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味道

許順怡

忽然一夜雨，帶走了前幾日氣溫陡升的燥熱。

窗外依舊還是車水馬龍。推開窗戶，帶著些許潤濕暖意的水氣迎面拂來，其間夾雜著幾分早春的清爽，讓人好不愜意。

拿出幾日前從鄉下帶來的包菜，還是和新摘下時一樣新鮮脆嫩，一層一層扒開，沖洗，切細。撥通母親的電話，那邊傳來熟悉而溫和的聲音，穿過幾十里的土地、山坡與高樓，向我細細說著家長里短的事，讓人越發平和而篤定。

鎮上的菜場里一切如常，鱖魚、白蝦在氧氣泵下活蹦亂跳，新鮮的豬肉甚至已在打折促銷，熱情的攤主在大聲地吆喝著。家中前幾日含羞欲放的牡丹開了，艷麗無比，映山紅熙熙攘攘的花苞穩穩越上了枝頭，想必不久就會開得轟轟烈烈，不知名的綠植也在歷經了一季的寒冷后重新爆出了新芽……

說起囡囡的飲食，母親細細碎碎地描述著，似一個炫耀心愛寶貝的孩子，等著我的那一聲夸獎。昨天做了番茄牛肉丸，將牛肉、蝦仁、山藥細細地剁碎，加入雞蛋，攪打均勻，在油鍋中窩成一個個大小均勻、圓潤飽滿的肉圓，在嗞嗞冒著小小氣泡的油鍋中，將每一面都用小火慢慢地煎至金黃。出鍋，然后選取適量肉圓重新下鍋，澆入番茄丁煎出的醬汁，小火慢燉，在咕嚕咕嚕聲中，一碗香氣四溢的番茄牛肉丸就完成了，最后撒上一把切得細細的香芹或是香菜，配著面抑或是飯，都靈得很。

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也或許是源于對溫暖生活的熱愛，母親做飯的巧思遠不止如此，一塊咸肉、一根老筍、一把野菜，都能在她的手里釋放出獨特的美味與生命力。曾經，這是屬于我的專屬美味，而現在，我的囡囡也成了這份美味的忠實擁躉者。

“刺啦”一聲，切成窄條的包菜已在熱油里翻騰，蔬菜的清香夾雜著厚重的咸肉香氣直躥鼻腔，就如同這熱烈的人生。翻炒，加料，控制火候，努力循著腦海中的滋味，卻終究不是母親的那份味道。

窗外草木繁盛，香樟、柳樹枝繁葉茂，櫻花、海棠、石楠花，也開得此起彼伏。紅的、綠的、粉的、白的，皆是熱熱鬧鬧，蓬勃在這一個春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