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PISA閱讀素養測評的中學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

［摘要］理論研究是提升閱讀推廣質量和效果的重要推力，基于閱讀素養視角研究圖書館閱讀推廣，是一種理論自覺的閱讀推廣研究形式。面向15歲中學生的PISA閱讀素養測評是國際上全面可靠的測評項目。通過對PISA閱讀素養測評框架及閱讀素養影響因素的分析，提出中學圖書館閱讀推廣具體策略即優化閱讀資源、激發閱讀興趣、提升數字閱讀素養、提升閱讀能力。

［關鍵詞］閱讀素養；PISA；中學圖書館；閱讀推廣

［中圖分類號］G252.0"［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5-6041（2024）01-0005-05

1引言

閱讀推廣成為圖書館的主流服務，是最具活力的、充分體現圖書館核心價值的圖書館服務"［1］"。一方面，各類型圖書館不同規模、不同層次的閱讀推廣促進了良好的社會閱讀氛圍的營造，在促進全民閱讀和精神文明建設方面取得一定的成效；另一方面，圖書館閱讀推廣仍然存在一些問題。首先，閱讀推廣層次不夠深入。閱讀推廣缺少對讀者需求的深入調研，對活動效果缺少關注，活動流于表面成效不夠明顯。其次，閱讀推廣缺乏相關理論研究。理論研究是提升閱讀推廣的質量和效果的重要推力，圖書館界不乏閱讀推廣的案例分享和經驗總結，而缺少對閱讀，閱讀行為、閱讀推廣基礎理論等問題的研究"［2］"。基于閱讀素養視角研究圖書館閱讀推廣，是一種深層次的、理論自覺的閱讀推廣研究形式。

圖書館肩負著提升讀者閱讀素養的使命。1996年，IFLA成立“素養與閱讀專業組”，旨在關注圖書館在閱讀和素養推廣方面的職能與作用。2011年，該專業組制訂《在圖書館中用研究來促進素養與閱讀：圖書館員指南》，IFLA堅信促進素養和閱讀是各類型圖書館的使命之一"［3］"。圖書館具備閱讀素養培育的硬件條件和專業知識，芬蘭未成年人閱讀素養培育項目“快樂閱讀”取得了顯著成效，而圖書館位于這個項目的核心位置且發揮了重要作用。

為了解研究進展，筆者利用中國知網（CNKI）進行文獻調查，以“圖書館”和“閱讀素養”為關鍵字搜索出相關論文51篇，以“閱讀推廣”和“閱讀素養”為關鍵字搜索出相關論文35篇，在這86篇論文中與中學圖書館相關的僅2篇。總體上，研究圖書館閱讀推廣與閱讀素養提升的論文數量有限，一部分研究僅淺層觸及“閱讀素養”這一概念，并未從真正意義上的閱讀素養視角研究圖書館閱讀推廣，基于閱讀素養提升的圖書館閱讀推廣研究還有待進一步發展。因此，厘清“閱讀素養”的概念和內涵，探索閱讀素養相關理論是首要任務。本文通過分析國內閱讀素養相關研究以及國際大型閱讀測評項目如PIRLS、PISA，以尋找一個科學可靠的閱讀素養理論體系，為開展閱讀推廣提供方向。

2閱讀素養概念及其內涵

閱讀是個人獲取信息，認識世界，發展思維，獲得審美體驗和知識的重要活動，閱讀素養是個人核心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個人學習能力和終身發展的重要基礎。閱讀素養已經成為一個國家軟實力的關鍵指標，成為關涉國家和個人競爭力的重要因素"［4］"。“閱讀素養”這一概念最早由國際教育成績評價協會（IEA）于1991年提出，國內外與閱讀素養相關的研究隨之發展。國內有研究者結合個人身心發展規律總結出閱讀素養包含三維要素，即閱讀知識、閱讀能力和閱讀情志。閱讀知識指向語言知識和文本知識，閱讀能力是核心，閱讀情志包含了閱讀興趣、閱讀情感和閱讀習慣"［5］"。有研究者認為，閱讀素養是“對文本進行解碼，并整合、推論、評價信息，提出新想法；積極參與相關活動和交流，體驗閱讀的樂趣；積極反思并解決問題”"［6］"。另有研究者提出，閱讀素養是個體運用識、記、讀、說、思、寫等方式對閱讀材料進行感知、理解、評鑒和表達所需具備的知識、能力及品格的綜合表現"［7］"。國際上具有影響力的閱讀素養研究成果體現在國際學生能力評估項目上。國際閱讀素養進步研究（Progress of International Reading Literacy Studies，PIRLS）是一項由國際教育成就評價協會（IEA）發起并組織實施的全球性學生閱讀素養評價研究，始于2001年，每5年進行1次，評價對象為小學四年級學生。PIRLS2016將“閱讀素養”界定為能夠理解和運用書面語言，從各種文章中建構意義，能在閱讀中進行學習，參與學校和日常生活中的閱讀群體，并獲得樂趣"［8］"。國際學生評價項目（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PISA）由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Economic""Co-operation""and Development，OECD）于2000年發起，旨在評價15歲學生適應未來工作和生活的能力。PISA主測評領域包括閱讀、數學和科學素養，每3年實施1次，每次側重一個領域。2018年是閱讀素養主測年份，參與國家和地區達79個。PISA2018"將閱讀素養定義為理解、運用、評估、反思并積極參與閱讀文本的能力，旨在實現個人目標、增進知識、發掘潛力并參與社會"［9］"。

