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改善輕度認知障礙的臨床與機制研究進展

沈小燕 濮正平

摘要：輕度認知障礙（MCI）易進展為癡呆，目前尚無理想的干預方法。近年來的研究顯示，冥想具有改善大腦認知功能的潛力，且其成本低廉、安全性高，已被推薦用于諸多神經精神疾病的康復領域。本文從冥想的概念背景、臨床療效、作用機制等角度綜述其在MCI治療方面的運用與前景，以期為后續的臨床研究和應用提供參考。

關鍵詞：冥想；輕度認知障礙；認知功能

中圖分類號： R749.1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1000-503X（2024）02-0260-07

DOI：10.3881/j.issn.1000-503X.15602

Clinical and Mechanism Research Progress in Amelioration of 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 via Meditation

SHEN Xiaoyan¹，PU Zhengping^1，2

¹Department of Psychogeriatrics，Affiliated Mental Health Center of Jiaxing University（Kangci Hospital of Jiaxing），Jiaxing，Zhejiang 314500，China

²Shanghai Key laboratory of Psychotic Disorders，Shanghai Mental Health Center，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Shanghai 201108，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PU Zhengping Tel：0573-88083919，E-mail：rabbitpzp@139.com

ABSTRACT：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has a high risk of progressing to dementia，with no recommended therapies.Recent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meditation has huge potential to improve the cognitive function，with low cost and high safety，being suitable to be applied in the treatment of neurological and psychotic disorders.This paper reviews the application and prospects of meditation in treating MCI from the concept，clinical efficacy，and mechanism of meditation，aiming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future clinical studies.

Key words：meditation；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cognitive function

Acta Acad Med Sin，2024，46（2）：260-266

輕度認知障礙（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指記憶力或其他認知功能進行性減退，但不影響日常生活能力，且未達到癡呆的診斷標準，其涉及注意力、執行功能、語言功能、記憶學習能力、視空間功能等認知功能域中的一項或多項受損^［1］。有研究發現，MCI人群2年后的癡呆轉化率達27.4%，3年后高達50%，證實MCI人群中癡呆發病率較高，MCI是癡呆發生的危險因素^［2］。目前主流觀點認為MCI與癡呆是一個疾病譜的系列進展過程，早期針對MCI人群采取干預措施，可使癡呆發病平均延遲5年，將癡呆患者數減少57%，年醫療保費減少一半，但遺憾的是目前對于MCI人群的干預大多僅限于識別和控制危險因素，因此，開發行之有效的MCI治療方法成了迫切的臨床需求^［3-4］。

冥想是一種源自東方的古老的心智訓練方法，能夠調適身心，對腦功能、免疫狀態、自主神經、內分泌等具有廣泛的調節作用，因此冥想具有改善大腦認知功能的潛力，且其成本低廉、適合居家訓練，在社區推廣時更能顯示出其便捷、安全與經濟的優勢^［5］。目前已有多篇文獻報道冥想能夠改善MCI、神經認知障礙、抑郁癥、精神分裂癥、焦慮癥、物質成癮、創傷后應激障礙、注意缺陷多動障礙、睡眠障礙等患者的認知功能、情緒、睡眠和其他精神行為癥狀^［6-7］。考慮到MCI患病率呈上升趨勢的現狀和冥想對MCI防治的潛在益處，本文基于最近的研究成果，從冥想對腦結構、腦網絡、皮質興奮性、腦供血、神經內分泌、免疫炎癥、端粒等方面的影響來綜述其改善MCI的機制。

1 冥想概述

冥想本質上是冥想者對自我進行調節的一種身心鍛煉方法，通過自我控制意識、呼吸和軀體，達到身心和諧、舒緩壓力、改善注意力、精神成長、提升幸福感的目的。主要鍛煉手段是止和觀：（1）止要求冥想者停止日常的行為、語言和思維活動，通過將注意力集中在某個事物上，達到一心不亂的狀態；（2）觀即通過觀想某個給定的場景、故事、理念等，將心身均融入其中，達到聚精會神的狀態；止和觀相互依存，不可分離^［8］。

