零行動方案(2018—2020)》,進一步提出加快優化城市設施、提升居住環境質量的要求,至今已完成上百個城中村(棚戶區)的改造升級。舊城市、舊廠、舊村的“三舊改造”有效推動了城市物質環境改善,同時也引發了人們關于“無地方性”的探討。簡單追求景觀營造導致了真實的地方生活圖景被忽視,重建地方歸屬感的呼吁日益高漲,以城市精神、地方文化為核心的在地化實踐浪潮也隨之興起。如何實現“地方重塑”,銜接過去、現在與未來,關照地方居民的生活環境,成為城市更新過程中面臨的現實問題。
空間與地方營造是城市更新的主題。以段義孚為代表的人文主義地理學者認為,空間與地方的區別在于人們是否與其產生過歷史文化經驗的連接及由此延展的情感依附。在這一意義層面上,對于全面推翻重建的城中村而言,村莊已然成為村民的地方記憶。此外,城中村改造還往往伴隨著失地農民的一系列問題,空間交往形態也發生著悄然變化。因此,地方探究應是一種對過往的追尋。然而,地方的概念尚未完全統一界定。英國地理學者多琳·梅西(Doreen Massey)將地方視作社會關系的連接,而美國提姆·克瑞斯威爾(Tim Cresswell)將地方定義為認識和理解世界的方式[2]。
傳播學長期以來關注新媒介技術如何“壓縮”“消滅”空間和地方,直至空間理論思潮興起,空間轉向研究逐步得到發展。“空間具有媒介性質,媒介也具有空間屬性”[3],媒介與空間和社會關系的緊密聯系得到研究、重視,地方的生長、發展也參與了空間與媒介的耦合關系。美國地理學家保羅·亞當斯(Paul C.Adams)提出,媒介與地方的關系表現在“傳播既發生在地方之中,又創造著地方;媒介既是載體又是內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生成,彼此起伏”[4]。面對流動的文化、人口與需求,城市更新不斷被觀察、調整、打破、重塑。對于如何從空間傳播視角出發,理解城市更新中的地方問題以及城市化生存和交往實踐,本文聚焦于一個經過拆遷和重建的現代化城市空間,通過參與式觀察和訪談進行問題探究。
坐落于西安市高新區的趙家坡村自2012年實施改造后,如今已變成大型商業街區——大都薈。大都薈由英泰行商業團隊負責項目的推廣營銷,本地團隊負責文化運營的操作模式。其中以地方為主題的文化復合空間Localand呈現了本地團隊多年實踐積淀的資源,強調了地方文化主旨及意義,這也是本文選取大都薈作為研究對象的重要原因。
一、空間重建的地域問題:對于傳統的面向
文化復合空間Localand的落成倚靠本地文化藝術機構的推動,但大都薈屬于現代化、高流動性的商業街區,將地方作為核心概念顯然不符合人文主義地理學的主旨,且多數城市在進行地方特色打造的過程中所生產的嫁接式的文化景觀也常被詬病。事實上,本地也并未意圖遵循此條路線。其創始人曾提出,本地是以個人為中心的認知與表達。設計者和運營者從看待地方的視角,在某種程度上決定著地方的生長方式,從趙家坡村到大都薈的更新重建過程,則是面向“何為地方”的首個環節。
在規劃設計時,地方文脈是重要的考量因素,用以說明項目與所處環境之間的關系,其“通常是作為已知的條件被城市設計者所接受,幾乎不受城市設計者的控制”[5],這也成為改造趙家坡村的現實難題。趙家坡村位處高新四路(東)、唐延路(西)、科技路(南)、懷德巷(北)四條道路合圍之中,西臨新西蘭小區,北靠西北大學桃園校區。在正式破土改造前,高新區已經成為區域商務聚集地,低矮狹小的村莊與周邊拔地而起的高層建筑形成鮮明對比,兩條入村道路相交呈“L”形。這塊狹小的空間構成了一條村中商業街,聚集著村民及周邊寫字樓的白領,“人口構成復雜,規劃建設滯后,道路年久失修,存在嚴重的消防、治安隱患”[6]。趙家坡村雖然面臨著容積率設置及規劃受限的問題,但其承擔的功能具有自發的合理性,因此應理解并尊重原有的“自由基礎”[7],即以充分考慮改造可行性、區域功能承載為基本前提。
