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木偶劇《鐵道小飛虎》表演藝術特色

陳月

揚州市木偶研究所于2020年創作編排的兒童劇《鐵道小飛虎》是一部抗戰題材的大型紅色木偶劇，講述的是抗戰時期，一群窮苦孩子配合八路軍鐵道游擊隊，扒火車、劫軍火，打擊日寇的囂張氣焰，贏得微山湖大捷的故事。

《鐵道小飛虎》是著名導演馬路，繼《胡桃夾子》之后，與揚州市木偶研究所合作創作的第二部劇目。在成功創作《胡桃夾子》的基礎上，馬路憑借對木偶劇種更加熟稔的思考、更為精準的把握，進一步提升了木偶劇的藝術水準，給觀眾帶來了更好的傳統戲劇藝術觀賞體驗。該劇的木偶造型、舞美設計由著名木偶造型師胡萬峰擔任，這也是他繼《神奇的寶盒》后，再次為揚州木偶劇負責造型設計。該劇木偶造型的外形風格鮮明，角色性格突出，與燈光、道具、音樂一道，都為該劇增色頗多。《鐵道小飛虎》是以偶演人的兒童劇，劇目情節細膩、人物性格各異，藝術特點十分突出。劇中人物情感豐富、性格鮮明，對表演者的表演功力和木偶操作技巧提出十分“嚴苛”的要求。該劇故事主線清晰，情節緊湊流暢，在環環相扣、精彩有趣的劇情推進中，較好地融合生動有趣的舞臺呈現與鮮明深刻的內容主旨，既滿足了兒童的觀劇審美需求，又彰顯了揚州木偶劇“剛柔相濟、細膩傳神”的藝術個性；既是開展紅色革命歷史教育的藝術載體，也是普及推廣“揚州杖頭木偶戲”這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項目。劇中四個孩子之間的玩笑打鬧、小大人似的煩惱、反對大人意見時的撒潑哭鬧、“做錯事”后的挨揍等情節都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這些情節以木偶表演的形式夸張地表現出來，平添一份童真與童趣，演出時深受小觀眾的喜愛，逗得他們哈哈大笑。

作為本劇主人公的小少年“強子”，是“小小鐵道飛虎隊”的“領袖”和核心人物。他一直在尋找機會為父母報仇，但隨著劇情的推進，強子的動機逐漸從單純地為父母報仇轉變為與游擊隊一起守護微山湖和中國百姓的安危，帶領著他的小伙伴們一起與敵人做斗爭。他走上抗日的道路，起因是因為父母被日本人殺害。其父親是火車司機，在掩護八路軍的行蹤時，與強子母親一起死于日軍刀下。劇中表現的情節是，日本軍官小野和漢奸地包天帶領日本軍隊抓住強子父母親，逼問他們八路軍藏在哪里，但他們誓死不暴露八路軍們的藏身之處，最終被敵人扔下了大海。這段表演是采用杖頭木偶的表演形式展現的，既要求演員們表演出強子父母親的勇敢堅強、熱愛祖國、視死如歸的精神，也要求演員表現出她對敵人的厭惡、憎恨之感，還要求演員表現出其對兒子強子的不舍、期許之情，是非常不容易的。“月季”這個角色的父親是犧牲了的游擊隊員，所以單獨和同是一名游擊隊員的母親“芳林嫂”生活在一起。她是個可愛、勇敢、善良的小姑娘，雖然很多時候愛哭從而顯得脆弱，可還是一直堅持勇敢地跟著強子和小伙伴們一起與敵人做斗爭。在強子帶領大家一起學習扒火車時，強子很靈活地就翻上去了，狗娃也勉強上去了，虎頭鯊膽子小讓月季先上，月季無奈只好慢慢往火車上面爬。沒爬兩下，月季就不小心摔倒了，沒忍住哭了起來，狗娃和虎頭鯊嘲笑她因為是女孩，只會是拖累，所以不該帶她來。可強子卻鼓勵她，覺得女孩不比男孩差，只要努力一定可以。月季在強子的支持鼓勵下，漸漸勇敢起來，慢慢地努力地扒上了火車。月季這個角色在劇中的設定年齡只有9歲，所以在表演這個角色時，要表演出其與成年人不一樣的年齡感，不能讓觀眾覺得表演的角色不符合年齡。

