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斌,扶長青,陳愛東,戴正清
(1.上海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上海 200233;2.湖北醫藥學院 學生工作處,湖北 十堰 442000;3.竹山縣人民醫院 兒科,湖北 竹山 442299;4.武漢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中國國民心理健康發展報告(2021~2022)》指出,青年是抑郁的高風險群體,18~24歲年齡組的抑郁風險檢出率高達24.1%。大學階段是個體學業發展和身心成長的關鍵時期,大學生的心理健康問題日益受到廣泛關注。醫學生是未來醫療衛生事業的主力軍,相關研究[1-2]發現,醫學生在校期間存在諸如攻擊、沖動、焦慮、抑郁等多種心理問題。尋求專業的心理幫助是個體維護和提升自身心理健康的重要途徑[3]。專業心理求助意向是指當個體面臨心理困擾時,向從事心理健康工作的專業人士,如心理咨詢師、心理治療師、精神科醫師等尋求幫助的意愿[4]。當大學生無法應對自己的心理問題時,若不尋求專業性心理幫助,有可能加劇其心理問題的嚴重程度[5]。本研究對某醫科院校的學生進行調查,了解醫學生的壓力狀況、網絡使用行為、社會支持情況和專業心理求助意向,旨在探討醫學生的專業心理求助意向現狀及其影響因素,以期為采取早期干預措施促進醫學生的身心發展提供實證依據。
1.1 研究對象 采用方便整群抽樣法,于2019年5月—10月選取湖北醫藥學院和廣西科技大學兩所院校的在讀醫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借助問卷星平臺一共發放480份問卷,刪除作答時間過短或者回答不完整的問卷后,得到有效問卷450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3.75%。被試年齡16~22歲,平均(19.91±0.82)歲。其中:男生175人(占38.89%),女生275人(占61.11%);農村生源301人(占66.89%),城市生源149人(占33.11%);大一214人(占47.56%),大二124人(占27.56%),大三112人(占24.88%)。
1.2 研究工具
1.2.1 壓力知覺量表 采用楊廷忠等[6]修訂的中文版壓力知覺量表,用來測量大學生近一個月以來的壓力知覺水平。該量表共有14個項目,評估日常瑣事、重大事件和應對資源的改變(包括緊張感和失控感)這3種壓力情境,采用6點評分(1=“從不如此”,6=“總是如此”),個體得分越高,表示壓力知覺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3。
1.2.2 網絡自我表露量表 采用王偉等[7]修訂的網絡自我表露指數量表,共有10題。量表采用5點記分(1=“從不告訴對方”,5=“非常詳細地告訴對方”),得分越高表明網絡自我表露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7。
1.2.3 領悟社會支持量表 采用姜乾金[8]修訂的領悟社會支持量表,共12個項目,包括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和其他支持3個維度。為了適應本研究對象的需要,將原量表項目中的“領導、親戚和同事”改為“老師、親人和同學”。采用7點計分法(1=“極不同意”,7=“極同意”),總分越高,表明領悟社會支持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3。
1.2.4 專業心理求助意向量表 采用郝志紅等[9]修訂的大學生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問卷,該問卷共16個項目,包括心理和人際困擾、學業困擾、物質濫用3個維度。采用6點計分(1=“非常不可能”,6=“非常可能”),分數越高,代表個體的專業心理求助意向越強。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4。
1.3 數據收集和質量控制 本研究主試為被試所在學校的心理健康老師,調查地點主要是在心理健康課堂。被試在回答問題前簽署知情同意書,并通過手機掃描調查者提供的二維碼匿名填寫問卷,大約需要6 min。
1.4 統計學方法 使用SPSS 21.0及其Process宏程序進行數據分析,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和F檢驗進行差異分析,采用Pearson相關得出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利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和Bootstrap方法進行中介、調節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醫學生專業心理求助意向的差異分析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醫學生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在性別和生源地兩個維度上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依據Cohen’sd判斷,差異幅度較小;專業心理求助在年級維度上差異不顯著(P>0.05)。詳見表1。

表1 專業心理求助意向的人口學差異檢驗(n=450)
2.2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與相關分析 醫學生網絡自我表露、壓力知覺、領悟社會支持與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得分分別為(3.12 ± 0.76)分、(3.22 ± 0.37)分、(5.18 ± 1.11)分、(3.53 ± 1.10)分。領悟社會支持、網絡自我表露與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兩兩呈正相關,壓力知覺與領悟社會支持呈負相關,均P<0. 01。詳見表2。

