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二首）

張鐵錘

1999

一支槳靠著另一支槳，只有島

在海上流浪。一只手摸索著

另一只手，只有黏稠的血液在淌

你坐在道路的一側(cè)

一場巨大的雨后，你買了

第一包煙。你無序的神經(jīng)，臉上的

江河，在夜里翻江倒海

你咳嗽，時間靜止。各種無形的針

像風(fēng)一樣朝你吹來，刺痛你的肺

讓你無法呼吸

1999，不眠夜，你決心

要成為——真正的男人

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哭啼聲響起，

你要抵抗內(nèi)心的洪水，拿起

樹木，鎬頭，鋸子。

修好家里的沙發(fā)，打好門框和房梁

你要抬起耷拉的腦袋，做一只驕傲的豹子

要奔跑，要跳躍

要獨自穿越深夜的沼澤，捕獲

最狡黠的獵物

2008

停好摩托，補好車胎

細瘦的中年人站在路邊

小賣部的電視機循環(huán)播放著

一場盛大的開幕式

我拿著干枯的火柴倚在

一場舊夢里

耳朵像一頭獅子胃口大開

夜晚不停向里面添柴火

我焦躁的身體被煮沸

時間的流逝展現(xiàn)出巨大的溫差

我很快又變冷，像一扇窗戶

在等待，等待

一列火車。一列艱苦的火車

將從鐵軌上碾過

石子震顫，歸來的人

探出身體招一招手

那是我的姐姐，中年人的女兒

喜歡歌手的野禿鷲！

她口袋里揣著破舊的復(fù)讀機

磁帶在里面打轉(zhuǎn)、磨損

一聲聲叫出她的愛稱

她叫他們哥哥

他們叫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