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旅游地的集體記憶建構路徑

0 引言

在當代社會，集體記憶在文化傳承與認同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作為一種特殊的歷史文化現象，紅色文化在中國社會中擁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和影響力。楊家嶺革命舊址位于延安市，是中共中央委員會的前駐地，毛澤東等領導人在此居住，參與抗戰和解放戰爭的策劃，并且在此地召開了中共七大等重要會議。楊家嶺是黨的重要歷史遺址，有關它的記憶和歷史為文化傳承提供了形象有序的載體。

這種記憶的力量將楊家嶺的紅色文化傳承與文化記憶中的綿延性和廣闊性緊密相連[1]。紅色文化的動態性與集體記憶相輔相成，共同塑造了人民的身份認同，而且它承載的集體記憶在文化傳承中不斷被激活和重塑。有關集體記憶的提出，最早見于哈布瓦赫《論集體記憶》。哈布瓦赫指出：“集體記憶是一個特定社會群體之成員共享往事的過程和結果。”而集體記憶的建構性最早由巴特萊特提出，哈布瓦赫進一步闡述了集體記憶是由群體共同構建和回憶的[2]。學者多伊奇探討了民族認同、記憶和大眾傳媒之間的穩定性和相關性，他認為民族力量依賴于記憶的穩定性，并通過大眾媒介的傳播，集體記憶帶上情感色彩，影響人們對歷史的主觀理解。這增強了集體認同和凝聚力，但也可能導致對歷史的誤解或被用于操縱群體思想[3]。學者陳虹虹認為集體記憶具有物質、建構、過程、情感和知識表征的特點[4]。本文從集體記憶出發，以楊家嶺革命舊址作為研究對象，探討楊家嶺紅色文化的集體記憶建構路徑，深入挖掘楊家嶺革命舊址的內涵與價值。

1 物質化：楊家嶺集體記憶空間向度建構

在現實生活中，集體記憶需要通過物質載體承載。集體回憶強調時空關聯性，因為空間在回憶文化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從而推動了記憶之場概念的出現。例如，博物館和遺址通過展示歷史來幫助人們記住和傳承共同的過去。這些場所是集體記憶的重要組成部分，代表著特定的歷史和文化[5]。

作為“記憶之場”，楊家嶺通過革命舊址這些物質載體，幫助人們記住歷史，體驗集體記憶的重要性。在楊家嶺革命舊址的集體記憶媒介呈現中，革命舊居和會議場所作為經典記憶空間，全方位還原了延安時期的歷史場景，為人們提供獲取延安時期信息的空間場所，場景的還原也聯接了人們的地方情感，喚起了延安時期的紅色記憶。楊家嶺革命舊址作為紅色文化記憶的幾個關鍵因素：首先，早在延安時期，革命黨人就聚集在此，開展黨的一系列重要活動，如中共七大會議、大生產運動和延安文藝工作座談會等；其次，楊家嶺也是革命黨人在此地的居住場所，生活起居都在此地。毛澤東的理論創作在延安時期達到高峰，尤其是楊家嶺時期，其作品在《毛澤東選集》中占一半以上，其中40篇出自楊家嶺窯洞。

楊家嶺革命舊居的空間排列讓人們有一種置身革命時期的感覺，一間間的窯洞和里面簡潔的陳設，讓人們切身地感受到革命黨人的艱苦奮斗和簡樸的作風。作為可以觸碰的空間實體，此時的革命舊居作為空間媒介，空間中陳列的書桌、床和舊照片等，能激發人們大腦中對于這段記憶的印象，感受到革命生活的艱苦。例如，周恩來革命舊居狹窄的空間、屋內簡單的陳設和發黃的照片能夠凸顯出革命人物的偉大，空間的陳設和排列讓革命舊址的紅色價值發揮巨大作用。楊家嶺革命舊址作為紅色文化傳承中集體記憶建構的實體空間，這里包含了眾多能夠激活回憶的遺址。其中一處景點是“毛澤東種過的菜地”，吸引眾多的游客拍照打卡，這片菜地最直觀地讓人們感受到革命時期大生產運動期間革命黨人的生產熱情。大生產運動期間，中共領導人以身作則，開墾荒地，深入貫徹“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號召，以致后來，這一口號也都在人民群眾中廣為流傳。

