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平
湖北警官學院,湖北 武漢 430034
從2012 年提出“互聯網+法律”概念后,各種與計算機相關的數字技術包括人工智能、“大數據+法學”等都成為法學界關注的焦點。同時,智慧警務建設也被各地公安機關提上了日程,在數字技術發展的今天,如何創新法律實踐教育以滿足科技進步對人才的需求,如何借助科技手段優化公安法學教育的培養過程,已經成為一個新的時代命題。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以下簡稱《目標綱要》)專篇提出“建設數字中國”。從其內容來看融合了以往提出的“互聯網+法學”“大數據+法學”“人工智能+法學”等概念,包含各種數字技術在內的科技與法律的各種深度融合,是中國特色法學中具有領先優勢和代表性的新興交叉學科,[1]它不是數字技術和法學的直接疊加,而是以數字技術的發展為背景,以及數字技術對公安法學實踐、法學理論等的一系列影響下,公安法學教育所要做的一系列應對,實現了跨學科培養法律人才,以適應數字社會對法律人才的創新需求。未來法律的呈現肯定不是單一的法律模式,而是全方位發展開放式發展模式,因此,必須改變和調整現有的法學教育模式。同時,“數字技術+法學”并不意味著法學理論教育的終止,而是開辟了一個新的方向——數字法學。
首先,數字技術法學教育實現了“數字技術+法學”知識的融合,給法學理論在數字社會的發展提供了新思路,未來的法學也應該正確認識數字技術在法學中的應用,體現其實用性,公安院校法學教育也會隨之進行調整。同時,法學本身也是實踐與理論教學并重的一門學科,但目前的公安院校法學教育以法學理論知識的講授為主,涉及法學實踐教學的比較少。但是,數字法學因為涉及數字技術,已經對社會政治、經濟、生活等方面造成諸多影響,也必然會影響法學理論與實踐知識的講授;再加上各種智慧公安、智慧檢務和智慧法院建設所取得的成效,也促進公安院校法學教學的提高。其次,現在的公安院校法學教學主要側重人文知識的講授,包括法學理論、法條相關知識、人文精神和法律價值觀、社會價值觀、社會倫理等融為一體的文科知識,這顯然不符合數字時代人才發展的需求。從《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目標綱要》到黨的二十大報告,這些文件中都對數字技術的發展提出了相關要求和一系列發展方向和規劃,也奠定了“數字技術+ 法學”的交叉融合。在此基礎上,法學教育不僅要關注法律背后所體現的人文知識,還要關注網絡、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各種數字技術理工知識對法學知識的沖擊和影響,關注新增的電子數據、個人信息數據、計算機犯罪、人工智能侵權等法學領域,在文科背景下實現與理科知識的整合。未來公安人才需求肯定是多元化的,公安人才的培養不能僅僅關注法學思維,還必須有數字技術方面思維,必須是兩種兼而有之的一種模式。這也給跨專業間的合作提供了一種新的教育思維與模式,調動了跨學科學者參與研究的積極性。
數字技術在司法實踐中已逐步開始影響到開展工作,而且這個實踐非常短。公安機關是國家的刑事偵查機關,在刑事訴訟中承擔立案、偵查等工作,引進數字技術主要體現在網上立案、警務指揮、人臉識別、車輛識別、足跡、指紋比對、DNA 等比對,還有天網、云計算、大數據、視頻分析等是否串并案,案件快速檢索、定位、精準破案等;[2]作為法律監督的人民檢察院提出建設智慧檢務,利用大數據、算法、人工智能等分析案件,對案件中的證據進行審查、搜索法條、整合相關案件進行量刑建議等;作為審判機關的人民法院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網絡等技術對案件中的證據進行審查判斷、匹配法條、類案推送、量刑參考、文書生成、電子卷宗的移送等等,以此提高刑事訴訟程序的效率。數字技術對公安司法實踐的影響,一方面改變了現有的訴訟模式,能快速回應當事人的需求,提高了訴訟效率;另一方面也體現了法律對新興數字技術的快速應對,對當下公檢法等機關人才缺乏的情況有了一定改善。但從當前來看,數字技術在法律職業中的應用也存在一些問題,例如,在公安機關實踐中一些重復性初級的法條和案例檢索以及文書起草工作等由數字技術中的人工智能代替后,公安機關就需要一些能夠熟練掌握各種公安法制等能獨當一面專業性人才,這對那些剛畢業的公安學生不利。因此,當前的公安院校法學教育必須進行改革。
首先,數字技術就是利用各種計算機信息等方面的科技知識介入法學后產生的新的交叉知識領域。例如從2012 年起三大訴訟中新增的證據種類——電子數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中新增的計算機犯罪、2021 年出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中有關數字信息的規定等,都是法律對數字技術的快速應對。當然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和在社會中的廣泛應用,也出現了一些新的問題,例如人工智能機器人犯罪、自然人利用人工智能實施的侵權和犯罪該如何認定責任和定罪,利用人工智能進行創作的作品歸屬等侵權由誰來負責等等問題。這些在法律層面還是討論的熱點問題,還未進行法律規范。其次,法學理論主要涉及法學基本概念、原則、規則、制度,甚至法條、司法解釋等內容,但隨著數字技術的興起對法學理論也造成了一定沖擊,目前還無涉數字技術方面的法律理論規定。但二者必將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出現進一步融合而產生新的研究領域。同時作為一門技術,法學理論也可依托數字技術發揮更大的作用,例如數據分析整合,可以實現對社會管理的相關法律問題進行預測和干預。