與國際大型測評項目相比，由于缺乏心理學和閱讀學等理論基礎，國內對閱讀素養相關理論問題的研究相對薄弱。PISA是國際上全面可靠的學生能力測評指標，測評對象為15歲中學生，PISA閱讀素養的測評框架和測試試題均為中學生量身定做，為研究中學圖書館閱讀推廣與學生閱讀素養提升提供了科學依據。

3PISA閱讀素養測評分析

3.1 PISA閱讀素養定義

2000—2018年，PISA經歷了3次閱讀主測試。由于社會不斷進步和發展，PISA關于閱讀素養的定義也在動態地變化。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和數字閱讀時代的到來，PISA2018將定義中的“書面文本”改成“文本”，由原來的書面文本擴大為包括書寫、印刷、電子化的文本。PISA2018還新增了“評價”能力。在信息爆炸時代，面對海量雜亂的信息，讀者需要根據閱讀目的思考信息的真實性以及文本內容與閱讀目標的關聯性，這一發展順應了數字文本閱讀的能力要求"［10］38-39"。

3.2 PISA閱讀素養測評框架

PISA閱讀素養測評框架將閱讀活動分成閱讀文本、閱讀過程與閱讀情境3個維度。閱讀文本指向閱讀的廣度，閱讀過程指向閱讀的深度，閱讀情境反映閱讀的目的，三者彼此互補和協調，形成閱讀素養測評的立體架構。

3.2.1 閱讀文本。閱讀文本是閱讀的基礎，情境的載體。PISA閱讀素養測評的目的是考察15歲中學生適應未來工作和生活的能力，這就需要PISA閱讀測評盡可能覆蓋中學生生活學習中可能遇到的各種文本。PISA2018將閱讀文本從文本來源，文本形式，結構與導航，文本類型四個維度進行劃分。按文本來源可分為單一文本和多重文本；按文本形式分為連續文本、非連續性文本、混合文本；按結構與導航分為靜態文本和動態文本。靜態文本頁面呈線性分布，結構簡單，導航工具密度低。動態文本呈非線性分布，閱讀內容復雜，通常具有較多的導航工具如菜單、滾動條、超鏈接等，讀者能夠自主選擇閱讀路徑。這一劃分維度體現了數字閱讀的特點按文本類型可分為描述、敘述、說明、議論、指示和互動文本。

3.2.2 閱讀過程。閱讀過程是讀者與文本互動的過程。PISA2018將閱讀過程（見圖1）分為文本處理和任務管理兩部分。任務管理指讀者根據不同的閱讀目標，設定閱讀策略，并進行監控與調整。文本處理體現了如何閱讀并達成目標，文本處理策略從低級到高級分別為流利閱讀，定位信息、理解文本、評估和反思"［8］"。相比PISA2009，PISA2018對定位信息進行了細化，在復雜多樣的數字環境下，中學生需要具備去偽存真的搜索和選擇能力，這再次體現了數字閱讀的特點。PISA2018框架還增加了發現和處理沖突的內容，當面對網絡環境中不同的甚至對立的觀點、矛盾時，需要中學生發現并處理，這體現了PISA對數字閱讀時代的回應"［10］40"。

3.2.3 閱讀情境。為了反映測試者在現實生活中真實的閱讀素養，PISA閱讀測試題的閱讀情境分為個人的、公共的、教育的、職業的四類具體場景，營造真實的閱讀體驗。不同的閱讀情境體現了不同的閱讀目的，測試者需要根據閱讀目標采取合理的閱讀策略，監控調節自己的閱讀過程。

