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格局 新期待

王曉瑞

強悍主義抬頭

利物浦名帥比爾·香克利說過，“足球無關生死，但足球高于生死”。過去，這句話經常被用到伊拉克隊、敘利亞隊身上。本屆亞洲杯上，約旦、伊朗、烏茲別克斯坦乃至塔吉克斯坦隊展現出民族性格，如同2007年伊拉克隊亞洲杯奪冠那般不屈。正如塔吉克斯坦主教練舍格爾特所言，“我們是代表所有塔吉克斯坦國民而戰斗”。

塔吉克斯坦成為本屆亞洲杯的兩大黑馬之一，小組賽最后一分鐘絕殺出線，1/8決賽點球淘汰阿聯酋隊。塔吉克斯坦足球譜寫的不是一個神話，不是一場奇跡，而是一段真實的人類歷史。尤其第三場對黎巴嫩，哈姆羅庫洛夫回頭望月頂入致勝球，人們能感知到近1000萬顆塔吉克斯坦人的心臟怦然狂跳的震撼。賽后，舍格爾特凝練地總結這一場比賽：“這不僅是足球，甚至比足球更偉大，給整個國家都帶來巨大的歡樂。”在那一刻，塔吉克斯坦人的勝利提升了亞洲杯，提升了足球，也提升了人性。

比塔吉克斯坦隊更厲害的是約旦隊。半決賽上，當塔馬里和奈馬特各下一城，一舉淘汰韓國隊后，人們驚嘆約旦隊是亞洲足球之中的一縷曙光。足球不能給約旦帶來什么實際的利益，但在亞洲杯上不斷的勝利，讓“中東的和平綠洲”綻放出榮耀。亞足聯把決賽定義為“驕傲與激情”，不妨理解為驕傲指試圖衛冕的卡塔爾，激情正是約旦隊最好的利器。如塔馬里所言，“我的目標是讓我的國家感到自豪，我努力朝這個目標奔跑”。

豈止是塔吉克斯坦和約旦隊，伊朗、伊拉克、烏茲別克斯坦這些鐵血之師同樣表現不俗，強悍作風依舊。其中，伊朗隊雖然功虧一簣，但主教練加萊諾依為弟子們的努力而驕傲，“盡管伊朗隊大多數球員身處國外，但他們都致力于訓練，熱衷于代表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在1/4決賽戰勝日本隊以后，他又講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這場勝利有可能成為伊朗足球的轉折點。要達到更高的水準，我們應該擁有長期計劃、基礎設施以及體育場館，最重要的是得到伊朗當局的支持。”

約旦隊、塔吉克斯坦隊的進步體現在更加強調快速轉換、前場高壓、無球奔跑的新技戰術理念，但體育從來就不是單純的物質條件比較，也不只是戰術上的對壘，否則很難解釋為什么人們一次又一次為以弱勝強而感動落淚。

韓國隊在1/8決賽和1/4決賽連續逆轉淘汰沙特和澳大利亞隊，超級球星的作用不可否認，在勝利背后，更體現出精神力和強者氣質。約旦隊一路走到底，是因為他們渴望以足球場上的勝利，振奮長期積弱不振的國內環境，也是因為對足球單純的熱愛和癡狂。塔馬里6年前為了圓自己的留洋夢，毅然決然遠走塞浦路斯。這不僅是一種足球精神，更展現出人性的美麗。

五強不容懷疑

足球可以折射出一個國家和民族的靈魂和精神，時常誕生各種奇跡。盡管如此，亞洲足球格局并沒有因此而產生很多改變。

毫無疑問，冠軍卡塔爾隊仍是亞洲一流。盡管在開賽前，因為主教練奎羅斯閃電下課，人們并不看好這支隊伍。隊長海多斯也承認：“比賽前一個月，沒有人預料到我們進入決賽并取得冠軍。”但從小組賽到一路捧杯，卡塔爾隊以7戰全勝折桂。

卡塔爾足協臨陣換帥是英明的，主教練洛佩斯的成功被歸結于長期在卡塔爾聯賽執教，對卡塔爾隊更加熟悉。相比2019年那次奪冠，洛佩斯相對務實的戰術要求也起到重要作用。他承認，卡塔爾隊踢得并不漂亮，但歷史只會記住最終的勝利者。海多斯也坦言：“這次奪冠不像2019年那么令人興奮，毫無疑問，亞洲足球正在發生轉變，比賽變得更加困難。”

沒進決賽的傳統五強韓日伊沙澳看似黯然失色，但還是展現出各自的價值。伊朗連續兩屆止步于半決賽固然可惜，不過仍展現出亞洲頂級水準。1/4決賽戰勝日本，他們依靠的是精妙的戰術，而不是過人的實力。阿茲蒙和塔雷米愉快地共存，賈漢巴赫什無私地送出各種助攻，過去那支關系復雜、過于情緒化的伊朗隊變得更富有頭腦。毫無疑問，接下來的世界杯預選賽，伊朗隊還是出線大熱門。

