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國內文藝心理學研究中,弗洛伊德理論被多數人認為完全是一種性理論,這是弗洛伊德理論的“性化”。弗洛伊德的性理論,是“泛性論”評價產生的重要原因,但“泛性論”的評價與弗洛伊德理論的實際情況不符,所以是誤讀。在國內文藝心理學研究中,“泛性論”評價可分為兩種:第一,否定弗洛伊德的性理論,進而全盤否定弗洛伊德的美學觀;第二,否定弗洛伊德的性理論,同時肯定弗洛伊德理論的美學價值。“性化”直接導致對弗洛伊德理論價值的認識不夠全面,從而影響了文藝心理學研究中對弗洛伊德理論的借鑒。
關鍵詞:文藝心理學;弗洛伊德理論;性化
弗洛伊德理論結構龐大,具體涉及性、宗教、藝術等多個領域。縱觀弗洛伊德全集,其理論并不是都與性相關。但從誕生伊始,弗洛伊德理論就被貼上了“泛性論”的標簽,即認為弗洛伊德理論體系完全建立在性心理學基礎之上,是徹頭徹尾的性理論,這一現象本文稱之為“性化”。在國內這樣的聲音也不絕于耳。
這種觀點是如何產生的、是否正確,對中國文藝心理學研究借鑒弗洛伊德理論又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問題。
一、弗洛伊德的性理論
——“泛性論”觀點產生的客觀原因
不論在國內,還是在國外,弗洛伊德理論被貼上“泛性論”的標簽和弗洛伊德的性理論都有直接關系。
(一)弗洛伊德對性本能的界定過于寬泛。弗洛伊德的《性學三論》是一本專門探討性問題的著作。這部著作一改人們對性的一般認識,認為兒童的各種活動都與性相關:兒童的肌肉活動能帶來極大的快感,這種快感實質上就是性快感;兒童各種強烈的情感活動過程、智力活動過程都伴隨著性興奮。同時,弗洛伊德還把戀物癖、窺視癖等也都稱作性活動。這實際上是概念的偷換,因為弗洛伊德把本來不屬性的活動,直接說成是性活動。盡管弗洛伊德也嘗試把這些本來不屬于性的活動與性活動聯系起來,但最后他所提供的僅僅是假設,而不是科學的證明。弗洛伊德自己也承認這一點。盡管如此,很多批評者并不買賬,他們看到了弗洛伊德性概念的擴大化,于是就批評弗洛伊德理論是“泛性論”。弗洛伊德對此頗為不滿,他曾經在《性學三論》中辯解稱:“《性學三論》出版伊始,就遭到反對精神分析的人最強烈的抵制,他們認為整個精神分析都是‘泛性論,毫無理由地指責精神分析用性欲來解釋一切。”[1]客觀地講,《性學三論》確實存在“泛性論”的問題,但如果把弗洛伊德整個精神分析理論都說成是“泛性論”,是不正確的。
(二)對力比多和焦慮的解釋與性本能聯系過于緊密。力比多是弗洛伊德理論中的一個重要概念,它是性能量,有時又稱心理能量,它可以分為性欲型(erotic)、自戀型(narcissistic)和強迫型(obesessional),或者分為自戀力比多和對象力比多。這些力比多類型的共同點是它們都和性本能直接相關。按照弗洛伊德的邏輯,兒童的各種活動都是為了滿足性本能,那么兒童的活動自然也就完全是受力比多的支配。這樣一來,力比多也就成了唯一的心理能量。弗洛伊德進而推斷,力比多也是成人的唯一心理能量。這樣一來,成人的所有活動也就直接或間接和性有關了。弗洛伊德有時確實也在這樣衍化和運用著自己的理論,比如在《群體心理學與自我的分析》中,弗洛伊德認為,正因為力比多需要在對象身上得到滿足,人們才會結合為群體。所以,很多人根據弗洛伊德對力比多的解釋,認為弗洛伊德理論是泛性論是有道理的。焦慮是弗洛伊德理論始終關注的一個問題,在弗洛伊德的一些主要著作中,很容易就能找到關于焦慮的論述。弗洛伊德前期理論高度關注焦慮是因為焦慮是神經癥的主要癥狀,而焦慮正是由于利比多的不能正常使用引起的。這樣一來,焦慮在本質上自然也就成了性欲的表征。所以,依據弗洛伊德對焦慮的解釋,認為弗洛伊德理論是“泛性論”也同樣是有依據的。
二、“性化”的表現