我國在冥想領域有著幾千年的悠久歷史與系統傳承，《黃帝內經》《攝養枕中方》《千金方·道林養性篇》等中醫經典古籍中均有靜坐調息等相關記載，并介紹了具體方法，后來隨著佛教東傳，我國的冥想又吸收了禪修中的寂靜審慮觀念，即將心專注于某一對象，保持極寂靜以詳密思惟之定慧均等之狀態^［9-10］。我國的冥想理念與現代醫學倡導的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不謀而合，同時冥想作為帶有強烈東方文化特色的修身養性之法，兼容了中國與印度傳統醫學的哲學觀和治療觀，融合了儒釋道三家哲學思想與方法，以治未病為指導思想，借由調身、調心、調息等方法，通過止和觀鍛煉手段，摒除雜念，專注一境，從而內心寧靜、氣息平和、形神安定，達到改善腦功能的目的^［11-12］。目前冥想分為正念冥想、內觀冥想、瑜伽冥想、超覺冥想、慈悲冥想等多個流派：（1）正念冥想強調有意識地覺察，專注于當下，不主觀評判；（2）內觀冥想意指透過現象看本質，通過觀察自身來進化身心；（3）瑜伽冥想則要求訓練時摒棄一切思考、想法與雜念，將精神完全專注于原始之初；（4）超覺冥想又稱超覺靜坐，顧名思義指通過無聲默念與靜坐來收獲平靜感；（5）慈悲冥想的重中之重為利他心，通過利他精神改善情緒，提升幸福感。所有冥想流派的核心要義卻萬變不離其宗，即訓練注意力、增強洞察力，達到內心寧靜、氣息平和、形神安定的狀態^［8］。

2 冥想改善MCI認知功能的臨床療效

已有多項臨床研究顯示，冥想訓練能夠改善正常人群和神經精神疾病患者的認知功能，遺憾的是目前直接針對冥想干預MCI的臨床研究較少，需要研究者進一步深入挖掘探索^［6-7］。

Wells等^［13］通過一項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linical trial，RCT）來驗證冥想的臨床療效：他們將14例MCI患者按照2∶1的比例隨機分為基于正念冥想的減壓訓練（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MBSR）組與常規護理組，經過8周冥想干預后，MBSR組的整體認知功能呈現出改善趨勢，而且MBSR還能幫助患者正視自己存在的認知功能受損，提升了自我效能與社交能力。

Wong等^［14］進行了一項為期1年的縱向干預與隨訪研究來探索冥想的近期與遠期療效：研究者對14例MCI患者進行為期8周的正念冥想訓練和59周跟蹤隨訪，發現MCI患者進行正念冥想訓練8周后，其蒙特利爾認知篩查量表與拜耳日常生活能力量表得分均明顯改善；59周后的隨訪結果顯示，MCI患者的認知功能及日常生活能力與正念冥想的持續時間呈正相關，堅持冥想訓練的患者，其認知功能與日常生活能力的改善更明顯。

Sumec等^［15］的單臂試驗納入14例MCI患者進行了8周的MBSR干預，結果13例MCI患者完成了MBSR療程，與干預前相比，MBSR干預可明顯改善了患者的精神運動功能與反應時間，但不能提升注意力、執行功能、視覺學習、工作記憶等認知領域。盡管該研究認為冥想對MCI患者的精神狀態與社會功能有積極影響，但由于樣本量太小，冥想對于認知功能的影響仍需大樣本的臨床試驗進一步驗證。

Larouche等^［16］針對遺忘型MCI患者進行了一項RCT研究：41例遺忘型MCI患者被隨機分為冥想干預組與健康教育對照組，經8周干預后，兩組患者的注意控制能力均有改善，冥想干預組患者的注意控制能力改善程度明顯優于健康教育對照組，但干預后兩組患者的記憶力改善并無統計學差異，而試驗的結果也與冥想的概念、特征相吻合，即冥想主要通過止和觀訓練注意力與洞察力，從而提升修行者的專注度。

Fam等^［17］將47例MCI患者按照1∶1的比例隨機分為冥想干預組與健康教育組，經12周干預后，冥想組的詞語再認與延遲回憶明顯優于健康教育組。Chobe等^［18］針對72例MCI患者的對照研究顯示，8周的瑜伽冥想可以顯著改善MCI患者的學習能力、注意力、處理速度與工作記憶。此外Reynolds等^［19］的綜述也認為冥想對MCI患者的注意力、精神運動功能、記憶、執行功能等認知領域有積極作用，值得臨床推廣。