經過重建,大都薈保留了“L”形商業街布局,并采用“獨棟+庭院”的創新街區模型,完成商務區、回遷安置區等空間規劃[8],彰顯出現代氣質與潮流風尚。區別于城市景區,大都薈的建筑外觀并無顯著的地方符號。批判地域主義理論認為,通過使用地方符號搭建地方圖景,進而實現認同的途徑顯然無法實現,因為高流動性的現代社會使得建立在國家或種族意義之上的傳統地域主義不復存在,因此對于地域的解釋需要重新進行。就如一位學者所言,“我們在面對‘地域問題時,總是會有一個疑問:我們的建筑,要反映‘當地人的生活,那么這個當地人是‘誰,他們的生活方式如何。地域概念是有主體的——即‘誰的地域的問題。這就涉及了一個認同范圍的概念”[9]。
批判地域主義理論將范圍定位到了“社區”,文化復合空間Localand中的本地社區服務中心①也提出了“社區”的概念。批判地域主義強調應努力提升鄰里之間的親密感與認同感,建立本地社區服務中心,希望通過居民的參與和共創來釋放社區活力。從這一點來看,二者具有相似之處。然而,本地社區服務中心所希望連接的是一個動態社群,其符合大都薈的特性,也契合高新區或城市強流動性的特征;批判地域主義理論希冀通過對社區鄰里的關照,糾正或抵消現代化發展對傳統生活關系的影響。從中可以看出,雖然它們都建立在社會流動性的視角上,但方向截然不同。
如前文所述,拆遷改造使得趙家坡村的村落形態消逝,重建不能將重構過往作為企圖,城市化發展應邁向未來。順應城市化建設、促進經濟發展、提升居民居住品質是城中村改造的目的,用自反性地域理論的觀點來講,應該關注的是如何促進空間內目標人群的利益的平衡和對話[10],不是批判繼承傳統,更不是背棄傳統,而是挖掘并發揮符合現代理性和功能主義的部分[11]。“L”形布局、獨棟建筑等設計是自上而下地考量如何最大限度煥發區域的商業活力,但在聚集人群、提供功能價值的層面上,關照的是趙家坡村自下而上所形成的“自由基礎”。這里的關照基于兩點:一是趙家坡村歷經常年磨礪所驗證的功能合理性;二是拆遷前的趙家坡村已經彰顯出的社會流動趨勢(這恰恰與新建的商街相契合)。由此,建筑空間的布局與城市發展及公共交往建立密切聯系,成為嵌入人們日常生活場景的實體媒介[12]。
從批判地域主義的“糾正”到自反性地域主義對現代理性的強調可知,如何審視地方是一個核心問題。這與麥克盧漢的后視鏡理論不同,麥克盧漢認為人們通過后視鏡觀察現在,倒退著走向未來。而批判地域主義理論的“自反”更像是面朝未來行駛,將后視鏡作為參照,流動的群體、區位的環境、人們的需求等校正著前進的方向。趙家坡村的“自由基礎”是在自反性地域主義之上發展而來的,延續了現代理性,存在于民眾和規劃者之間,也存在于過去和未來之間。
二、傳播編織:空間媒介的作用過程
“誰”的問題,反映出地域概念的主體隨著城市化的進程出現變化。從空間媒介的視角出發,城市景觀和空間布局對于市民的公共交往具有重要意義,其“配備了特定的傳播設施及結構,并因此鼓勵或抑制不同形態的傳播,形成與特定的傳播方式、形態、節奏和頻率等相關聯的社會生活的‘紋理”[13]。
