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灘

劉洪林

山里有個很大的狼群，遠遠地躲著獵人們，也不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惹麻煩。趙大勇進山去打獵，在山溝里遇到狼群里的那頭白狼，看見它那身又白又亮的皮毛，心里一陣欣喜，用它給做條狼皮褥子，肯定又漂亮又暖和。

白狼神出鬼沒，不少獵人都想抓住它，只是沒有人能夠輕易碰見它。趙大勇的媳婦忍不住勸他：“白狼比你精明，你就別再惦記它了?！壁w大勇不服氣：“我早晚扒下它的皮。”

趙大勇在山里又碰上那頭白狼。擋石河穿過茂密的森林，在中間平坦的河岸上生出一片黑石灘，都是河水沖上來的黑石頭。趙大勇躲在旁邊的密林里，看見白狼叼著一只野兔，蹚過擋石河，又穿過黑石灘，鉆進密林才把野兔放在地上。大樹后面竄出三只小狼崽子，連蹦帶跳地撲向地上的野兔。白狼是一頭母狼，正在哺育小狼崽，趙大勇趕緊收起手中的獵槍，悄悄地起身離開密林，直奔野豬嶺去尋找野豬了。

趙大勇在山里轉悠兩天，扛著一頭野豬回到家里，卻見衣衫不整的媳婦哭得像個淚人，慌忙問她：“你這是咋啦？”媳婦哭著說：“今天早上，咱家來了一幫鬼子……”趙大勇頓時身上一陣陣發涼：“他們？”媳婦哭的身子一抽一抽地抖，趙大勇看到媳婦臉上有血跡，棉褲也被扯爛了，他噌地抄起獵槍咆哮起來：“我宰了那幫狗雜種！”

趙大勇順著日軍的腳印一直追到黑石灘，看見他們正在黑石灘上追逐白狼和狼崽子，他悄悄鉆進灌木叢藏了起來。這伙日軍共有七個人，在他家里沒有盤問出抗日聯軍，就可勁把他媳婦禍害了，出來又順著擋石河繼續搜尋抗日聯軍，走到黑石灘就累得腿腳發軟，一個個又渴又餓，看見白狼一家在河灘上玩耍，居然打起狼崽子的主意，開槍趕走白狼，很快就把三只狼崽子捉住了。

趙大勇看見白狼并沒有走開，一直躲在大樹后面，死死地盯著河灘上的日軍，看著他們把狼崽架在火堆上烘烤，烈火燒光它們的絨毛，又烤焦它們的皮肉，它躲在大樹后面瞪著眼睛，居然一動也沒動。狼崽們嗷嗷地慘叫著，日軍卻圍著它們哈哈大笑，還把隨身攜帶的鹽面撒在它們身上。白狼懼怕他們手里的步槍，更懼怕那堆通紅的篝火，沒敢出來，扭頭望一眼趙大勇，悄無聲息地向森林里面跑去。

日軍把步槍架在河灘上，從兜里掏出小酒瓶，爭搶著撕下一塊塊烤熟的狼崽肉，吃得滿嘴流油，興奮得又唱又跳。趙大勇用獵槍瞄準他們，猶豫半天沒敢開槍。河灘太開闊，一槍打死一個不成問題，剩下那六個人一起炸廟，自己一桿獵槍肯定抵不過六把三八大蓋，還是尾隨他們走進哈達嶺，再找機會干掉他們。他還不知道，就在他潛伏的工夫，白狼帶著狼群回到了黑石灘。

趙大勇突然聽到白狼一聲長嗥，幾十頭野狼一齊沖上黑石灘，還在玩耍的日軍慌忙抓槍迎戰，怎奈狼群速度太快，有人還沒有抓到步槍，狼群就咬住他們的胳膊和大腿。有兩個日軍嚇得魂飛魄散，直接跳進河里，拚命地向對岸狂奔。剩下那五個日軍在河灘上嚎叫，比架在火上烘烤的狼崽子還凄慘。狼群撕開他們的身體，很快就啃掉他們身上的皮肉。黑石灘上留下一攤攤的血，還有一堆堆白骨。趙大勇又解氣又解恨，還在心里罵道：“狗日的，該，活該！”

狼群撤走之前，白狼扭頭望一眼趙大勇藏身的地方，還朝他嗚嗚地嗥叫兩聲。趙大勇知道白狼早就嗅到了自己的氣味，卻沒領著狼群攻擊自己，看來白狼是能區分善惡的，這真是一條疾惡如仇的好狼！

趙大勇躲在密林里，回想著河灘上發生的事情，后悔沒在狼群發動襲擊之前，早點開槍打死幾個狗雜種，誰成想逃到河對岸藏起來的那兩個日軍，看見狼群撤離黑石灘，又蹚河返回來了。趙大勇估計他倆肯定是過來取槍的，不然他們根本就沒有膽量在森林里走下去。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連忙端起獵槍，瞄準走在前面的那個日軍，等他跳到岸上，還沒有站穩腳跟，就一扣扳機，一就打爆了他的腦袋，他身后那個同伙動作極快，撲通一聲撲進河里，調頭往回跑，趙大勇沖到河邊，怒吼一聲：“站?。　蹦莻€日軍回頭看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一頭扎進水里，趙大勇是個老獵人，耐心地等到他從水里露出頭來，啪地一槍打在他的臉上，河里頓時冒出一團血水，死尸一會就漂了上來。

遠處傳來群狼的哀嚎，在寂靜的森林上空久久回蕩。趙大勇眼中忽然就涌出了眼淚，他雖然殺了兩個鬼子，心里卻依然堵的難受，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群人畜公憤的鬼子殺光宰凈，還白山黑水以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