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產養殖用藥與水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

郭少忠，鐘敏菱，黃潔瑩

（1.東莞市動物疫病預防控制中心，廣東 東莞 523086；2.東莞市農業農村局，廣東 東莞 523001）

水產品質量安全，關系到公眾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為加強水產養殖用藥及其他投入品使用監管，規范水產養殖用藥，做好養殖水產品藥物殘留監控，保障養殖水產品質量安全，自2019 年6 月至2022 年11 月，國家農業農村部連續發布《水產養殖用藥明白紙》（以下簡稱明白紙）3 個版本，及時更新、糾偏明白紙中的相關內容，為水產養殖從業者提供用藥明細及休藥期。但由于養殖水產品魚、蝦、貝、藻種類繁多，有淡水的、海水的，有熱帶魚類、冷水性魚類，不同品種對藥物的代謝、降解等藥動學不一樣，在肌體殘留也不盡相同，其休藥期可能不一致，即使同一品種在不同養殖環境，對同一藥物的藥物代謝動力學也會不一樣，而明白紙在規定可用藥物休藥期均是一致的，這可能會對養殖水產品產生質量安全風險。現對明白紙3 個版本進行比較分析，并對養殖水產品質量安全進行風險評估。擬使水產養殖業者增強可用藥物存在殘留隱患的意識，讓明白紙更好地服務于水產養殖業。

1 明白紙3 個版本對比

1.1 用詞

用詞更專業，2022 版本明白紙把“動物食品”改為“水產養殖食用動物”。

1.2 藥物種類、數量

1.2.1 可用藥物明白紙3 個版本的批準可用藥物數量比對見表1。

表1 3 個版本明白紙批準可用藥物數量

1.2.2 禁用、停用藥物

明白紙3 個版本的禁用、停用藥物見表2。

表2 明白紙3 個版本的禁用、停用藥物

2019 版有79 種禁用藥物，沒有規定停用藥物，將停用藥物放在禁用藥物里面。2022 版相比2020版，停用藥物少了非潑羅尼及相關制劑。在明白紙（2022 版1 號）中，新增“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農產品質量安全法》《獸藥管理條例》等有關規定，地西泮等畜禽用獸藥在我國均未經審查批準用于水產動物，在水產養殖過程中不得使用”條款。

1.3 部分藥物調整

明白紙3 個版本對鹽酸環丙沙星鹽酸小檗堿預混劑、鮭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類似物、非潑羅尼及相關制劑、五味常青顆粒藥物進行了調整，見表3。

表3 明白紙3 個版本的藥物調整

1.3.1 可用藥物

2022 版與2020 版、2019 版相比，在抗生素藥中，增加了鹽酸環丙沙星鹽酸小檗堿預混劑，依據《獸藥質量標準》（2017 年版），休藥期為500 度日。

1.3.2 可用生物制品

2022 版與2020 版、2019 版相比，在激素類藥物中增加了鮭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類似物。農業農村部第520 公告未規定休藥期。

1.3.3 停用藥物

2022 版與2020 版、2019 版相比，刪除了停用藥物非潑羅尼及相關制劑。

1.3.4 可用中藥材和中成藥2022 版與2020 版、2019 版相比，刪除了中藥材和中成藥五味常青顆粒。

1.4 可用藥物的休藥期

可用藥物的休藥期，不管是抗生素、抗真菌、消毒劑還是驅蟲殺蟲藥，3 個版本同種藥物，其休藥期基本一致。2022 版與2019 版、2020 版相比，增加了鹽酸環丙沙星鹽酸小檗堿預混劑藥物及500 度日的休藥期。

1.5 水產養殖規范用藥“六個不用”

明白紙對水產養殖規范用藥“六個不用”，從無到有，并做了修改。對明白紙（2022 版1 號）“水產養殖規范用藥‘六個不用’”中“一不用禁用藥品”和“二不用停用獸藥”，合并為“一不用禁停用藥物”，將“六不用農藥”修改為“五不用化學農藥”，增加“六不用未批準的水產養殖用獸藥”。

2 常見水產用藥在水產品中殘留限量規定

明白紙明確了水產用藥中禁用藥物、停用藥物、可用藥物，并規定了可用藥物的休藥期，但部分藥物還未規定，未規定在養殖水產品中的殘留限量標準。常見水產品中殘留限量標準見表4。