大都薈特定的“設施及結構”體現在兩個方面。其一,“獨棟+庭院”的開放式街區在高樓大廈林立的高新區獨樹一幟,給人以舒適親切之感,且相較于封閉的建筑,其能夠提供更加流暢的動線,對于生活在周邊的群體而言,可以作為日常行動軌跡。街區中的座椅、長凳、噴泉等為人們駐足、休息、交流和觀賞提供了基礎設施。在本地社區服務中心外及街區中心的小廣場中,經常能看到休閑放松的老少青年,而這正是戶外街道的誘人之處。其二,體現在多功能的復合性上。大都薈作為商業街區,滿足多樣化需求是基本準則,將文化元素入駐大都薈的Localand是一個鮮明的指向。酒吧、餐廳、咖啡館、博物館、本地社區服務中心等場地的空間、功能并非界限分明,而是連接、包含、融合的。然而,實現空間活化最關鍵的因素是“人”。前文提到本地社區服務中心以居民參與、共創為主要目標,致力于為人們提供公益、藝術、教育等平臺,希望營造新型的社區生活氛圍,最終主旨是聚集人群,形成聯結。項目落地之后,其所搭建的文化平臺多次舉辦了各類文化活動,促進了人們的交流與文化傳播。
受訪者J說:“我就住在后面,會經常來這邊逛,我每周都來,而且平時下班都會路過這,要是想去逛逛就會進去。”
受訪者G說:“基本上下班都會順便來這里轉轉,我們公司也在這,基本上都在這一塊兒活動。”
受訪者Z說:“其實我覺得這是一個挺好的可以交流的地方,家附近有一個這樣的地方,真的挺好的。”
程世丹提出,城市空間由不同形態、尺度和功能構成,城市也需要提供文化、商業、生活等多樣性的空間樣態,“重要的是尺度與活動之間的關系要被理解”[14]。雖然大都薈的底色是商業屬性,但所提供的交往場所“支持、允許和促進一種有意義的、作為城市交流基礎的內容……造就了城市場所的動態質量”[15]。城市空間設施及結構不僅傳播了規劃者的意圖,還是集會、交流的物質載體,但其作為媒介的空間還內含著另一層意義,那就是市民大眾的反饋。人們對于空間使用的痕跡以緩慢入微的傳播方式表達出空間是否適宜的信息[16]。例如受訪者H說:“在閑暇的時候我可以約朋友,或者很多時候就是一個人坐在咖啡館里面畫畫或者聽歌,我不喜歡那種快節奏的生活,我還是希望生活節奏能夠慢下來。”
青年群體對商業化所營造出的生活方式更為青睞,愿意進入并進行消費。相較而言,部分老年群體則對這些空間表現出明顯隔離情緒。在采訪的過程中,一對坐在本地社區服務中心門前的老年夫婦表示不清楚商業街店鋪里面是什么,即使被提醒可以免費參觀,也擺手拒絕。由于不同群體的社會經驗和文化習慣存在差異,社會記憶造成了群體間的區隔與孤立[17]。面對精致的商品、時尚的鋪面,他們很難融入,商業化的設施也顯然未能為其提供服務,但戶外開放式的街道和廣場仍能夠提供可適應的公共領域。對于大部分市民而言,場所烘托的熱鬧氣氛所提供的吸引力并不比商品差[18],而對部分區隔群體來講,能夠提供日常散步、帶小孩、閑逛或是休息的場地同樣是滿足了需求的,他們也在城市生活中留下了痕跡。
總之,空間作為媒介承載著人與人、人與環境之間的互動關系。保羅·亞當斯提出,對于地方的理解也應從有邊界性的區域概念中突破出來,將其看作一種特別的“紋理”[19]。這意味著地方是由構成日常生活的有意義的傳播編織而成,而編織源于大都薈的建筑、布景提供的傳播設施及結構。正是在這一作用過程中,現代化商業街大都薈在動態中展現并不斷生長(圖1)。
三、數字媒介實踐:空間的嵌入與流轉
隨著媒介技術的不斷革新,人們在網絡虛擬空間中實現了對實在空間的“模擬”和勾連[20]。這不僅成為參與意象生產的重要方式,也促成了對地方轉變的重新理解。