3.3 PISA閱讀素養影響因素分析

PISA閱讀測評包括試題和問卷兩部分。問卷收集來自家庭、學校和中學生個體等多方面的信息，用于分析閱讀成績的影響因素，為提升中學生閱讀素養提供重要依據。問卷數據顯示，影響中學生閱讀成績的因素有三方面，即家庭相關因素如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學校相關因素如學校資源和氛圍、個體相關因素。個體相關因素包括閱讀元認知策略和閱讀參與度，它對閱讀素養影響的具體表現為：1）閱讀元認知策略包括理解和記憶策略、概括策略，對中學生的閱讀成績有著顯著影響，中學生對該策略了解掌握越多，閱讀成績越好"［11］86-88"。2）閱讀參與度包括閱讀興趣、趣味性閱讀時間、廣泛閱讀。閱讀興趣和趣味性閱讀時間對閱讀成績有著顯著影響，閱讀興趣越高、能夠進行趣味性閱讀的中學生，其閱讀素養表現越好。廣泛閱讀各類讀物對閱讀成績有影響，閱讀小說類讀物頻率增加的中學生，他們的閱讀表現越好；從不或幾乎沒有閱讀非小說類、雜志和報紙的中學生，他們的閱讀素養表現較差"［11］92，［11］98-99"。

4PISA閱讀素養測評對中學圖書館閱讀推廣的啟示

從以上PISA閱讀素養測評分析中，我們得到啟示，閱讀推廣需強調不同類型文本的閱讀，重視閱讀資源建設，加強中學生數字閱讀素養培育，并要從閱讀素養影響因素如閱讀策略、閱讀興趣、閱讀時間和閱讀廣度等方面，研究如何提升中學生的閱讀興趣與習慣、培養中學生的閱讀能力。

4.1 優化閱讀資源，保障閱讀需求

根據PISA對文本的定義，閱讀文本內涵豐富，既包括具有同一明確作者、相同寫作發表時間的單一文本，也包括不同作者、不同寫作發表時間的多重文本。既包括常見的散文、小說、故事等連續文本，也包括清單、圖表、廣告等非連續文本，還包括出現在雜志文章、參考書和報告中的混合文本，這為圖書館閱讀資源建設提供了思路。

館藏閱讀資源是開展閱讀的基礎保障。首先，圖書館應通過精心選擇和組織，建設結構合理、質量過關、資源豐富的館藏體系，配置圖書、報紙、雜志、電子資源等多種資源。依據2018《中小學圖書館（室）規程》均衡配置自然科學類、社會科學類圖書，為中學生提供廣泛閱讀的資源基礎。其次，圖書館連續文本占比較高而非連續文本占比較低，由于非連續文本在現代社會中出現的頻率不斷提高，如生活中地圖和圖例、報告中的圖表和表格等，圖書館需要注重非連續文本資源的建設、開發、推廣和利用。此外，群文閱讀是基于多文本進行的一種教學嘗試和實踐，在我國語文教改革中群文閱讀逐漸受到重視。所謂群文，是指圍繞一個議題的研討而選擇的互相關聯的多個文本。群文閱讀要求讀者快速提取、整體把握并整合信息，能訓練多層次閱讀，提升閱讀素養。因此，中學圖書館需積極應對教育教學新形勢，整合和建設多文本閱讀資源，滿足多文本教學需求和閱讀需求。

4.2 營造閱讀氛圍，激發閱讀興趣

閱讀興趣是閱讀的動力，是影響閱讀成績和提升閱讀素養的重要因素。2023年，教育部等8部門聯合發布的《全國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實施方案》指出，要注重激發青少年讀書興趣，引導他們享受閱讀樂趣，感悟人生，獲得成長。著名學者范并思總結出圖書館閱讀推廣的服務目的之一是引導缺乏閱讀意愿的人愛上閱讀"［1］"，閱讀推廣在培養讀者閱讀興趣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圖書館可通過生動有趣、"形式多樣的閱讀推廣活動，引導讀者感受到閱讀的樂趣，積極參與閱讀活動，形成閱讀意愿并行動起來。

4.2.1 以空間吸引讀者。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日益增長，對圖書館閱讀空間的硬件設施和服務方式都有著更多、更高的要求和期待。2022年，廣東省教育廳發布的《廣東省中小學閱讀空間建設與管理指南》指出，中小學圖書館應以閱讀功能為基礎，打造多元閱讀場景，利用讀書角、文化墻、戶外場地建設泛在閱讀空間，"依托先進的技術和設備建設智慧閱讀空間"［12］"。功能完善、服務先進、環境舒適的大美閱讀空間是現代圖書館的發展趨勢，也是吸引讀者、激發閱讀興趣的重要條件。