冥想可改善局部認知功能，但也有研究顯示經正念冥想干預后MCI患者的認知功能并未得到顯著改善，甚至療效遜于對照組患者^［20-21］。目前關于冥想干預MCI的臨床研究存在顯而易見的缺陷：樣本量小、療程短，這也是出現上述異質化結果的重要原因之一。

3 冥想改善MCI認知功能的機制

冥想改善MCI認知功能的確切作用機制尚未完全明確，根據現有的研究成果，初步考慮可能與重塑腦結構、改善腦網絡功能連接（functional connectivity，FC）、減輕炎癥反應、改善神經內分泌、改善腦供血與皮質興奮性、改善情緒與睡眠、保護端粒等方面有關。

3.1 重塑大腦結構

大量研究表明MCI患者存在腦結構的改變，尤其是大腦灰質結構的異常；MCI患者全腦灰質體積減小，尤以海馬、海馬旁回、丘腦、前額葉、楔前葉、額中回、顳上回、梭形回、扣帶回、右側杏仁核、右側顳中回、右側頂下緣角回、右側枕葉等區域明顯；同時也存在不同程度的額顳部皮質萎縮^［22-23］。Dwivedi等^［24］將48例MCI患者按照1∶1的比例隨機分為冥想組與非冥想組，冥想組患者經2周的冥想培訓課程與6個月的冥想自主訓練后，其左側中額葉尾部、左側中額葉喙部、左頂上葉、右外側眶額葉、右額上皮質厚度和灰質體積均明顯高于非冥想組患者；其左側中央旁皮質厚度明顯高于非冥想組患者；其左枕外側、左額上側、顳上溝左岸和左內側眶額葉皮質的灰質體積大于非冥想組患者；在海馬亞場分析中發現冥想組患者的左側CA1亞區、CA3亞區和分子層的灰質體積較非冥想組患者顯著增加；皮質下結構分析顯示，冥想組患者右側丘腦的體積顯著增加。Wells等^［25］的小規模RCT研究顯示，8周的MBSR干預較常規護理更明顯地減緩了患者雙側海馬萎縮趨勢。

3.2 改善大腦網絡連接

人腦腦網絡主要由相互拮抗的默認網絡（default mode network，DMN）和任務正激活網絡（task-positive network，TPN）構成。研究表明，MCI患者DMN的不同部位同時存在減弱與增強表現，提示MCI患者大腦內功能缺陷和補償可能同時存在；進一步研究發現MCI患者DMN內的FC缺陷是腦功能受損的原發性表現，而DMN某些部位自發活動的增強則是腦功能受損的補償機制^［26］。基于DMN與TPN兩大網絡的競爭拮抗性，在MCI腦功能整體低下的前提下，DMN的相對代償性增強反而更加抑制了本就功能低下的TPN各子網絡，致使MCI患者在應對外界刺激時更加力不從心，表現為各個認知功能域的損害，且DMN與TPN兩大網絡之間的FC也廣泛減少^［27］。目前針對冥想改善大腦FC的研究，療效評價指標主要來源于神經影像學檢查。一項利用動態動脈自旋標記技術的定量磁共振成像研究發現，長期冥想訓練者的DMN內FC弱于普通健康對照者，而TPN內FC高于普通健康對照者，提示冥想降低DMN活性，激活TPN^［28］。另有一項磁共振成像研究顯示，冥想訓練增強了DMN與TPN子網絡諸如額頂葉網絡和腹側注意網絡之間的FC，為保證可靠性，該研究團隊還在不同站點的不同磁共振成像掃描儀上進行了重復驗證，得到了一致結果^［29］。Wells等^［25］的功能磁共振成像數據低頻波動信號研究以DMN的重要組成部分——后扣帶回為種子區域，使用FreeSurfer軟件進行腦形態測量分析，發現8周的冥想訓練能夠使MCI患者后扣帶回皮質與雙側內側前額葉皮質和左側海馬之間的FC增加；Fam等^［17］的功能磁共振成像研究使用時間效率分析法來檢查大腦的時空網絡，發現冥想訓練顯著改善了腦網絡的全局效率以及右側島葉、右前扣帶回、內扣帶回、后扣帶回和左顳上回等腦區的局部效率，提示冥想能使MCI患者腦內各網絡及其各節點之間的信息傳輸更具效率。此外針對腦網絡不同區域協同工作的靜息態功能磁共振成像研究顯示，冥想訓練能夠改變老年人尾狀核、丘腦、島葉等參與基底核-丘腦-皮質環路的重要腦區的拓撲屬性，從而誘導腦網絡間與網絡內FC重組^［30-31］。

