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廢棄已久的舌頭 [組詩]

北辰

余 光

被魚吞進去又吐出來

月亮更加慌張

使勁往水波里躲

一個分成無數個，大家各顧各的

亂了章法

只有荷葉上的露珠

從容不迫

眼看要跌倒了，又向后回環

它轉身，回頭，對這動蕩世界

眼神里閃過一絲輕蔑

渴

忘記我也曾經是一滴水

卻被摻進太多雜質

枝葉托舉目光，向上生長

最終，還要不要再滴落下來

這些年，其實

我并沒想過要澄清自己

提醒我的

原來是身體內部的渴

作為一株植物

滲出夢來的總會是水

這跟鳥的想法一樣

它有理由相信，再加把勁

我就能夠還給世界

一片海洋

大風吹過

百草折服。只有我昂頭

折損掉士氣三分之二

倘若大風再吹一遍

剩下三分之一的三分之二還有多少

就算我低頭，大風還會一寸一寸逼近

我放過風，風未必就肯放過我

你看不見我，不是我不再抵抗

我越微弱，大風的戰栗，也就愈加厲害

多彩的生活

往上能看見什么

再往上，再往上呢

再往上，住著星星，它們正忙著睡覺

白天讓給陽光

主宰世界的成就感，你去體驗

隱逸和清閑，星星享受

現在，輪到你

光分七色，紅塵中奔跑

接受萬物稱頌，任生靈感恩戴德

請允許有人緣光線找到星星

為夜色做準備，請寬容他們

允許白天存在夢想

憧 憬

目光所及，只有花朵

周圍全是遠方

天交出了藍，云只會更空

它唯一的退路是不以空曠做背景

和我互為參照

它才不是孤立的，甚至，才能擺脫虛幻

我可以讓它具體到一根睫毛

只要下一個場景不出現，我就決不按下快門

黎明前

你還在沉睡

感知不到這細微的變化

我不急著離開

等著你把心事遮蓋得更嚴

我數過，風在你窗外

曾來過三遭

它打聽不到任何消息

我閉口不言

你只存在于別人的猜測里

虛擬的故事并不成立

無人能掀開夜色

更無人能推翻我對你的守護

你每一句話都空靈、神秘

說給未來吧

像一顆顆星星

更像是一句句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