首先,運營團隊在微信、微博等平臺通過傳遞信息,不僅實現了宣傳和營銷,而且達成了空間“自我形象”的書寫與塑造。經過分析發現,由于大都薈是作為商業街整體品牌對外呈現的,因此推送內容以商家活動和廣告為主,圍繞“美學精神、玩樂態度、人與城市”展開。而Localand作為推動街區文化運營的核心品牌,突出表達了社區、在地實踐等人文意涵,強調人地關系和生活方式。運營者營造調性的最終目標是為物理實體空間引流,只有人員的流動在網絡和現實當中轉換、作用,才能展現完整和真實的地方品性。但總的來說,官方的書寫能夠體現出實在空間的“賦值”過程,對空間的定義影響著其具有的社會意義和價值[21]。
其次,大眾對數字媒介的使用進一步“構造了自我與地方、自我與他人的多重關系”[22]。Localand的墻上標記著一句話,“每一個人,都是一座城市”。這里所說的“城市”不是從行政管理層面所劃分的區域,而是個體通過實踐所書寫的主體性[23]。因為生活經驗不同,每個人對地方都存有獨特的感知和理解。這建構在個人的實踐基礎之上,過去多產生于實在空間內的行動,如今也存在于網絡虛擬空間中,人們可通過打卡等手段完成對地方的再詮釋。
在訪談過程中,有多個受訪者提到了打卡這一行為。其中一受訪者X說:“我是覺得這種半開放式的街區還蠻好,不像商場里面都是在室內,這個在室外,然后它室外還有一些布景,比如在這塊兒就有很多人過來拍照打卡。”多元商業品牌及布景加持,使得大都薈成為城市空間中的一處打卡地標。打卡的作用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通過系統定位賦予打卡者此身到達的權威性;二是突出拍攝者的身體與物理空間的感官相遇,以及影像在虛擬空間的呈現與流轉[24],消解了虛實邊界,實現往來穿梭;三是通過記錄空間場景,承載關于地方的記憶,形成打卡者自我經驗的書寫及地方的書寫,進而參與傳播紋理編織過程。
自運營者和民眾創造的媒介實踐在網絡虛擬空間中與實在空間勾連、相嵌,就大大豐富了大都薈的空間實踐方式,使得地方從單一的物理意義上延伸,給予地方以多面向的維度拼貼,最終促成地方形成。
四、結語
基于村民多年在地生活形成的“自由基礎”及規劃者經過考量制定的操作準則,重建趙家坡村。交往的實現不僅依托設施布局和運營者提供的活動平臺,還依賴市民的空間流動與使用;在網絡空間中,官方的定位奠定了空間的精神意象,折射出其背后的社會價值,而大眾的數字媒介實踐通過虛實流轉參與地方的編織和建構當中。從中可以看出,規劃者、運營者自上而下與民眾自下而上相互作用,共同交織建筑空間、交往空間和媒介空間,合力構成了獨特的地方形態與品質(圖2)。
中國在走向世界的過程中確實極大地改變了本土城市的舊有面貌,雖然還不能確切論證這種改變的歷史意義,但這是當下所能構建的最宏大的人間勝景之一[25]。城市更新表達出城市發展進程的節奏及對人們生存境況的考慮,而地方正是在這一過程中,經由各種空間交織,不斷形成、變化,和城市人的生活相互適應,呈現出持續的“再造”運動。這是一場依賴集體力量進行的歷史塑造。
注釋:
①Localand內的業態之一,其他業態品牌還包括原巖咖啡、碧山工銷社、霽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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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瑞雪,西安歐亞學院文化傳媒學院助教。研究方向:空間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