通過木偶演員們的塑造，觀眾特別是孩子們在強子和小伙伴的身上看到了彼時的少年在面對敵人、面對困難時的無懼無畏、有勇有謀，仿佛聽到了“少年強則中國強”的時代強音，鼓舞和激勵當下的青少年為中華民族之偉大復興而發憤圖強。該劇從內容情節發展、人物形象刻畫、劇本主旨表達和舞臺呈現效果的需要出發，在堅持杖頭木偶主體性的基礎上，靈活調度杖頭木偶、桌偶、托偶、軟偶等各種偶形式，充分發揮各式偶的特點、相互配合，極大地豐富了整部劇目的舞臺表現形式，增強了整部劇的表現力和感染力，也讓觀眾在一場木偶劇中看到多種類型的偶，了解不同偶的表演方式。全劇運用最多的木偶有三種：第一種是托偶，即木偶的上半身與演員綁在一起，演員的下半身便是木偶的下半身，木偶的所有腿部動作“跪、滾、翻、爬”都是靠演員自己的雙腿來完成的，達到人動偶動的表演效果。第二種是杖頭木偶，即俗稱“三根棒”，也是揚州市木偶劇團承擔的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杖頭木偶基本靠演員的手完成木偶的所有動作，多運用于需要展現特技的情節。第三種為桌偶，相較于其他木偶來說，桌偶體型短小、肢體靈活、動作有趣。采用多種木偶的表現方式，既充分發揮了不同類別木偶的藝術表現特點，又展示了揚州木偶研究所扎實的表演功底。

這些操作方式不同、大小形態各異的木偶，不僅增強了劇情的表現力和感染力，也制造了視覺上的遠近高低之感，使得舞臺表演更立體、更具有層次感，情緒表達也顯得更加充沛。比如，四個少年智取日本軍醫的藥箱時，在湖面上采用杖頭木偶進行表演，制造了遠望之感，可以讓觀眾在有限的空間中將表演場景盡收眼底。

在多數場景中，在表現強子等重要戲劇角色的表演時，該劇還經常采用兩種或更多種木偶相結合的表現方式。比如，在四個少年練習扒火車的情節中，火車身正面的表演用的是托偶，爬上火車后用的是杖頭木偶，火車身背面的表演則選用了桌偶，三種木偶結合起來的表現方式將四個孩子扒火車的經過演繹得格外生動有趣。再如，在四個少年劫軍火的劇情中，一開始商量對策、偷取衣服時用的是桌偶，在開動的火車上卸火藥時用的是提線木偶，在運輸火藥時用的是杖頭木偶。

為了更好地表達劇情、營造戲劇氛圍、塑造戲劇人物，該劇在表演過程中還不停地“換偶”。比如，每次在表現漢奸地包天看到日本人時，都會從原本的托偶迅速轉換成桌偶，讓他在地上仰視日本人，將他的諂媚與懦弱表現得淋漓盡致。再如，在強子回憶父母親的場景中，表現其父母親的表演一開始采用杖頭木偶，后來換成了比表現劇中其他角色所用的托偶更加高大的托偶，而強子則換成了桌偶，形成十分鮮明的“大小”對比。

傳統的木偶戲表演，舞臺上有擋幕，演員在幕后操縱幕前的木偶進行表演，演員的表演范圍受到一定限制。而《鐵道小飛虎》舞臺則去掉擋幕，實現完全開放，將演員和木偶的表演完完全全地呈現于舞臺之上、觀眾眼前。同時，還簡化舞臺道具的設計和調度，擴大觀眾的視野范圍，使其將注意力集中于演員的表演，更好地沉浸于劇情之中。

該劇有一個藝術的亮點，就是融合東西方戲劇表現手段，巧妙運用和發揮歌隊作用，展現整個舞臺的畫面感。但歌隊的應用，也賦予了木偶表演演員以艱巨的任務。歌隊的演員需要“多才多藝”，一會兒是木偶演員要操縱木偶，一會兒要成為舞蹈演員跳舞；一會兒是日本兵，一會兒是八路軍，一會兒是一條魚；歌隊人員還要裝扮道具，兼具撿場功能，一會兒推景片、做擋幕，一會兒扮道具，成為舞臺的布景或是用擋幕烘托氣氛等等。

兒童劇《鐵道小飛虎》在演出后受到了業界專家和觀眾的一致好評，2022年11月參加江蘇省紫金文化藝術節，并榮獲“劇目獎”。該劇的成功不僅在于其制作精美、表演精彩，更重要的是這部劇目的思想精深。《鐵道小飛虎》以木偶之姿，追憶曾經激情燃燒的歲月；在寓教于樂的氛圍中，讓觀眾銘記歷史故事；生動反映了不朽的革命精神，具有濃濃的正能量、飽滿的愛國情懷、深刻的時代精神，不僅對于孩子們，對成年人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教育意義和現實意義。當劇中的“鐵道小飛虎”們經歷與敵人斗智斗勇獲得最終勝利時，每位觀眾內心的激動都無法抑制，對祖國人民的自豪之情都會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