表4 常見水產用藥殘留限量標準①

明白紙規定的可用于水產養殖的藥物，雖然有規定的休藥期，可能會產生藥物殘留。

3 明白紙可用藥物休藥期與藥物殘留超標風險

3.1 可用抗生素藥物休藥期與藥物殘留超標風險

2022 版明白紙已批準的水產養殖用抗生素，列出了13 種，酰胺醇類有甲砜霉素、氟苯尼考2 種；氟喹諾酮類有氟甲喹、恩諾沙星、環丙沙星3 種；磺胺類有磺胺間甲氧嘧啶鈉、磺胺嘧啶、磺胺二甲嘧啶、復方磺胺甲惡唑4 種；四環素類有鹽酸多西環素1 種；硫酸新霉素1 種，并相應規定藥物的休藥期，休藥期最短的是氟甲喹，175 度日，最長的是鹽酸多四環素750 度日，以500 度日居多。基本默認所有的養殖水產品休藥期一樣，比如氟苯尼考的休藥期375 度日，針對養殖的水產品使用氟苯尼考，不管是魚類還是蝦類，口服還是藥浴，其休藥期均一樣。但是，不同養殖魚類對同一種藥物的吸收、消解、代謝、殘留等可能不同，熱帶魚類與冷水性魚類的藥代動力學是不同的，海水魚與淡水魚更有區別，魚蝦更不一樣。如果規定相同的休藥期，其藥物殘留可能合格，也可能超標，這對其養殖水產品質量安全產生一定的潛在風險。

3.1.1 養殖環境影響養殖水產品藥物休藥期

魚類是變溫動物，受溫度的影響很大。溫度高，魚類攝食量大，代謝強，生長速度快；反之，溫度低，攝食量少，代謝弱，生長速度慢；若溫度太低，魚類進入越冬期，冷水性魚類例外。藥物在養殖水產品中吸收、代謝、殘留受溫度的影響很大。水產科研人員研究發現[1]，溫度影響魚類藥代動力學。不同養殖品種對同一種藥物的吸收、代謝、降解、殘留不一定相同，休藥期也不盡相同[2]。

丁方科[1]研究發現，以20 mg/kg 劑量單次口灌鯽給藥，可以達到明顯的抑菌效果；通過藥物殘留試驗得知，為確保所有組織中含藥量均低于MRL（獸藥、農藥最高殘留限量），經計算，建議在20 和10 ℃水溫下，休藥期分別不能少于18 和64 d。丁俊仁等[2]研究不同水溫（18±1）和（28±1）℃下，給斑點叉尾以20 mg/kg 強力霉素口灌5 d 后在體內的殘留消除規律，從食品安全角度分析，按中國和歐盟規定的動物組織中強力霉素在肝臟中最高殘留限量300 μg/kg 計算，建議休藥期分別為55 和30 d；若按強力霉素在可食組織肌肉（加皮）中最高殘留限量300 μg/kg 計算，建議休藥期分別為22 和19 d。

溫度會影響養殖水產品藥物動力學，藥物在肌體內的殘留，直接影響休藥期。我國地域遼闊，南北溫差大，其養殖的水產品休藥期不盡相同，如果沒區別的規定統一的休藥期，南方養殖水產品藥物殘留可能合格，北方則有可能超標，這對水產品質量安全有一定的安全隱患和風險。

3.1.2 不同養殖品種影響同一種藥物的休藥期

消除同一種藥物對不同養殖水產品的殘留，方法不一樣。林茂等[3]研究了氟苯尼考在日本鰻鱺和歐洲鰻鱺體內的殘留消除規律，在25 ℃時，以30 mg/kg 多次口灌給藥后，取鰻鱺組織樣品，測定氟苯尼考的殘留，日本鰻鱺和歐洲鰻鱺不同，按目前規定為1 000 μg/kg 限量，則日本鰻鱺和歐洲鰻鱺用藥后的最大休藥期分別是19.0 和11.2 d。同屬魚類不同種，對同一藥物的休藥期不一致，不同科目的魚類更不一樣，海水和淡水品種差別更大，如果統一了休藥期，可能對養殖水產品質量安全產生一定的安全隱患和風險。

3.2 可用驅蟲與殺蟲藥物的休藥期與藥物殘留超標風險

2022 版明白紙已批準的水產養殖16 種驅蟲與殺蟲藥物，除了硫酸鋅粉、硫酸鋅三氯異氰脲酸粉、硫酸銅硫酸亞鐵粉3 類藥物沒有規定休藥期外，其他藥物規定了休藥期，休藥期最短的是甲苯咪唑，150 度日，其他是500 度日。

潘浩等[4]研究了甲苯咪唑在鯽體內的藥動學及殘留消除情況，在水溫（20±0.5）℃時，對體質量（50±10）g 的鯽，單劑量口灌20 mg/kg 甲苯咪唑，每天給藥1 次，連續3 d，氨基甲苯咪唑（MBZ-NH2）于25 d 后低于檢測限（0.046 5 μg/mL），建議休藥期不低于25 d。廖碧釵[5]對甲苯咪唑及其代謝物在歐洲鰻鱺體內藥物動力學及殘留研究表明，歐洲鰻鱺浸泡1 mg/L 甲苯咪唑36 h，在（25±1）℃時，以0.02 mg/kg 為最高殘留限量（MRL），利用休藥期公式（WDT）計算休藥期，建議休藥期不低于48 d。黃向麗[6]對草魚體內菊酯類殺蟲劑的殘留和消除規律的研究發現，在其試驗條件下，氯氰菊酯和氰戊菊酯對草魚的休藥期為12.31 和24.85 d；實際生產中，考慮到水溫、水質、養殖密度、吸收藥物的均勻性等因素不同,建議延長至20 和35 d。這與明白紙規定的休藥期500 度日有一定的差異。廖碧釵[7]研究了阿苯達唑及其代謝物在歐洲鰻鱺體內的藥代動力學及殘留，在試驗水溫（25±2）℃時，對歐洲鰻鱺浸浴2 mg/kg 阿苯達唑36 h，選取可食組織肌肉作為殘留檢測的靶組織，以100 μg/kg 為最高殘留限量,建議休藥期不低于23 d。