法學一般被認為是傳統意義的文科學科,是以法律條文、法律現象以及其規律性為研究內容的科學;而數字技術則是一門典型的工科學科,是一項與電子計算機相伴相生的科學技術。因此在數字技術背景下發展法學教育必須是兩者思維的相互融合,更是公安院校法學教育為適應新的時代發展的一種改革。同時隨著新文科的提出,能夠看出數字技術背景下的法學教育就是一種新文科模式,要對傳統文科模式進行調整,從教學內容、教學思維、教學模式到教學方式、方法等多方面進行調整,尤其要創建數字技術背景下的法學文科新思維。即在現有公安法學思維的基礎上融入工科思維和計算機信息技術的相關思維。當然,并不是要求學生掌握具體的數字技術方面的專業知識,而是要在公安實踐中解決相關問題時,能迅速結合法學思維和數字技術思維。
首先,法律方法是指法律工作者認識、判斷、處理和解決法律問題的專門方法。由于法律方法是每個法律人都要學習和掌握的知識,但是目前為止很多院校在公安法學知識的教授中并未賦予其法學教學內容的地位,認為其屬于法學實踐內容。這也導致很多公安專業畢業的學生在實踐中還要重新學習法律方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盡管不同的法律職業所需要的法律方法不一致,但是所有的法律職業都不能繞開法律方法。因為法律不是一成不變的,立法者和現有的理論不可能預見法律要規范的所有領域和新出現的問題,這種滯后性也是法律的一個特點。它對法律職業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僅要求其利用學校學習的法學知識來解決已有的法律問題,也要求其解決新出現的法律問題和新增法條的相關理解與應用等。但是在數字時代新事物和新問題的出現只會越來越快,要解決這些問題,就必須在公安院校法學教學中加大法律方法的教學內容量。只有讓學生掌握基本的法律方法,在面對新出現的社會問題時才能用相關法學知識來解決。
其次,在數字時代法律教育還要增加常識性判斷。現在的公安院校法學教學還停留在單一的法律相關知識的講授,但是法律要解決的問題涉及社會的方方面面,尤其在數字時代新生事物層出不窮,單純法學知識和法學方法不可能預料到所有的問題并進行規范,在新問題出現而法律還未對其進行規制時,法律職業人就需要根據一些普遍常識性的判斷,來處理相關法律問題,讓公安學生能多角度解決社會糾紛,從法律文化上升到法治文化。但目前很多公安院校法學教學內容與考核,多是圍繞法律基礎知識和法律條文的理解與記憶開展,雖然短時來看學生學習成績沒有太多落差,但是為了學生自身和公安實踐的長遠發展,要在教學內容中增加法律方法和常識性判斷,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讓學生的知識更加全面、能力更加具有延展性,以適應社會的快速發展。2016 年5 月17 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當代中國正經歷著我國歷史上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也正在進行著人類歷史上最為宏大而獨特的實踐創新。這種前無古人的偉大實踐,必將給理論創造、學術繁榮提供強大動力和廣闊空間。”[1]這種變革肯定也會給法學發展帶來一定沖擊,這就要求公安法學教育也要抓住這個契機,適應時代的發展變革。
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對現代社會的生產和建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隨著智能移動終端、互聯網技術、計算機等數字技術的出現,教育的優化升級正在推進。在數字時代以智慧司法工程建設為代表的一系列數字技術法學的融合,也為數字技術法學理論的發展奠定了素材基礎,與以往的法學教育比較而言,在數字法學教育中還要注重新文科的要求和數字時代知識的整合,在公安專業學生培養中除了前面兩個方面外,還要在法學知識中直接增加相關數字技術知識,以實現數字技術與法學知識的融合。
盡管目前數字技術發展勢頭較快,在各行各業的運用也非常普遍,但數字技術的發展時間畢竟還不長,二者之間的融合還存在一定問題,很多立法者、法學理論研究者、法律職業人本身對數字技術的學習與了解還不夠,甚至根本不了解,這就造成二者之間的知識鴻溝,不利于在數字技術背景下研究法學教育。要解決這個問題要從兩個方面著手進行完善:
一方面,加強公安院校法學教師的培訓或者直接引進相關數字技術專業的教師,在法學教學中加強數字素養的標準化培訓、定期組織教師學習、參加相關講座,鼓勵教師樹立終身學習的理念,提高自身業務素質;或者讓教師參與公安實踐,了解司法實踐中數字技術的具體運用情況,有針對性地開展教學,以此提升教師的數字化理念,并用數字化的思維處理相關教學問題,形成專門的“數字技術+ 法學”教學研究團隊。
另一方面,在公安專業教學中加入數字技術相關內容作為主修課或者選修課,或者增加跨數字技術背景專業的學生,以此培養學生的數字技能和法學素質。因為從培養人才的學校這個起點出發開始調整人才培養模式,可以減少法學與數字技術之間的知識鴻溝,避免人才培養的片面性,也可使當前過快的數字化進程導致失序風險的社會恢復有序性。此外,有人就國外法學院招生人數減少的情形,擔心法學教育會被數字技術完全取代,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畢竟法學教育是一個塑造人的過程,不是簡單的知識傳授,數字技術可以使一些技術對法學知識進行關聯和模擬,卻永遠不可能代替社會人的價值與情感判斷。
綜上所述,隨著時代的發展,創新成為第一要務,各類新事物產生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在此過程中,由新事物而引發的法律案例將越來越多。[3]由于中國傳統法律實踐教育多年來的慣性,以及對以人工智能技術為主的新興技術應用模式的質疑,如何客觀審視當前公安院校法學教育的實際困境和數字技術的工具價值,對“數字技術+公安院校法學教育”開展研究,培養真正意義上的數字法學公安人才,就變得非常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