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倩雯,王建萍
(1.東華大學 服裝與藝術設計學院,上海 200051;2.上海杉達學院 藝術設計與傳媒學院,上海 201209)
苗繡作為苗族民間傳承的刺繡技藝,近年來備受國家的重視和研究者的關注[1]。國內外學者均認為苗繡具有較高的藝術、文化與傳承價值[2],相較而言國內學者更注重苗繡工藝與圖案的研究與應用[3-4],國外學者則注重用圖片記錄的形式對苗繡種類進行歸類分析[5]。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保護與發展方面,劉文良指出苗繡的發展需要注意“內容為王、創意制勝”[6];李楚婧則通過對苗繡圖案的研究指出,當代語境下,數字化發展是對于苗繡保護的新路徑[7]。
苗繡數字化傳承是指運用數字化技術將苗繡轉換、再現、復原成可共享、可再生的新形態,并以新的視角加以解讀,以新的方式加以保存,以新的需求加以利用[8]。
文章綜述了苗繡數字化保護的現狀,總結現存的問題并給予建議,指出適合當下的傳承路徑,為今后更好地使用數字技術保護與傳承非遺苗繡提供了理論依據。
1.1.1 圖案影像記錄
苗繡的數字化圖案記錄多為拍攝平鋪的苗繡繡片,輔助記錄其來源、長寬、繡法、圖案、寓意等信息,編號保存于博物館,如貴州省博物館、中國民族博物館、中國絲綢博物館等。在苗繡及相關保存資料中,苗族服裝的圖像記錄較占比較大,單獨繡品的信息較少,信息記錄較為簡單。
苗繡的數字化影像記錄主要通過田野調查,走訪苗族繡娘生活實地,拍攝紀錄片或微電影,如由一帶一路網與中外交流網聯合策劃出品的《我從遠古走來》中的《苗族紀錄片》,央視網出品的《文明密碼》中的《苗族姑娘節》,苗繡專題微電影《劍河繡記》等。另有少量對非遺傳承人的專訪紀錄片,如入選第五批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代表性傳承人王啟萍的專訪視頻等。現有的苗繡影像中,苗族服飾、苗族節日、苗族技藝專題較多,對苗繡本身的操作技術細節的拍攝很少,應更關注苗繡工藝與傳承人的記錄,可注重影像中拍攝的敘事語言、敘事視角、敘事結構、歷史傳承與保護價值。
1.1.2 數據庫建立
苗繡數據庫主要對苗繡成品、圖案樣式、針法、工藝流程、苗繡藝人技術展示、苗繡藝人口述等內容進行數字化存儲。2010年,貴州省建立首個苗族刺繡藝術數據庫,預計收入8 個省區、100 多個苗族支系、數千種苗族服飾刺繡圖案[9]。2017 年,Gong L在第4 屆國際教育、管理和信息技術國際會議上提出了湘西苗繡數據庫建立的原則、方法與必要性[10]。2018 年,盧靖根據元數據標準構建苗族刺繡數據庫,實現對采集的黔東南苗族刺繡資源進行數字化處理和編目,提高苗族刺繡的數字化保護水平,為苗族刺繡的分類、規范、數字化保護和應用建設奠定堅實基礎[11]。
當前,苗繡數據庫建立速度緩慢,除了貴州省的數據庫外,苗繡相關的數據庫在一些獨立學者的研究中進有體現,較難實現系統化統籌與資源共享。大數據時代來臨,應通過數據資源的整合,發現苗繡的文化本質和傳承脈絡,最大效益化實現保護苗繡文化的目的。
1.2.1 數碼刺繡
數碼刺繡通過數字化的處理方式,能夠將傳統的手工刺繡作品快速地轉化成可以批量生產的工業刺繡產品,縮短刺繡時間提高生產效率。當前,已有學者驗證了將傳統苗繡手工刺繡作品通過數字化方式處理轉化成數碼刺繡作品的可能性[12]。截至2023年,貴州省建立了數個數碼刺繡廠,通過提取傳統繡片中的圖案與針法,可以對手工苗繡作品進行批量化仿真生產。然而,由于一些廠家為了降低成本,使用的繡線較差,導致許多數碼刺繡產品的效果呈現較弱,主要體現在色彩差距與做工粗糙上,與手繡作品對比明顯,精細度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數碼刺繡可以數字化處理苗繡作品并轉化成可批量生產的產品,目前已經受到一部分學者關注,在服裝設計與文創產品設計中應用廣泛。產品藝術效果方面,數碼苗繡產品對于呈現平面效果的針法表達較好,如平繡、數紗繡、破線繡等,暫未有對縐繡、滾邊繡等立體針法的數字化呈現;產品創意方面,創新能力有待提高。
1.2.2 線上教育
近年來,苗繡已經融入了一些中小學與高校的課堂,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與普及,線上教育的滲透率逐步上升,苗繡也逐漸開始通過線上教育的形式,讓更多的學習者了解苗繡技藝,真正做到非遺的數字化保護。林坤在西部省區重點高校進行苗族文化與信息技術的結合試驗,驗證了苗繡線上教育的可行性,建設了適合課堂的苗族文化課程資源庫,適宜網絡化教學資源,分析了苗族文化網絡教學的需要,運用多媒體技術、慮擬現實技術以及交互式網絡建構技術,創設一系列虛擬化的苗族文化課程教學環境[13]。具體內容包括創建虛擬教室、虛擬實驗室、虛擬校園、虛擬學社、虛擬圖書館等,為學習者提供逼真的學習情境,創建一種基于網絡環境下的交互式學習環境,使學習者通過虛擬現場活動,來進行特定領域、特定內容的苗族文化學習。以慕課、翻轉課堂等多種形式,線上進行《苗族服飾文化》《黔西南苗族服飾》與《苗族刺繡文化》等課程的教育,且通過線上教育,學生的學習過程信息可被搜集統計。