2 符號化：楊家嶺集體記憶時間向度建構

集體記憶具有雙重屬性，其物質實體的存在也伴隨著一定的象征意涵。楊家嶺紅色文化的精神內核體現為中國共產黨的精神內核與價值追求，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2.1 文字、標語等象征性符號

如果將關于楊家嶺的集體記憶一分為二，它一部分代表了楊家嶺的客觀空間實體的存在，另一部分則是由這些物質實體所代表的象征含義組成。例如，楊家嶺的中央大禮堂，這一空間同樣也象征著黨的七大曾在這里召開的重要時刻。走進中央大禮堂，游客會發現里面插著24面紅旗，它們代表著中國共產黨24年的奮斗歷程。中共七大的召開，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在政治上、思想上、組織上實現了真正的成熟，達到了空前的團結統一。在這一歷史時刻，毛澤東思想開始被正式確立為黨的指導思想，并被寫在黨的旗幟上，成為全黨共同的行動指南。中央大禮堂不僅僅是簡單的一個物質空間，它更承載了黨的歷史。游客們通過游覽楊家嶺革命舊址，重新感知歷史文化，中央大禮堂內懸掛的“同心同德”橫幅，以及流傳下來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等標語，都是通過符號化的形式來延續的集體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標語的內容持續不斷被人們廣泛傳頌，變得耳熟能詳。楊家嶺所蘊含的延安精神，在時間向度上不斷被重復和強化，從而實現了集體記憶的延續和傳承。

2.2 紅色攝影圖片

圖片相較于文字而言更加直觀生動，通過延安時期拍攝的圖片更能夠見證歷史的不朽性。在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就意識到了圖像傳播的重要性，毛澤東在1925年提出“圖畫宣傳仍特別重要”的觀點。在1938年，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成立“延安八路軍總政治部電影團”，延安電影團拍攝了大量的紀錄片和圖片，是中國共產黨成立的第一個廣電機構。這些圖片生動鮮活地展現了延安的革命風貌，大量的攝影圖片被印制成畫報和畫冊出版。1943年，“八路軍第359旅南泥灣墾荒影展”在楊家嶺召開，所展示的是人民在大生產中的積極性。這些圖片背后的英雄人物和英雄事跡感動了群眾，激發了他們的情感共鳴，從而在人們心中構建起了一種集體記憶。這種集體記憶不僅鼓舞了延安軍民的斗爭勇氣，增強了他們對抗戰勝利的信心，而且通過視覺影像的方式，使得這段歷史得以傳承和強化。圖片作為一種物質載體，幫助人們記住和理解過去，成為集體記憶的一部分，使得后人能夠通過這些影像來回顧和學習歷史，從而在文化和精神上得到傳承。

3 儀式化：楊家嶺集體記憶時空向度建構

3.1 楊家嶺紅色旅游

在現代社會，集體記憶的儀式化表現方式正在演變，紅色旅游作為文旅產業的核心，通過組織游客參觀歷史遺址，進行主題旅游活動，讓人們仿佛親歷革命先輩的生活，這不僅提升了游客的參與度，也加深了他們對紅色文化和歷史的理解和記憶。文本重述是紅色旅游中必不可少的一環，現場的人物講解以及展演板上的文字內容都是經過精心設計，向游客傳遞紅色文化的一環。現場講解是紅色記憶旅游中連接景區和游客的關鍵，是傳承紅色記憶最直接和重要的手段。延安市的許多故居、舊居、舊址和遺址都是由相似的窯洞構成的。如果沒有講解員的引導，游客的體驗可能僅僅局限于從一個窯洞走到另一個窯洞，難以將眼前所見與歷史事件相聯系，更無法深刻感受到紅色記憶的魅力。因此，在楊家嶺的紅色旅游中，導游的講解成了儀式化構建集體記憶的核心環節。通過他們的講解，游客能夠更深入地理解歷史事件，感受革命先輩的奮斗精神，從而在心中留下深刻的紅色記憶。