弗洛伊德理論進入中國伊始,就被許多人當成是一種性理論。湯澄波的《析心學論略》(1923年《東方雜志》20卷6號)和吳頌皋的《精神分析的起源和派別》(1923年《東方雜志》第20卷11號)都認為弗洛伊德理論從本質上講是一種性理論;高覺敷在《〈精神分析引論〉譯序》(1930年商務印書館出版)中明確提出弗洛伊德理論是泛性論;葉青的《佛洛依德夢論批判》(1934年《新中華》第2卷8-9期)和《精神分析心理學批判》(1935年《新中華》第3卷)15-16期)也認為弗洛伊德理論是建立在性欲論基礎之上的。在二十世紀上半期,這種“泛性論”的評價在國內非常流行。但這種評價并不是建立在對弗洛伊德理論認真研究基礎之上的,因為當時弗洛伊德原著譯本在國內極少,而且從僅有的譯本來看也不能斷定弗洛伊德理論是“泛性論”。那么國內的“泛性論”的評價來自何處呢?其實是來自于國外學者的評價。在《癔癥研究》中,弗洛伊德認為“性”與癔癥有著緊密的聯系,這一觀點在當時就引起了一些人的反對。《性學三論》是弗洛伊德性理論形成的標志,“泛性論”的評價亦由此形成并廣泛流傳。當時,國外對弗洛伊德理論的熱議引起了國內對弗洛伊德理論的興趣,“泛性論”的評價由此進入中國,并產生了廣泛影響。
進入八十年代以后,受二十世紀上半期對弗洛伊德理論評價的影響,仍然有很多心理學研究者認為弗洛伊德理論是“泛性論”。趙璧如的《弗洛伊德關于心理分析的學說和弗洛伊德主義》(《心理學探新》1983年第2期)、王克千的《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述評》(《理論月刊》1986年第2期)、楊永明和蔣一斌的《弗洛伊德的個性心理學思想述評》(《心理學探新》1987年第1期)、李錚的《評弗洛伊德的性理論》(《安徽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9年第1期)等文章都認為弗洛伊德理論是“泛性論”。他們普遍認為弗洛伊德的泛性論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性本能決定了個體心理和行動的各個方面,所以個體的一切都與性本能有關;另一方面,性本能在人類進程中起著決定性的作用。縱觀弗洛伊德理論全貌,這種評價是不客觀的。受心理學研究上“泛性論”觀點的影響,在國內的文藝心理學研究中也出現了對弗洛伊德理論的“泛性論”評價,其具體情況可分為兩種:
(一)在批評“泛性論”觀點的基礎上,否定弗洛伊德的美學觀。吳亦文在《弗洛伊德無意識創作論與性力升華說評析》一文中首先否定了弗洛伊德理論的“泛性欲主義”,然后從兩個方面對弗洛伊德的美學觀進行了批評:第一,“弗洛伊德建立在泛性欲主義基礎上的性力升華說,把文藝歸結為文藝家個人‘過分囂張的性本能的產物,根本上抹殺了文藝作為一種精神生產所具有的社會本質”[2]32。第二,“弗洛伊德的性力升華說還從根本上否定了文藝的審美功能”[2]33。黎風在《弗洛伊德文藝心理學批評舉要》中批評了弗洛伊德的“泛性論”觀點,指出弗洛伊德心理學理論的錯誤在于:“把人的本質和心理特質看成一種抽象神秘的東西,抽出了一切社會關系和實在內容,造成了人性與社會、藝術與社會的分裂對立。事實上,決定人本質力量的并不是毫無社會內容的性欲或‘里比多。”[3]58同時,黎風也批評了弗洛伊德的美學觀,認為弗洛伊德“文藝心理學理論的缺陷和不足仍是顯而易見的,甚至帶有一些根本性的錯誤,這些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弗洛伊德對文藝創作本質規律進行探討的科學性和真理性”[3]63。類似的文章還有陳吉慶的《弗洛伊德的文藝創作論評析》(《湖湘論壇》1990年第2期)、王懷通的《馬克思主義與弗洛伊德的藝術論、文化史觀》(《河南大學學報》1990年第5期))等。
