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山涉水，清宮相會

張子龍?李菁之

翻開浩如煙海的史冊，我們從歷史的罅隙中找尋著神秘的外來藥物的蹤跡。下面，我們將以清宮外來藥物的來源為起點，一步步揭開它們的神秘面紗。

主要來源一：藩屬國進貢

在清代初期，社會比較穩定，特別在康乾盛世，國家強大，朝鮮和東南亞各屬國大量向我國進貢藥材。由于國力強弱對比、地理遠近等因素各異，各藩屬國進貢的頻率也有不同。據光緒朝《大清會典》和《大清會典事例》所載：“朝鮮一年四貢，琉球二年一貢，安南（越南地區）三年一貢，暹羅（泰國地區）三年一貢。”此外，當時的馬來西亞、文萊、印尼、菲律賓等也同我國保持著密切的藥物往來。

清朝根據其與藩屬國政治關系的親疏程度，對貢物也有不同的要求，如安南貢沉香六百兩，速香一千二百兩，砂仁、檳榔各九十斤。康熙五十四年（1780年），暹羅進皇帝的方物中有豆蔻、藤黃各三百斤，沉香二斤，檀香一百斤等，貢皇宮的方物中有豆蔻、藤黃各一百五十斤，沉香一斤，檀香五千斤等。朝貢品有豆蔻、藤黃、沉香、冰片、冰片油、薔薇露等香藥，還有統稱為“西洋香”的香品。如故宮博物院藏《乾清宮-續入庫貯陳設油露藥材等項檔案》里有：丁香一匣十七斤，西洋黑香四匣，青木香十三口袋，沉香共重三百四十四斤，龍涎香共重一百六十一斤一兩，東莞香共重十四斤，水安息香一塊，宣德甜香半錫盒，西洋香大小八木匣，圓香二半錫盒，西洋甜香二錫匣，雞爪香二木匣，西洋香條一塊，巴爾薩木香半銀罐，白檀香三支，紫降香三十二斤八兩，伽南香十一斤十兩五錢，黑白香九十四斤，唵叭香十九斤。

從各藩屬國進貢的史料中我們不難了解到，清王朝與各藩屬國的實力對比以及各藩屬國的地理風物。藩屬國進貢作為清代皇宮外來藥物尤其是外來香藥的主要來源，為我們研究清宮外來藥物提供了亮點和重點。

主要來源二：外國使節或傳教士進獻

與此同時，西洋醫藥學在這一時期隨著外國使節和傳教士的到來逐漸傳入我國。緊隨其后，外國使節或傳教士的進獻慢慢變多，成為清宮外來藥物的重要來源。

據史料記載，僅乾隆一朝就有西洋人進單十三件，有的是通過朝廷官員代進，有的是新到京傳教士的進貢，還有的是在京傳教士以臣下身份在節慶時的進貢。另外，一些西方國家出于開展對華貿易的需要，也為了表達渴望通商的迫切心情，數次派遣使團來中國，他們往往會向清廷奉送豐厚的禮品，其中就包含西洋藥品。

比如，順治十三年（1656年）七月，荷蘭巴達維亞總督遣使臣攜帶方物抵達廣東，進貢皇帝的方物中有丁香、桂皮、檀香等，進呈皇后的方物中有薔薇露等。趙學敏在《本草綱目拾遺》中也記述了香油、花露、藥露等多種西洋藥物及其制備方法，云：“各種藥露其法始于大西洋，傳入中國，大則用甑，小則用壺，皆可蒸取其露。”還介紹了煉強水法以及日精油治療創傷的方法等，這些西醫學的技術對中醫藥學亦有所影響。

主要來源三：大臣進獻

在封建社會，大臣為討皇帝歡心，多根據皇帝的喜好或者需求，進獻各地的特產或新奇事物—清代進獻的物品中就包括很多外來藥物。

投其所好、投其所需，是清代大臣進獻的主要原則。康熙年間，大臣均知康熙皇帝喜愛西洋事物，便常進獻新近尋得的西洋玩意，其中藥物在進獻物品中占有較大比例。例如，江西巡撫朗廷極向皇帝進獻過金雞納（quinquina）、昂地莫牛（antimonio）、各巴衣巴油（copaíba）、葛爾敏油（calmante）等外來藥物。大臣們進獻的西藥反映了當時皇帝的需求和喜好，同時也反映了傳教士們與大臣之間、皇帝與大臣之間的利益關系，他們借助彼此的勢力與資源為自己謀求利益。在利益的推動之下，外來藥物在宮廷得以迅速傳播。

除了上述主要來源，清宮外來藥物的來源還包括前朝遺留、宮廷自制等方面。

至此，我們已經窺得外來藥物來源的一角；也認識到，外來藥物的面紗被中醫一步步揭開并為之所用，經歷了長期的反復實踐與認識的過程。百余味優良的外來藥物，如檀香、沉香、木香、白豆蔻等，已成為現代中醫臨床應用中必不可少的常用藥材，成為中國傳統醫藥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正是由于歷史上我們對外來醫藥采取了開放包容的態度，吸納一切對人體健康有益的物質及各種防病治病的方法，使之與本土醫藥相得益彰，才賦予了中醫藥旺盛的生命力，不斷地向前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