同一驅蟲與殺蟲藥物，養殖水溫、水質、養殖品種的吸收與代謝等因素，均影響藥物殘留與休藥期。在熱帶區域養殖的水產品，代謝速度快，休藥期可能準確，而在寒冷的北方就不一定符合要求。如果養殖戶按規定休藥期上市，因溫度較低，養殖的水產品藥物代謝消解較慢，殘留期長，可能被檢出藥物殘留超標，這對水產品質量安全產生一定的風險。

3.3 其他可用藥物與水產品質量安全藥物殘留存在的安全隱患

雖然明白紙對水產養殖用藥提供了指導，但由于受到各種條件的限制，檢測機構難以全面檢測所有的藥物殘留，而是按照預先制定的監控計劃實施抽檢，難免出現檢測項目不全面、漏檢現象，這對水產品質量產生安全隱患。

已批準允許的水產養殖用藥，但還沒有列入藥物殘留檢測的有：（1）抗生素的鹽酸多西環素、硫酸新霉素等；（2）抗真菌藥獸藥——復方甲霜靈粉；（3）驅蟲和殺蟲劑藥物；（4）消毒劑；（5）中藥材和中成藥；（6）激素類等藥物。特別是漏檢的甲霜靈、新霉素、多西環素、甲苯咪唑等應引起重視。如果用了這些藥物，雖然遵守休藥期，但沒檢測藥物殘留就上市，也可能產生安全隱患。

4 討論

藥物及休藥期是系統工程，與給藥方式、用藥量、養殖環境、養殖品種以及在養殖水產品殘留限量標準有密切相關，影響到休藥期，也關系到養殖水產品質量安全。

4.1 藥物

可用藥物不管是抗生素還是殺蟲驅蟲藥，使用一段時間后，可能會產生耐藥性。為了有效防治細菌性、寄生蟲病害，水產養殖戶可能會適當加大劑量來提高藥效，而養殖水產品需要更長的時間來代謝、降解藥物，使藥物殘留符合要求，休藥期自然要延長，而在明白紙中，沒這方面的規定說明。為了保障養殖水產品質量安全，建議明白紙在休藥期備注加上“養殖水產品以上市前藥物殘留檢測結果符合規定為準”的條款。

4.2 休藥期

2022 版明白紙規定了可用藥物的休藥期，對于養殖品種繁多的水產品，海水與淡水、熱帶與冷水的魚、蝦、貝等水產品肌體、組織、器官等，功能不同，對同種藥物的藥代動力學不盡相同，統一同一藥物的休藥期有點牽強，需要科學研究，尋找更為合理的解決辦法，既體現科學性，又能被養殖業者接受，有利于水產養殖的發展。建議不將休藥期作為硬性指標要求，改為參考，在明白紙中規定的休藥期加上備注：養殖水產品以上市前藥物殘留檢測結果符合規定為準；其更為合理、科學，避免因遵守休藥期但被檢出藥物殘留超標而產生一系列的問題，如檢測合格可提前上市，不合格延遲上市。

4.3 限量標準

常見水產用藥，大多數有規定殘留限量標準，但也有一些藥物，還沒有制定，應盡快完善。除了明白紙規定之外，一些藥物的應用，不在明白紙范疇內，國家也沒有明確規定是否允許使用。在用藥還不太明晰的情況下，建議參考國外的一些做法，比如是否可以參照《日本肯定列表制度》水產用藥規定，制定殘留限量一律標準（10 μg/kg），不允許使用未列入水產養殖用藥明白紙規定范疇的藥物。若使用，除了《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食品中獸藥最大殘留限量》（GB 31650—2019）《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食品中41 種獸藥最大殘留限量》（GB 31650.1—2022）《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食品中農藥最大殘留限量》（GB 2763—2021）規定外，其他藥物殘留按一律標準處置。實施過程要有過渡期。

藥物千萬種，是藥三分毒，水產藥物也一樣，既能治病，又可影響養殖水產品的質量安全。規范用藥，遵守休藥期，水產品抽檢合格，才上能市，實施“塘頭準出，市場準入”，保障水產品質量安全。同時，與時俱進，及時更新和完善新版《水產養殖用藥明白紙》，更好地服務水產養殖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