沒有派出最強兵馬的日本隊止步8強，他們仍是亞洲足球的“貴族”。有日本媒體指出，這是主帥森保一個人的失敗，回想上一屆世預賽和世界杯正賽的反差表現，日本足球的優勢仍不容置疑。區別于上一屆亞洲杯，現在日本足球的實力派更年輕。隊伍選入毎熊晟矢、佐野海舟、細谷真大等J聯賽新人，目的還是希望在局部環節以賽代練。這一點與阿諾德領銜的澳大利亞隊頗有幾分相似，只是澳大利亞的更新換代更徹底，也更直接。穆伊、羅基奇、赫魯斯蒂奇相繼淡出乃至退役后，人們看到的不只是古德溫、歐文、博伊爾的勇擔重任，還有蘇塔爾、麥格里、梅特卡夫從東京奧運會開始挑起大梁。

韓國隊體現出固有的頑強和意志，即使來自德國的主帥克林斯曼形同虛設，韓國人還是依靠深厚的底蘊和實力，保證進入4強這一成績底線。可到最后，內部亂局紙里包不住火。據說，孫興慜與李剛仁的沖突只是冰山一角，小組賽期間，韓國隊訓練場上曾發生旅歐隊員怒鏟本土隊員。豈止是在亞洲杯，克林斯曼在去年世預賽客場戰勝中國隊后，曾自掏腰包為海歸們包機，被看做極容易引起內部分化的行為。在韓國足協的執委會上，韓國足協主席鄭夢奎宣布將克林斯曼解職后，意味深長地表示：“將國家隊分成國內派、海外組、92年齡組、96年齡組的說法其實并不好，最重要的是把他們打造成一支球隊。我認為這是下一任國家隊主教練應該具有的品德。”

傳統五強之中，唯一讓人懷疑的是沙特隊。這支隊伍本來人才濟濟，年齡結構十分合理，主教練曼奇尼頗具智慧，按理說不應該止步于16強。問題在于受困于本國聯賽外援大面積涌入的現實，國內球員比賽機會有限，主力和替補之間差距很大。本屆亞洲杯，他們一出場就險些翻船輸給阿曼，隨后雖然小組出線，但謝赫里、布賴坎等國內鋒將完全沒有昔日披荊斬棘的勢頭，顆粒無收。沙特足球正處于內耗，亞洲杯結束后，沙特足協處罰法拉吉等6名國家隊隊員，理由是他們因為沒有得到保證打主力便拒絕參加亞洲杯。

青訓仍是王道

本屆亞洲杯所呈現出的一道風景線就是年輕化與新勢力的崛起。其中，東南亞四強泰國、越南、馬來西亞和印尼最明顯。尤其是特魯西埃執教的越南隊，首戰日本雖然2比3失利，但19歲的前鋒阮庭北一鳴驚人。越南隊的26人名單中，2001年以后出生的球員多達9人。這也是越南隊在為三個月后的U23亞洲杯賽練兵。

在申臺龍執教的印尼隊中，國奧適齡球員達到11名。塔吉克斯坦隊有10名U23選手。伊拉克、烏茲別克斯坦、阿聯酋等隊，也涌現出諸如阿里·賈西姆、法伊祖拉耶夫、蘇爾坦·阿迪爾等超級新人，在各自球隊中都是主角。顯然，通過本屆亞洲杯，球星群體逐步朝00后傾斜。韓日在這方面更無需闡述，李剛仁、久保建英早就名聲大噪，吳賢奎、細谷真大也開始走向臺前。

沙特隊在本屆賽事上創造一項新紀錄。對陣泰國隊時，14號塔拉爾·哈吉替補出場，成為亞洲杯歷史上最年輕的出場球員。他出生于2007年9月16日，上場年紀為16歲4個月零9天。

真正體現出青訓價值的還是所謂“黃金一代”。烏茲別克斯坦隊在頭號球星紹穆多羅夫缺陣、中場舒庫羅夫打打停停的情況下，曾經在U23亞洲杯、U19亞青賽取得佳績的95國青、97國奧以及03國青一代紛紛挺身而出。約旦隊打入決賽，也是基于2020年U23亞洲杯8強那一批人日趨成熟。當時，約旦國奧隊只是在1/4決賽第95分鐘被最終的冠軍韓國隊絕殺，頭號球星塔馬里還因為希臘人競技隊沒有放行未能參賽。此外，約旦隊還吸收了03/04年齡段部分精英，他們在U23亞洲杯、亞運會上都曾有過好成績。

責編 王敬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