4.2.2 以活動吸引讀者。較為傳統的閱讀推廣活動有圖書推薦、讀書征文評比、讀書分享交流會、知識競賽、各類主題知識講座等。隨著時代的發展和圖書館業務能力的提升，更新穎有趣的閱讀推廣活動開始出現，如廣州大學附屬中學的“閱讀馬拉松”活動和“我與圖書合體”臉書活動，珠海三中的圖書“盲盒”計劃和“筆記漂流”活動，廣州市鐵一中學的“按文索書”猜書名趣味活動，這些活動吸引了廣大中學生積極參與。隨著網絡信息時代的發展，新媒體短視頻流行普及，短視頻成為圖書館閱讀推廣的新方式，如廣州市鐵一外國語學校拍攝圖書推薦、閱讀分享、志愿者訪談等視頻。中學圖書館閱讀推廣活動應當從傳統單一走向創新多元，從平面閱讀走向讀、聽、說、動、思、畫、演、創、玩的立體閱讀，以吸引中學生參與，取得更好的服務效果。

4.3 重視數字閱讀，提升數字閱讀素養

信息技術的發展促進了數字閱讀的快速普及，數字閱讀素養成為閱讀素養和學習能力的重要內容。《2022年度中國數字閱讀報告》顯示，我國數字閱讀用戶規模達5.30億，同比增長4.75"%"。數字閱讀正成為中小學生進行在線學習、語言文字理解和知識建構的重要途徑。PISA2018定義中的“文本”包括書寫、印刷、電子化的文本。同時，PISA2018還要求被測試者能夠在網絡非線性的多個動態網頁鏈接中正確搜索和選擇信息，對網絡信息源的可靠性、實用性進行批判性評價，對有沖突的網絡信息進行處理，這些都體現了PISA對數字閱讀的重視。

目前，中學圖書館數字閱讀資源不足，可通過打造數字閱讀平臺，為中學生數字閱讀提供資源保障，如以整合、購買和自建的方式建立精品課程、電子圖書、電子期刊、視頻等閱讀和學習資源。由于大多數中學不允許學生攜帶電子產品進入校園，中學圖書館可配備移動式數字閱讀設備如電子閱讀器、平板電腦等，為數字閱讀提供基礎保障。中學圖書館還可以開展數字閱讀素養教育，根據數字閱讀素養四要素框架，即數字閱讀意識、數字閱讀知識、數字閱讀能力、數字閱讀道德"［13］"，著重培養中學生數字閱讀意識、信息素養、數字閱讀策略，加強數字閱讀道德教育。

4.4 開設閱讀素養課程，提升閱讀能力

2018年修訂的《中小學圖書館（室）規程》強調“中小學圖書館應開設閱讀指導課”，我國基礎教育領域的《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和《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準》均強調對學生閱讀素養的培養。但是，閱讀素養教學的內容標準還有待進一步完善。有研究者開展了基于閱讀素養的中學圖書館閱讀指導課程實證研究：以PISA為切入點，以提升閱讀素養為目標，從課程目標、課程設計原則、課程內容等方面開發閱讀指導課程。該課程內容較為完整，分為五個模塊，包括閱讀新觀、興趣培養、閱讀策略和方法滲透、閱讀思維提升、閱讀題型訓練。該研究還進行課程前后的閱讀素養成績對比，驗證了課程提升閱讀素養的有效性，為中學生閱讀素養課程后續發展提供新思路和參考樣本"［14］"。中學閱讀素養課程的設計可參考PISA閱讀素養測評，旨在培養中學生閱讀素養觀，培養閱讀過程的定位信息、理解文本、評估和反思的文本處理能力，關注影響閱讀素養的原因，注重閱讀元認知策略教學，并提升中學生閱讀參與度。另外，課程應結合《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框架、《語文課程標準》，進一步明確教學目標，通過制訂規范的教學大綱和教學內容來評估和提升中學生的閱讀素養。

作為大型國際閱讀素養評估項目，PISA2018體現了對閱讀素養的科學認知以及對閱讀素養評估的需求。PISA測評結果擁有高可信度，為各國的教育改革提供重要依據。中學圖書館可以依據PISA閱讀測評體系制訂、調整閱讀推廣策略，從而更有效地助力中學生閱讀素養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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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譚穎群.基于圖書館閱讀指導課提高學生閱讀素養的實證研究：以廣東實驗中學為例［J］.情報探索，2018（5）：116-121.

［收稿日期］2023-10-15

［作者簡介］朱穆君（1985—），女，本科，館員，廣州市鐵一中學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