表2 各變量間的相關分析結果(r)
2.3 醫學生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影響因素的回歸分析 回歸分析結果表明:網絡自我表露不僅對專業心理求助意向的預測作用顯著(β=0.18,P<0.01),也對領悟社會支持的預測作用顯著(β=0.41,P<0.01);同時,領悟社會支持對專業心理求助意向的預測作用顯著(β=0.24,P<0.001)。對中介效應的顯著性進行檢驗,結果顯示,Bootstrap 95%CI為[0.05,0.15],不包含0。因此,上述中介效應均達到顯著性水平。具體而言,領悟社會支持在網絡自我表露與專業心理求助意向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其中介效應(0.10)占總效應(0.28)的35.71%。
調節效應分析結果表明,網絡自我表露與壓力知覺的交互項對領悟社會支持的預測作用顯著(β=0.09,t=2.75,P<0.01),并且也對專業心理求助意向的預測作用顯著(β=-0.08,t=-2.28,P<0.05)。見表3。

表3 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影響因素的回歸分析
本研究中,醫學生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得分為(3.53 ± 1.10)分,處在中等偏上水平;醫學生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存在顯著的性別和生源地差異,與楊薇等[10]研究結果一致。相關分析結果發現,網絡自我表露、領悟社會支持對醫學生專業心理求助意向有正向預測作用,這與以往相關研究結果類似[11-12]。個體可以通過網絡向家人、同伴或網友表露自己的心理困擾并尋求專業的心理幫助,這有助于降低心理求助的心理壓力[13],減少個體的羞恥感、心理污名和治療恐懼。隨著社交媒體的興起,互聯網拓展了大學生表達心理需求的溝通渠道,大學生可以從互聯網獲得更多的社交資源,進而可能提升其社會支持和專業心理求助意向。可見,網絡自我表露和領悟社會支持是大學生心理求助的促進因子[14]。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領悟社會支持在醫學生的網絡自我表露與專業心理求助意向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如今,個人在社交網站上的自我表露已經成為一種普遍現象[15],個體可以通過社交網絡獲得外界的信息支持和情感支持,從而提升自身獲得專業心理幫助的可能性。研究表明,大學生更愿意通過網絡、電話等形式進行心理求助[16]。這一結果支持了自我表露的過程理論[17],具體而言,網絡自我表露水平較高的個體,更愿意參與在線社交互動,并通過網絡社交來獲取信息和資源。
本研究還發現,壓力知覺可以調節醫學生的網絡自我表露與領悟社會支持的關系,即壓力知覺增強了網絡自我表露對領悟社會支持的積極效應。此外,壓力知覺還可以調節醫學生的網絡自我表露與專業心理求助意向的關系,這一結果符合壓力易損假說,即壓力知覺削弱了網絡自我表露對專業心理求助的正向效應,具體而言,當壓力知覺水平偏高時,網絡自我表露對專業心理求助的積極作用會顯著縮水。究其原因,醫學生的壓力知覺與心理求助態度呈顯著負相關,因此,較高的壓力水平可能抑制醫學生的心理求助意向。
本研究的結果具有較強的實踐意義。首先,高等院校應及時識別和篩選出心理問題較為嚴重的醫學生。當前,主動尋求心理幫助的醫學生比例依舊較低,學校可以增加宣傳,提高醫學生尋求專業心理幫助的主動性。其次,隨著移動社交網絡和網絡心理咨詢的興起,高校應該加強心理咨詢網絡平臺的建設工作,并鼓勵大學生通過線上渠道向輔導員和心理咨詢師表達自己的心理需求,進而提升獲取專業心理幫助的及時性。第三,應該采取有效措施對醫學生的壓力狀況、焦慮和抑郁進行動態的監測和干預,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技術開展更加高效、精準的心理測評[18]。最后,要鼓勵高校探索數字化技術在學生心理健康知識傳播、心理測評數據采集、心理問題預警與處置等方面的應用,除了開展“面對面”的傳統心理咨詢模式之外,也可采用電話、網絡視頻以及社交網站平臺等途徑開展遠程心理服務,進而拓展大學生心理求助的渠道[19-20]。
綜上,醫學生的專業心理求助意向處在中等偏上水平,網絡自我表露和領悟社會支持是心理求助的保護因素,壓力知覺可能是心理求助的風險因素,這對于大學生的專業心理求助意向的干預工作有啟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