(二)在批評“泛性論”觀點的基礎上,肯定弗洛伊德理論的美學價值。張杰在《論文藝學中的精神分析》中認為弗洛伊德的錯誤在于:“片面地把人的心理活動的一切動因都歸結為性欲沖動,而夢和精神失常都一概視為是人宣泄被壓抑性欲的表現。”[4]75同時他也認為:“精神分析作為一種文藝批評方法有其存在的價值,哪怕它還帶有十分濃烈的主觀主義氣息,但仍不失為人類認識藝術世界的一條重要途徑和一種寶貴的方法。”[4]78李思孝的《精神分析學與文藝學》一文,認為弗洛伊德心理學是“泛性論”“唯性論”,但同時也肯定了弗洛伊德理論對藝術家心理研究、藝術作品心理分析有一定的幫助。類似的文章還有馬振宏的《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文論探析》(湖北社會科學2006年第6期)等。
在國內,“泛性論”已經成了一種定論,只有程正民在《文藝心理學新編》中明確提出弗洛伊德前期理論的主體是性理論,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明確提出弗洛伊德理論不是“泛性論”者。縱觀理論全貌,其中一些部分與性并沒有關系,甚至有些部分與其性理論存在矛盾。所以,對“泛性論”觀點進行深入分析,既有助于正確理解弗洛伊德理論,也有利于對弗洛伊德理論價值的深入挖掘。
三、泛性論——正確的理解還是錯誤的解讀
面對“泛性論”的評價,弗洛伊德始終辯解稱自己的理論不是“泛性論”。為什么弗洛伊德要為自己辯解呢?難道弗洛伊德理論不是“泛性論”嗎?如果弗洛伊德理論確實是“泛性論”,而弗洛伊德卻不承認這一點,那弗洛伊德的誠信就有大問題。一個誠信有大問題之人的影響能延續一個多世紀,這也可以算是一個奇葩!所以,這里不得不討論一下弗洛伊德的學術態度。客觀地講,弗洛伊德是一個學術態度極為嚴謹的人,他把自己的大半生都獻給了精神分析事業。在他的著作中有大量的案例、大量的邏輯推演,其細致程度并不亞于科學家。更重要的是,他從不避諱自己理論中存在的問題,而且對這些問題不斷地修改、論證。弗洛伊德晚年患有癌癥,不能講話,但他仍不放棄寫作,他的最后一部著作《精神分析綱要》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的。另外,據《出庭作證》(Testifying in Court)一書記載,弗洛伊德收到過兩次重金邀請:一次是美國的一家法院請弗洛伊德出庭作證,聘金為兩萬五千美元;另一次是美國的一家電影制片廠請弗洛伊德去作顧問,聘金為十萬美元。這兩次聘金在當時都是不小的數目,可弗洛伊德都拒絕了。一個不為金錢、不顧身體,獻身于自己事業的人,他的話是值得我們三思的,尤其是在泛性論問題上更是如此。細讀弗洛伊德著作很容易就會發現,弗洛伊德理論并不是真正的“泛性論”。
《癔癥研究》最早出版于1895年,是弗洛伊德和布洛伊爾合著的一本著作,也是弗洛伊德的第一部著作,本書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論的起點。在第一版“序言”中,弗洛伊德說:“我們只能用不完整的證據來支持性似乎是癔癥的主要原因的觀點。”[5]這里有兩個詞值得注意,即“似乎”(seem)和“主要”(principal),從這兩個詞來看,弗洛伊德并沒有把性看成是癔癥的唯一原因。在1910年出版的《精神分析五講》中,弗洛伊德特別強調:在《癔癥研究》中,他還沒有在理論上假定性在癔癥中起決定的作用,也沒有采納這樣的觀點,只是后來隨著經驗的豐富和理解的深入,他才形成這樣的觀點。這說明,至少在精神分析理論創立之初,弗洛伊德并不是一個“泛性論”者。
弗洛伊德的其它主要著作也可以說明弗洛伊德理論不是“泛性論”。《釋夢》中,弗洛伊德對許多夢的解釋和性一點關系都沒有。《釋夢》中和性有直接關系的是性的象征,但性象征并不是夢中唯一的象征,也就是說,夢中有些象征和性沒有任何關系。同樣,“夢是愿望的滿足”和性欲雖然有聯系,但愿望的對象有很多,并不僅僅是性欲。在《性學三論》開篇弗洛伊德就指出:性需要對應的是性本能,這與饑餓對應的是營養需求本能相似。這說明,弗洛伊德并不認為性本能是唯一的本能。《日常生活心理病理學》研究遺忘、記憶、口誤、筆誤和其它各種失誤等,這些和性的關系也不大。