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錢柳

阮德勝

我從來沒有

因為身體問題

如此隆重地去相約一棵樹

青錢柳

在皖南山區的密林里

綠色只有打底的份兒

一棵正常的樹

想出人頭地???很艱難

最理想的機緣不過走向高大

青錢柳卻在走心

走欲望

甚至人類無法的抵達

它毫不避諱地以成串成串金錢的方式

成熟著

仿佛出自奶奶的荷包

與孔乙已擺在酒柜上也酷似同款

我相約而見的青錢柳

被一株一株地復制出來

成片成林成規模

成就了普通植物的純粹與豐富

山野的風依在

以及充裕的陽光

和成長的順境

它像個懂事的孩子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用人類最美好的樣式回報著天然

它不折不扣地完成了

一棵樹的頂天立地

友人隨手摘下一串

在光影折射下

我聽到了叮叮當當的響聲

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我想??世間的錢幣若都造成

這種味道

會轉嫁多少欲望

會褪減多少貪婪

我沒有去觸碰

寧愿在它面前被笑成偽君子

與清正廉潔無關

山腳下的村莊

上演儺舞《舞傘錢》

肢體與打擊樂鏗鏘的和諧中

國泰民安??五谷豐登

還有人丁興旺

我不喜歡那放大的銅錢道具

費時費力又費錢

何不從這樹上摘下一掛

象征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能提議

它的文化溯自遠古

青錢柳一年一季??司空見慣

沒有包漿

只有功用

我想要??有些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