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

蔣先平

局里召開歡送會，老局長退休了，常務副局長老張接任局長。

局里三位領導陸續上臺，老局長很是自覺地讓新接任的張局長走在前面，張局長還是按以往慣例讓老局長先上了臺。當然了，王副局長還是最后上臺，依然和以前一樣坐在邊上。

張局長看了看桌前的空茶杯，皺了皺眉，沖坐在臺下第一排的我指了指。我急忙站起來向身后看去，沒有見到秘書小王的身影。我這下才想起來，小王家里有事，今天早上已經向我請假了。

無奈，還是自己上臺倒水吧。我提起暖水瓶向主席臺走去。

先給誰倒水呢？當然了，王副局長最后倒是沒得說了，那新、老局長呢？

先給老局長倒，新局長能高興嗎？局里的班子已經翻開了新的篇章，我還先給老局長倒水，新局長一定不高興啊。

給新局長倒水的念頭剛一閃過，恰巧老局長微微地咳嗽了一聲，這聲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聽說新上任的組織部部長是老局長的親屬呢！再說了，老局長在單位工作了20 多年，我們這些中層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的。我好像聽到老局長那熟悉的聲音：你小子可不能忘本啊！

眼下，臺上老局長和新局長都一臉嚴肅地盯著我，我邊琢磨邊拎著暖水瓶登上了主席臺的臺階。突然，一個趔趄，我踩空了，身子倒了下去。

暖水瓶摔碎了，熱水濺到了我的腳上腿上。

臺下的一些干部忙跑過來把我扶了起來，問我燙傷沒有，我忍著疼痛說沒事沒事。這時，正在調試話筒的臨時工老李走過來笑著說：“大主任哪是倒水的材料啊！”說著拿起另一只暖水瓶走上臺，依次倒水。

看著已經倒好的茶水，雖然腳上腿上燙了幾個大泡，但坐在臺下的我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