在《性欲在神經癥病因中的作用》(Sexuality in the Aetiology of the Neuroses)和《我對性欲在神經癥病因中的作用的看法》(My View on the partistic Played by Sexuality in the Aetiology of the Neuroses)兩篇文章中,弗洛伊德一直在反復強調,性欲是導致神經癥的主要因素,而不是唯一因素。《超快樂原則》研究死的本能,死的本能在某種程度上恰恰和性本能是對立的。《精神分析導論》《精神分析新論》《精神分析綱要》等著作涉及到精神分析理論的各個方面,而絕非僅僅是在談性的問題。《米開朗基羅的摩西》是弗洛伊德的一篇藝術評論,其內容和性一點關系也沒有。《一個幻覺的未來》(The Future of An illusion)和《文明及其缺憾》研究的是本能與文明的關系,弗洛伊德認為文明是站在本能的對立面的,而此時弗洛伊德所說的本能也不僅僅只是性本能,而是還包括破壞本能。這些都可以說明弗洛伊德理論不是“泛性論”。
綜上所述,縱觀弗洛伊德理論全貌,弗洛伊德理論并不是“泛性論”,認為弗洛伊德理論是“泛性論”實際上是誤讀。“性化”直接導致對弗洛伊德理論價值的認識不夠全面,從而影響了文藝心理學建構中對弗洛伊德理論的借鑒。
四、“性化”之于中國文藝心理學研究的影響
弗洛伊德之后,精神分析理論的發展并沒有停滯,而是一直延續至今,其后繼者都在不同程度上借鑒了弗洛伊德理論。1924年和1956年,弗洛伊德的照片兩次出現在《時代》雜志的封面上。2005年英國廣播公司制作了一部名為“自我的世紀”的紀錄片,講述弗洛伊德理論在當今社會的應用。美國著名心理學家E.G.波林這樣評價弗洛伊德:“三個世紀之后的心理學史,如果不提弗洛伊德的名字,似乎就不能算是好的心理學書籍。”[6]這些都可以說明弗洛伊德理論影響之遠。而認知療法與藝術療法中對弗洛伊德理論的借鑒,則說明了弗洛伊德理論在今天仍價值猶存。
弗洛伊德理論的影響與價值使其成了中國文藝心理學研究和借鑒的重點,并且弗洛伊德理論也確實給中國文藝心理學研究帶來了啟發以及突破。“性化”是對弗洛伊德理論的誤讀,這直接導致對弗洛伊德的性理論認識不夠全面。弗洛伊德所說的“性”既包含一般意義上的性,也包含在常人看來與性無關的東西,如兒童的各種活動、夢、癔癥等。也就是說,“性”的含義在弗洛伊德那里被擴大了。“泛性論”強調的是弗洛伊德用性來解釋人的一切心理與行為,并沒有注意到在弗洛伊德那里“性”在某種意義上只是一個“命名”的問題。“泛性論”是對弗洛伊德理論的一種負面評價,這直接導致對弗洛伊德性理論價值認識的不足,甚至對弗洛伊德整個精神分析理論的價值認識不足。弗洛伊德性理論的價值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首先,肯定了性本能的合理性,這對以往對性心理與性行為的否定性評價有矯正的作用,進而間接肯定了性藝術的價值,因為性藝術在弗洛伊德性理論誕生之前經常被認為是色情的東西。其次,性理論為對性藝術的分析提供了理論基礎。弗洛伊德的美學評論,如《達·芬奇對童年的回憶》《詹森的〈格拉迪沃〉中的幻覺與夢》等,為對性藝術的分析提供了典范。弗洛伊德之后,有很多批評家效仿弗洛伊德對藝術中的性心理作了分析。實際情況說明,弗洛伊德的性理論與一些藝術作品存在著內在的聯系,可以成為分析藝術中性心理的一種理論工具。正是從這一角度講,弗洛伊德性理論對文藝心理學研究是有價值的。
在中國文藝心理學研究中,由于接受了西方對弗洛伊德理論泛性論的評價,故而對弗洛伊德性理論的美學價值有所忽略。比如在童慶炳主編的《文藝心理學教程》第一章第二節中,極為簡要地介紹了弗洛伊德的性本能觀點以及泛性論的評價,但在后面的藝術心理理論建構中基本放棄了對弗洛伊德性理論的借鑒。再如向翔有四篇文章談弗洛伊德理論與文藝的關系。