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行

麻栗坡的邊防警察

麻栗坡的邊防哨所

有一位邊防警察

黑黑，憨憨，不愛講話

來自西安

女朋友在故鄉等他

他兼做駕駛員，最會做米線

把邊防的孤單熬成熱騰騰的帽子

加了翻滾過山頭的云霧

肉醬拌成故鄉唐朝的酥山

他把者陰山頂的星星煮成豆子

……

留了一顆給女朋友，磨一顆戒指

河谷億萬年的紅石頭里，一個美人

跑遍的邊防線團成了米線

漂漂蘸水里，一把香草

放進心里，一日一日

一碗一碗

猛硐茶

古樹茶，滾下喉嚨

盤根錯節的筋骨就扎進了黑土

深處的苦，化作唇齒回甘

三五百歲根脈相觸

三五十年皺紋相纏

抿一口，電光火石的金花

震醒了猛硐茶根的巨龍

吼聲中站立著古老的嫩葉

是人啊，

人啊，把自己長成

一棵古茶樹

用光陰古法煮一壺老茶

喝嘛喝嘛，你說

葉子一片，小事一件

猛硐小鎮的深夜

趕過街，

堆著青橘的舊三輪裹著泥巴，睡了

雄壯的斗雞，

紅脖子，無毛的翅膀和鋒利的眼神

藏進了青橘旁的竹籃

它和它贏的四千塊，也都在夢里

老街，睡了

彈石路上，孤寂的腳步睡了

云的夢漫過山頭的寨子

寨子里的老狗，也睡了

九勇士橋

睡了，抑或沒有

橋下的流水，哼著深山老魂的睡曲

九位永留在青春的少年啊

我沒睡

在夜的喘息中

突然聽到一聲撕裂黑夜的女人的哭聲

誰呢？哎

小奶貓，咪咪媽媽，應了一聲

再聽，卻是雞鳴

我驚異

那么像——雞鳴和女人的哭聲

是

一個神

借兩個喉嚨

說一樣的愛和痛

【作者簡介】賈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河北文學院簽約作家，全國師范院校兒童文學研究會常務理事，北京師范大學和魯迅文學院文學碩士。曾獲陳伯吹國際兒童文學獎、冰心新作獎、兒童文學牧笛獎，三次獲得信誼圖畫書獎，三次獲得兒童文學短篇童話擂臺賽獎。曾多次受邀到中央電視臺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