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打擾我竊聽

云開

竊聽，在人類社會里是一個不太光彩卻很有用的手段。通過監聽能夠獲取己方所需的關鍵信息，達到相應的目的。其實，這一手段在動物世界里早就存在了。

多學一門“鳥語”很重要

森林里，一只紅胸站在枝頭唱歌，忽然一陣“chi-ka-di-di”的叫聲響起。紅胸振翅起飛，嘴里也發出一陣急促的叫聲，一群紅胸隨之飛起。“chi-ka-di-di”是什么意思，紅胸為什么會對此做出反應？

對紅胸而言，突如其來的鳥叫聲其實是提示危險來臨的警報聲，只不過這個警報不是來自紅胸，而是出自黑頂山雀。黑頂山雀十分喜歡“聊天”，它們會用50多種不同的叫聲來表達各種意思，其中“預警系統”最為完善：看到蒼鷹和貓頭鷹等捕食者時，黑頂山雀就會發出警報聲。如果捕食者在遠處，黑頂山雀就會發出高音調的短促叫聲；如果捕食者就在近處，它們就會發出類似“chi-ka-di-di”的聲音；如果捕食者看上去非常兇猛，它們就會多發出幾下“di-di”聲。

紅胸并沒有如此完善的“預警系統”，而且，如果只靠自己的“預警系統”，就意味著面對危險捕食者的可能性更大。

在紅胸群體中，黑頂山雀的警報聲與自身警報聲的安全等級近乎一致。美國科學家在野生紅胸種群棲息地附近放置了揚聲器，不定期播放捕食者和對紅胸不構成任何威脅的普通鳥類的錄音。當紅胸聽到捕食者的叫聲時，它們會發出一系列快速的、單音節的啁啾聲，以向同類傳遞警報；普通鳥類的叫聲則不會引發紅胸的警覺。但當科學家播放黑頂山雀的叫聲時，即使它們不是捕食者，也會在紅胸群體中觸發警報系統——這是紅胸將黑頂山雀的警報聲“破譯”后在逐層傳遞，同樣傳遞著“注意，危險”的信號。

讓我聽聽它們在說什么

一只松鼠在樹下覓食，樹上的鳥兒在嘰嘰喳喳地聊天。忽然，聊天聲戛然而止，鳥兒們呼啦啦地飛離原地，松鼠停止覓食，竄入森林深處。松鼠偷聽鳥兒聊天是為了解悶嗎？并不是，它是在將鳥兒的叫聲作為報警器。

來自美國俄亥俄州歐伯林學院的研究人員觀察了67只野生灰松鼠的日常活動，發現它們能通過“破譯”鳥語，從而感知捕食者是否在附近。研究人員先播放了松鼠的天敵之一——猛禽紅尾的錄音來模擬危險來臨，以觀察松鼠的警覺性。在聽到紅尾叫聲之后的30秒內，松鼠繃緊了神經——部分松鼠甚至嚇得停止了活動，膽大一些的松鼠則是一溜煙兒地跑了，即使最膽大的松鼠也比先前更頻繁地抬起頭來觀察周遭環境。

然后，研究人員又播放了兩種不同的錄音：一種是多只鳥快樂地鳴叫，另一種是沒有鳥叫聲的環境聲音。聽到這些錄音的松鼠安心地繼續覓食，而且，那些聽到鳥類快樂鳴叫聲的松鼠，比聽到沒有鳥叫的環境聲音的松鼠更快地恢復到正常、放松的狀態。松鼠認為，有平和歡快的鳥叫聲的地方更安全，因為如果對鳥類來說是安全的，對它們來說也夠安全。

鳥類也會學習其他動物的語言，用以“侵入”它們的警報系統。穴小鸮是一種小型貓頭鷹，喜歡生活在洞穴里，但它們不去廢棄的洞穴，而是要與吵鬧的草原犬鼠擠在一起，為的就是共享草原犬鼠的警報系統。

草原犬鼠以家族為單位居住在一起，它們在覓食時會密切合作，一鼠覓食，另一鼠放風。當郊狼、美洲獾、短尾貓、響尾蛇和各種猛禽出現在視野中時，放風的草原犬鼠會發出一聲聲細小尖利的吠叫，直到天敵逼近時才逃開，為同伴站好最后一班崗。

穴小鸮熟悉草原犬鼠的警報聲，當聽到它們的警報聲時，便會做出防備動作。科研人員給穴小鸮播放了幾種聲音：草原犬鼠見到響尾蛇時發出的警報聲、牛叫聲和飛機引擎聲，發現穴小鸮僅在聽到草原犬鼠的警報聲時才會更加警惕地觀察四周的動靜，聽到其他兩種聲音時則無動于衷。

聽懂“外語”有飯吃

浣熊和刺豚鼠在樹林里四處閑逛，忽然一串猴子的叫聲傳來，它們飛快地向叫聲響起的方向奔去……對動物來說，沒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了，所以在浣熊和刺豚鼠聽來，猴子的叫聲仿佛天籟，意味著“開飯了”。

在巴拿馬的叢林中，每年總有一段“饑荒期”。在這個時期里，只有杏仁樹會結果，因此叢林里的許多動物只能靠吃杏仁果維生。但是，杏仁果長在樹上，除非爛熟，否則不會落到地面，不會爬樹的動物們只能“望樹興嘆”。在苦苦等待果子落地的過程中，動物們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新方法——“竊聽”猴子“說話”。

猴子會爬樹，獲取杏仁果對它們來說輕而易舉，大多時候它們僅僅嘗一口就會將杏仁果丟到地上，丟棄的時候它們還會發出“吱吱”的叫聲，好像在說“不過如此”。然而，杏仁果卻是那些不會爬樹的動物們賴以生存的寶貴食物，因此每當聽到猴子的叫聲，許多動物就會飛奔到猴子所在的地方，癡癡地等待著食物“從天而降”。

想要從猴子嘴里撿漏，這些動物首先要聽懂猴子到底在說什么，什么樣的叫聲代表它們正在或即將進食。科學家發現，在破譯猴子的叫聲方面，浣熊和刺豚鼠已經積累了一些經驗。丹麥哥本哈根大學的研究人員通過在巴拿馬叢林中的32只浣熊和刺豚鼠身上安裝定位項圈來跟蹤它們的運動，還在杏仁樹上安裝了攝像機，以此記錄當猴子“出現”時，樹下的浣熊和刺豚鼠的活動。隨后，研究人員用揚聲器播放猴子的叫聲，觀察陸生動物是否會被這些聲音所吸引。

結果表明，在幾種猴子叫聲中，只有猴子進食前后的叫聲會吸引被測試動物的注意。浣熊和刺豚鼠聽到這種叫聲就像學生聽到放學的下課鈴聲，它們立刻停下正在做的事情，飛快地朝猴子叫的方向移動，就像學生奔向食堂或家。

如此看來，在“竊聽”消息方面，動物毫不遜色于人類。

（湯圓摘自《讀者·校園版》2024年第2期，考拉的夢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