《試論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與原欲動力美學的創立》(《云南社會科學》1987年第4期)對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與美學理論作了較為系統的介紹;《試論弗洛伊德及其學說與文學藝術的緊密聯系》(《齊魯學刊》1987年第6期)一方面論述了文學藝術給弗洛伊德創建精神分析理論帶來的啟示,另一方面也論述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論對文學藝術研究的價值;《試論弗洛伊德無意識表現說文藝學》(《云南民族學院學報》1988年第1期)著重論述了弗洛伊德文藝學與無意識的關系;《弗洛伊德論藝術家問題》(《浙江學刊》1988年第4期)對弗洛伊德的藝術家理論作了充分的肯定。客觀地說,向翔的這幾篇文章從不同的角度肯定了弗洛伊德美學觀的價值,其中也提到了弗洛伊德的性本能理論、俄狄浦斯情結、升華理論等,但他并沒有明確提出弗洛伊德性理論對性藝術研究的價值。在國內較早意識到弗洛伊德性理論美學價值的是李思孝,他的《精神分析與文藝學》一文,一方面批評了弗洛伊德理論:“他的心理學,一言以蔽之,可以稱為‘唯性論或‘泛性論。”[7]110另一方面則指出:“當然精神分析學也有可取之處,不能一棍子打死。比如潛意識就應是文藝學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性愛問題作為文藝重要主題,也應從文藝學的角度加以研究。”[7]111但李思孝對弗洛伊德性理論的美學價值并沒有展開論述。上述對弗洛伊德性理論美學價值的忽視,與泛性論的評價有一定的關系,因為泛性論是對弗洛伊德理論的一種負面評價,而且成了一種共識。既然認為弗洛伊德性理論是一種包含太多錯誤的理論,那么自然也就少有學者去挖掘其價值。弗洛伊德性理論的美學價值被忽視還與另一事實有關,那就是國人對性問題回避甚至是排斥的態度。王小波的《黃金時代》和賈平凹的《廢都》都曾被禁,中國至今仍沒有系統的性教育,性學研究生工作后不得不改研究方向,這些都說明國人有時是不喜歡談論性問題的。國人的性態度與泛性論的評價疊加,使弗洛伊德性理論的美學價值被進一步忽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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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吳亦文.弗洛伊德無意識創作論與性力升華說評析[J].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7(3):28-35.
[3]黎風.弗洛伊德文藝心理學批判舉要[J].四川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5(3):57-64.
[4]張杰.論文藝學中的精神分析[J].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1989(1):74-78.
[5]Sigmund Freud.Studies on Hysteria[M]//James Strachey and Anna Freud Trans.The Standard Edition of the Complete sychological Works of Sigmund Freud:vol2.London:The Hogartistich Press,1964:29.
[6]E.G.Boring.A History of Experimental Psycohology[M].New York:Appleton-Century-Krofts Inc,1950:707.
[7]李思孝.精神分析與文藝學[J].文藝研究,1986(4):102-111.
作者簡介:周建永,博士,唐山學院講師,主研方向為文藝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