3.3 改善大腦皮質興奮性

大腦皮質電生理研究證明MCI患者的皮質興奮性存在異常，Roh等^［32］研究顯示MCI患者θ波增多，α、β波減少，而α、β波與大腦認知功能相關。Jiang等^［33］通過事件相關電位研究發現MCI患者P300潛伏期延長、波幅降低，而P300被認為與注意力、執行功能等認知領域相關。針對藏地僧侶的研究發現，當由僧侶靜息態進入冥想態時，其腦電逐漸從低頻活動轉向高頻活動，尤以前額葉和頂枕葉高頻的β和γ波活動增加明顯，高頻波增強說明冥想狀態時大腦TPN激活，低頻波減弱則說明DMN活動降低；同時還發現冥想能夠顯著調節腦電γ和θ節律，而γ波與記憶和思考密切相關，θ波則與創造力、靈感、直覺、學習等有關，由此可見冥想通過影響大腦皮層功能進而改善認知功能^［34-35］。Davidson等^［36］發現，8周的冥想訓練使受試者左側前額葉顯著激活，且4個月后該激活效應仍然存在，而左側前額葉被認為與認知功能密切相關。Isbel等^［37］通過一項RCT試驗發現正念冥想縮短了老年人額葉P300的潛伏期，使其注意力得到改善。

3.4 改善腦供血

研究發現MCI患者后扣帶回血供不足，且血供不足的程度和范圍大小與認知衰退的程度呈正比^［38］。冥想可引起大腦不同區域的血液灌注再分配，進而增強與認知功能相關腦區的激活程度：（1）Cohen等^［39］的系列案例研究顯示，12周的瑜伽冥想訓練改善了受試者右側額葉背內側區、前額葉和右感覺運動皮質的腦血流量；（2）Newberg等^［40］的一項針對長期冥想者與普通志愿者的觀察性研究發現，長期冥想者前額葉皮質、頂葉皮質、丘腦、殼核、尾狀體和中腦的腦血流量明顯大于普通志愿者；（3）綜合身心訓練作為正念冥想的一種形式，Tang等^［41］針對綜合身心訓練進行了一項RCT試驗，發現綜合身心訓練明顯增強了鄰近腹側前扣帶回皮質、內側前額葉皮質和島葉的腦血流量。

3.5 控制腦血管病危險因素

對于血管源性的MCI患者來說，腦動脈粥樣硬化、代謝綜合征等腦血管病危險因素在疾病的發生發展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針對腦血管病危險因素，Castillo-Richmond等^［42］將60名非裔美國人按照1∶1的比例隨機分為超覺冥想組與健康教育組，經3個月的干預后，超覺冥想組受試者的頸動脈內膜中層厚度明顯小于健康教育組。Anjana等^［43］納入80例高血壓患者并按照1∶1的比例隨機分為瑜伽冥想組與對照組，經2個月的干預后，瑜伽冥想組患者的收縮壓、舒張壓和低密度脂蛋白明顯下降，而高密度脂蛋白濃度顯著上升。有研究發現僧侶長期冥想能顯著改善血管內皮功能，并調控糖酵解相關途徑的蛋白酶表達^［44］。

3.6 調節神經內分泌與免疫炎癥反應

近期研究顯示，自主神經功能紊亂、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功能失調和炎癥等顯著增加認知障礙的發病風險^［45-46］。MCI患者由于認知功能及部分使用復雜工具的能力受損，致使其作出認知評價較常人困難，一旦超過自我應對能力，便可出現高知覺壓力現象，繼而誘發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與交感神經異常激活，引起腦血管收縮、供血不足、缺血缺氧，導致大腦海馬神經元突觸的可塑性受損；也可引起免疫系統過度激活，促炎因子分泌過多，促使神經元凋亡，都會加快MCI進展到癡呆過程^［45］。Klimes-Dougan等^［47］針對超覺冥想進行了一項RCT試驗，34名受試者按照1∶1的比例被隨機分入超覺冥想組與對照組，經8周干預后超覺冥想組受試者晨起唾液皮質醇水平較對照組明顯下降，其晨間的皮質醇覺醒反應也較對照組明顯降低。Hoge等^［48］的研究發現MBSR訓練能夠明顯降低廣泛性焦慮患者的血清促腎上腺皮質激素與腫瘤壞死因子-α、白細胞介素-6等炎性因子的濃度。多項臨床研究顯示冥想能夠增加受試者的心率變異性，提示冥想訓練不僅抑制交感神經活性，同時還具有增強迷走神經活性功能，而迷走神經活性的增強可直接激活相關神經元釋放乙酰膽堿、去甲腎上腺素、5-羥色胺與神經營養因子，增加海馬突觸可塑性，抑制神經炎癥，改善認知功能^{［5， 45， 49］}。

