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叫醒春天

雷晶晶

外表安靜如蘭的蕾切爾·卡森，似乎不像一個敢于改變世界的先行者，但她用文學“武裝”的科學理念不卑不亢地喚醒了世人對自然的感知。

卡森出生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泉溪小鎮，母親的音樂才華與敬畏心是她自幼汲取的精神養分。早年在女子學院學習時，卡森就大膽地轉讀生物學專業。與此同時，她酷愛閱讀和寫作，幾乎天生屬于思維敏銳的“生態作家”。

1932年，卡森取得霍普金斯大學海洋生物學的碩士學位。父親去世后，她自愿放棄更高階段的進修機會，轉而在漁業管理局和電臺科普頻道做兼職。在男人主導政務的年代，優秀的卡森力排眾難，最終受聘成為漁業管理局的第二位女性科學家。

盡管出生地并不鄰近海岸線，盡管25歲時進入海洋生物實驗室才有機會看到大海，但卡森對海的癡迷仿佛與生俱來。她白天上班，晚上寫書養家，先后以《海風下》《我們周圍的海洋》等自然主義著作啟發著人們的好奇心。

寫作使卡森的經濟狀況有所改善。1952年，她在緬因州海邊建了一幢小屋，繼續對海進行研究：在嚴寒中觀察海鳥被凍到全身麻木，在海水里為掠過的小魚熱淚盈眶。這一年，她辭去公職改當自由作家，《海洋的邊緣》隨之出爐，以此為藍本改編的電影獲得了奧斯卡獎。

如同摯愛眾生的純粹，卡森也在意自然的美好。母親90歲時，卡森為她買下了馬薩諸塞州的鄉村宅院。在這里，卡森收到一封來自當地鳥類保護區的信件，信中寫道：“后院覓食的野鳥死了，可能與一年前飛機噴灑過滴滴涕有關?！睂懶耪呦Ｍ柚ㄉ穆曂酱佼斁株P注此事。

殺蟲劑滴滴涕的發明者曾在1948年問鼎諾貝爾生理與醫學獎，人們將它視為消除蟲害的突破性成果，甚至噴灑在身體上防治瘧疾。但一些深度而翔實的調查數據令卡森觸目驚心，她發現滴滴涕“沒被告知的代價”。為此她不斷告誡自己：“如果保持沉默，內心將無法平靜?！庇谑?，卡森決定撰寫《寂靜的春天》，用擅長的文學方式普及科學知識。預見到可能遇到的阻礙，她準備了長達55頁的資料備注與專家簽名。

1962年，《寂靜的春天》的前言在《紐約客》雜志發表，那些“驚世駭俗”的文字果然引發軒然大波。殺蟲劑公司、部分學者和一些政府官員揚言要起訴卡森，對她的攻擊層疊不休，其中不乏尖刻的性別歧視?？ㄉ诮o朋友的信中寫道：“我對正在進行的喪失理智的野蠻行徑極為憤慨，我一直在拯救世界生命的美?！?/p>

“禁用滴滴涕影響瘧疾防治”是另一個爭議點。事實上，卡森從不支持各種昆蟲的肆虐生長，但她倡導人類不要地毯式地濫用殺蟲劑。對于人與自然的關系，她始終保留富有激情的人文主義思考。受其影響，也基于尚未找到環保有效的替代品，世界衛生組織在2002年宣布有限制地使用滴滴涕控制蚊子繁殖以對抗流行病。

《寂靜的春天》出版后，卡森筆下那個沒有聲息的春天攫住了受眾的心，人們相繼組建了許多環保組織以示聲援。1963年，孱弱的卡森出現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鏡頭中，面對咄咄逼人的對手，她再次目光堅定、聲音柔和地闡明了自己的觀點。很少有人知道，彼時卡森已經患癌兩年，在用屈指可數的余生捍衛真理。

不久，肯尼迪總統的科學顧問委員會公布了有關滴滴涕危害生態環境的權威報告，政府支持卡森“生命相互關聯”的觀點，并為之頒發諸多榮譽。更重要的是，卡森有機會在數個國會委員會場合呼吁“建立保護人類和環境免受化學危害的監管機構”。

“相信一本書能帶來徹底的改變大概是不現實的”，1964年4月14日，57歲的卡森呢喃著這句話離開了這個世界。6年后，美國國會建立環境保護署，各州陸續通過立法規范滴滴涕等有機氯殺蟲劑的使用。

人們稱卡森為“現代環境運動之母”，也確信她用女性溫柔且高貴的方式叫醒了春天。

（源自《知識窗·教師版》）

責編：潘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