目前線上教育以弘揚苗族文化為主,可用于進行普適性教育,達到非遺數字化保護的初步目的,應增加苗繡工藝流程類的實踐課程,滿足對專門人才培養的目的。
現有常見的苗繡展示傳播渠道為各大線上博物館中的館藏圖片,如中國紋樣線上博物館、貴州省博物館、中國民族博物館與中國絲綢博物館等都有對苗族繡品、紋樣圖案的平面展示,但總體數量較少,信息記錄不全,像素不清晰,且平面的圖像無法完全呈現苗族刺繡的立體肌理效果。此外,有不少研究者將刺繡與移動終端設備結合,通過訂閱號、手機應用程序、電子書等方式進行苗繡文化的線上傳播[14-15]。有研究者對手機App 界面進行人性化設計,增強了使用者的體驗感與互動感[16]。
總體來說,苗繡的推廣以線上平面展示和移動終端傳播為主要手段,整體呈現傳播范圍較小,傳播模式單一的狀態,應加強推廣強度,轉變展示模式,添加更多的傳播媒介。
現階段苗繡的數字化保護方式多集中于對苗繡紋樣的平面記錄與展示,靜止的圖像很難調動人們對于非遺的好奇心,因此對苗繡的傳承應該要“活”起來。一方面,苗繡的傳承需要在人民群眾生產生活中“活”起來,可以運用不同的傳播媒介,打開更多的傳播途徑,讓苗繡們技藝真正被更多人所了解、熟知、接納和喜愛,特別是當代的年輕人,可以借鑒楊蕾等人對于羌族刺繡的數字化保護與產業化應用,通過線上線下資源的整合和刺繡應用平臺的搭建,滿足繡娘與刺繡愛好者的學習、售賣需求,實現刺繡的長足發展[17]。另一方面,要利用三維技術,讓苗繡的展示“活”起來,將如今二維的保存與展示變成立體的模擬的互動形式,如使用AR、VR 等技術搭建可以讓觀眾進行沉浸式體驗的數字博物館,里面的苗繡作品可以更具互動性,具體點擊繡品的某一部分圖案,隨即自動跳出繡法信息。
在苗繡產品的數字化處理與轉化方面,數碼刺繡技術的應用已成一定規模,然而,市面上的數碼苗繡成品以批量復制的生產模式為主,簡單的復制轉化產品無法使消費真正了解苗繡這項手工技藝,對苗繡數字化保護的未來發展作用較低。
要真正解決目前苗繡數碼刺繡產品的窘境,可結合大數據與人工智能,加入情感設計,美化圖案、優化針法、智能創作苗繡風格的新紋樣,實現DIY 紋樣設計。胡潔指出,人工智能的最大優勢在于對大量數據的高效處理、分析和創新上,它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對海量的藝術形態數據進行處理和分析,找到其中蘊含的特征和規律,從而提取出藝術形態當中的文化特征,并在此基礎上快速生成大量和原先藝術形態完全不同但又明顯屬于同一文化體系的創新形態[18]。因此,苗繡與人工智能的結合能極大程度地提升苗繡文化的學習和創新效率,十分有利于苗繡文化在不同領域可持續性發展。
數字技術的應用使得苗繡的傳承有了新的發展,然而,目前的數字化保護并沒有使傳統文化的發展得到質的飛越,特別在經濟方面,苗族傳統村落十八洞村是我國“精準扶貧”首倡地,許多苗民依然貧困,苗繡傳承人極度稀缺。苗繡的數字化傳承要以人為本,特別是關注傳承人的發展。電商品牌“王的手創”是一個典型,通過與手工藝人合作,制作DIY 苗繡產品,深受好評,現已在全國范圍內發展的手藝人達到1397 人,手工藝讓她們身處鄉村也能謀生養家[19]。
從科技賦能到經濟賦能,核心是以人為本,保護好傳承人,培養源源不斷的新人才是關鍵,在此基礎上,創立苗繡品牌,實現苗繡的集約化發展,把苗族的文化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
苗繡的體量相對較小,地域性特點強,導致受眾面狹窄,目前為止呈現局域化傳播狀態;苗繡工藝流程漫長,完成一套手工刺繡的男女服裝耗時約一年以上,與現在的年輕人學習時間沖突,在年輕群體中受歡迎度不高,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不了解這項技藝。
綜上,苗繡的數字化保護與傳承需要通過互聯網拓寬傳承路徑,一是拓寬受眾群體,利用線上課程、視頻公眾號推送等形式在年輕人中廣泛傳播;二是拓寬國際市場,將地域性手工產品打造成中國品牌,將文化弘揚至世界舞臺。
通過數字化保護與傳承的方式,可以將苗繡厚重的歷史更好地保留,同時,讓苗繡以現代化形式融入當代生活,拉近當代人與苗族傳統文化之間的距離,打破現代生活與傳統文化之間的壁壘。本文對苗繡數字化保護的現狀進行分析與總結后,描繪出苗繡未來傳承路徑,以振興鄉村為目標,倚靠數字化技術帶著苗族文化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