3.7 保護端粒

端粒作為保護染色體的重要物質，其縮短在微觀上會導致染色體不穩定、細胞凋亡，宏觀上則是會導致衰老（如認知受損、生理功能減退等）的重要機制之一^［50］。Tolahunase等^［51］針對瑜伽冥想進行了一項RCT試驗，他們選取了58例抑郁癥患者，隨機按照1∶1的比例分為瑜伽冥想組和對照組，經12周干預后，瑜伽冥想組患者的端粒長度增加，其端粒酶活性提升，并且與抑郁情緒的改善相關。Tolahunase等^［52］針對健康人群的研究也驗證了冥想對端粒長度和端粒酶活性的積極影響。Epel等^［53］研究發現相比普通健康女性，有冥想經驗的女性端粒酶活性增加，并且血漿Aβ₄₂與Aβ₄₀比值增高，這一趨勢恰與阿爾茨海默病患者相反，提示冥想具有潛在的抗癡呆作用。Conklin等^［54］研究發現內觀冥想能夠增加端粒長度，提升端粒酶活性，增加端粒相關基因表達。

3.8 改善情緒與睡眠質量

長期不良情緒和睡眠障礙已被公認為認知障礙的危險因素，MCI患者由于認知功能受損又常繼發抑郁、焦慮、煩躁等負性情緒，也會影響睡眠質量^［55-56］。目前已有較多臨床研究顯示冥想能夠改善抑郁與焦慮情緒，并顯著提升睡眠質量，因此這也被認為是冥想間接改善MCI患者認知功能的途徑之一。

4 總結與展望

冥想對MCI患者的認知功能具有潛在的保護和改善作用，且安全性良好、操作簡便、經濟成本親民；可以單獨運用，也可與其他改善認知功能的治療方法聯合使用；不僅能夠改善MCI患者的認知功能，還能夠改善其伴發的不良情緒與睡眠障礙。目前對冥想的研究仍存在諸多不足，主要有6方面：（1）普遍樣本量較小，代表性不足，且容易造成統計偏差；（2）由于冥想訓練流程的特殊性，對于受試者來說，很難進行盲法設計，影響了結論的可靠性；（3）目前MCI的診斷標準仍有爭議，不同指南所推薦的標準不完全統一，這也會影響研究結果的一致性；（4）各研究中冥想訓練的參數（如頻率、時長、流程、方式、流派等）不同，異質性較大；（5）現有的冥想臨床研究大多療程較短，隨訪有限或是脫落較多，無法明確評估冥想對于MCI患者的遠期效應；（6）目前缺乏評估冥想的深度或狀態一致性較高的量化檢測手段。因此應通過增加樣本量、延長隨訪期、盡量統一冥想相關參數、采取較為公認的MCI診斷標準、引入更加客觀的多模態檢測或評價指標等方法來提升冥想相關臨床研究的質量與可靠性，才能充分發揮冥想在MCI防治中的作用，同時也可將冥想與其他認知功能訓練方法相結合來改善認知功能。另外值得注意的是MCI患者大多已經或即將步入老齡階段，人生經驗豐富，但思維與觀點相對僵化，且由于其認知功能受損、理解與執行能力下降，容易出現災難反應，因此對于MCI患者的冥想訓練切忌反復說教或指錯，而應循循善誘，充分表現出對于其認知狀態的理解與尊重，從而提高其接受度與配合度。

利益沖突 所有作者聲明無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聲明 沈小燕：文獻篩選、偏倚風險和適用性評估，資料的提取與整理及論文的撰寫；沈小燕、濮正平：研究思路的提出，文獻檢索，論文的修訂、質量控制和審查，并同意対研究工作誠信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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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