3.2 楊家嶺紅色書屋閱讀儀式

為了講好楊家嶺的故事、講好黨的紅色革命，楊家嶺充分利用革命舊址這一寶貴資源，弘揚延安精神，開設了楊家嶺紅色閱讀書屋。閱讀作為一種實踐性的儀式活動，能夠將延安精神和楊家嶺的紅色文化內化于心，走進群眾的心里。紅色書屋作為社會文化體系的一部分，在紅色文化傳播和群眾紅色集體記憶構建方面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楊家嶺紅色書屋是延安革命舊址首個此類書屋，具有以下特點：首先，它作為一種知識性服務，積極參與紅色文化記憶的建構，致力于傳播紅色文化和弘揚延安精神。通過提供豐富的紅色文化資源，書屋幫助游客和群眾深入了解黨的歷史，感受革命先烈的英勇事跡。其次，書屋注重存儲和保護與楊家嶺相關的紅色文獻，力求最大化這些文獻的歷史價值和文化價值。通過精心整理和分類，書屋為游客和研究者提供了便捷的閱讀和研究條件。最后，隨著紅色旅游的蓬勃發展，書屋為游客提供了寶貴的閱讀紅色文獻的機會，滿足了他們的閱讀需求。同時，通過鼓勵群眾參與閱讀和交流活動，書屋進一步發揮了紅色文獻的價值，促進了文化的傳承和交流。

4 數字媒介化：楊家嶺集體記憶創新方式建構

4.1 影視劇作品

紅色文化集體記憶的建構是一個動態的、長期的過程。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集體記憶的建構方式也不斷被創新。歷史劇是強化歷史記憶的方式，能夠增強民族認同感和凝聚力。隨著新媒體技術的發展，各種紅色革命主題的影視劇被搬上熒幕，讓紅色文化得到了進一步的傳承，這些影視劇作品是對歷史的再現。紅色影視劇重新激活了人們頭腦中關于楊家嶺的這段歷史。以紀錄片《我們，從延安走來》為例，該片深入解讀了延安整風和中共七大的歷史背景與深遠意義，通過大量原始文獻的引用和整合，讓觀眾得以重新審視那段紅色的革命歲月和濃郁厚重的延安風情。與抽象的文字描述相比，影視劇所構建的“記憶之場”更加直觀、生動，它讓觀眾在視覺和情感的雙重沖擊下，更加深刻地理解黨史內容，感受革命先烈的英勇事跡和崇高精神。

4.2 革命云游

革命云游具體指的是通過各種技術手段，再現楊家嶺風貌，讓人們即使不能置身楊家嶺，也可以在線體驗感受楊家嶺的革命風貌。楊家嶺革命舊址推出的革命云游，通過虛擬現實（VR）進行線上紅色文化傳播，360度全景游覽楊家嶺。革命云游的開展適應了當今的社會文化需求，楊家嶺所推出的革命云游走進中小學課堂，讓學生們深入了解楊家嶺的這段紅色革命黨史，這對于發揚延安精神，賡續紅色血脈具有重大的意義，實現了從楊家嶺實體空間到校園虛擬空間的特殊轉換。校園空間的集體記憶相比其他空間的集體記憶構建更加特殊，這里有師生，學校作為教育青少年的場所，煥發著積極向上的生機，對于強化集體記憶更加具有重要性，更加能夠強化民族認同感。

5 結語

楊家嶺革命舊址對于紅色文化傳播和傳承延安精神，具有重要的意義。本文從物質、媒介、符號和數字媒介化四個維度挖掘楊家嶺的集體記憶的建構路徑，楊家嶺的記憶不僅關乎一個地方、一個群體，更是一個時代、一個國家的歷史印記。楊家嶺的記憶是社會的精神遺產，對形成身份認同和社會凝聚力有重要作用。在信息泛濫的時代，要有效保護和傳承文化記憶，需要教育、傳媒和文化產業的共同努力，以使楊家嶺文化記憶在社會變遷中保持活力和創新。

引用

[1] 李欣燃，楊天明.文化記憶理論視角下紅色文化傳播的現實路徑研究[J].傳媒論壇，2023，6（16）：68-70+95.

[2] 莫里斯·哈布瓦赫. 論集體記憶[M].畢然，郭金，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335.

[3] 雷曉麗.新媒體語境下恩施州紅色文化傳播研究[D].恩施：湖北民族大學，2022.

[4] 陳虹虹.集體記憶的媒介實踐研究[D].武漢：華中科技大學，2018.

[5] 楊靜儀.紅色文化與集體記憶建構——以武漢辛亥革命博物館為例[J].新聞前哨，2023（14）：14-15.

作者簡介：王肖肖（2001—），女，河南周口人，研究生，就讀于西北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