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不拴人之過

徐 嵩 楊雅茜

近年來，公共場所遛狗不牽繩導致惡犬傷人的事件時有發生，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和相關單位的高度重視。如何規范養狗人履行義務、文明遛狗、遛狗不牽繩應承擔怎樣的責任，已經成為公眾討論的熱點。

案情簡介

一天，張女士和丈夫上樓準備回家，同時鄰居老王正下樓遛狗，其飼養的狗未拴狗鏈。離張女士幾個臺階之遙時，老王的狗忽然大吠幾聲。因受到狗叫聲的驚嚇，張女士注意力分散，沒看清臺階，絆倒在樓梯上導致受傷。張女士去往醫院就診結果為左脛骨平臺及左脛腓骨近端骨折，住院多日，共發生醫療費33294.66元。經由鑒定中心鑒定，對張女士作出鑒定意見為：被鑒定人評定為九級傷殘；護理費、輔助器具費與營養費約為8000元，發生鑒定費2700元。張女士向老王尋求賠償。老王則認為如果張女士是被狗咬了而受傷，自己賠償無話可說，但現在的情況是張女士上樓時因注意力分散而自行絆倒摔傷的，跟寵物狗有沒有栓狗鏈沒有任何因果關系。張女士與老王和老王的寵物狗全程完全無接觸，純屬自己膽小大驚小怪。故老王拒絕賠償。張女士遂將老王訴至法院。

法院認為，老王明知居民樓道和小區等公共場所個人飼養的狗應當進行拴養，不能放養，卻心存僥幸，沒有拴養，且遛狗過程中未采取安全保護措施。張女士忽然見到狗迎面跑來，且大聲吠叫，因此注意力被狗吸引而受到驚嚇，符合普通人的正常反應，張女士因此絆倒且遭受身體損害。可見張女士受傷與老王未拴狗繩和未采取安全保護措施之間存在因果關系。老王過錯明顯，應當承擔主要賠償責任。考慮張女士摔倒亦存在本人注意力分散等原因，一審判決老王對張女士的損害結果承擔70%的賠償責任。老王不服判決，提起上訴，二審人民法院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案例評析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六條規定：“違反管理規定，未對動物采取安全措施造成他人損害的，動物飼養人或者管理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但是，能夠證明損害是因被侵權人故意造成的，可以減輕責任。”

（漫畫/趙曉蘇）

飼養的狗致人損害的行為，并非僅限于其撕咬、抓撓等與人的身體直接接觸的行為。狗靠近他人吠叫、聞嗅或者追逐他人等行為，在特定情況下也可能引起他人恐慌進而相應產生身體損害的后果。本案中，老王在下樓遛狗時未拴狗繩，未對其飼養的動物在小區等公共場所采取安全措施，該行為本身已經違反了養犬的管理規定；雖然其飼養動物未直接對張女士的健康權造成損害，但導致張女士因驚嚇摔倒遭受損害，過錯明顯，其對此應當承擔主要賠償責任。同時，法院綜合考慮到張女士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在行走時有注意義務，摔倒亦存在本人注意力分散等原因，因此其自身應對損害結果承擔一定責任。法院綜合考慮了各方因素，依法判決老王 對張女士的損害結果承擔70%的賠償責任，在法理上是合情合理的裁決。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七條規定：“禁止飼養的烈性犬等危險動物造成他人損害的，動物飼養人或者管理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备鶕撘幎?，禁止飼養的烈性犬等危險動物的飼養人或者管理人，本身已經具有嚴重的主觀過錯，應當承擔“最嚴格的無過錯責任”，沒有免責事由可以援引，無權抗辯減少或者免除責任。本案中，如果老王飼養的狗是屬于在該區域內禁止飼養的烈性犬，那么無論張女士是否存在本人注意力分散等原因，都不能減輕老王的責任。張女士由此產生的所有損失，老王均應予賠償。

結論和建議

本案是一起飼養動物損害責任糾紛案件，飼養動物損害責任糾紛案件是指因動物飼養人或管理人未盡到相應的管理義務，導致動物造成他人損害而引發的糾紛。根據民法典規定，飼養的動物造成他人損害的，動物飼養人或者管理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

當前，城市養犬人數增加，各種飼養動物損害責任糾紛案件頻發，動物飼養涉及公共安全、衛生和社會和諧等各個方面。養狗牽繩，能夠保護公共安全，防止狗走失，規范養狗行為，維護公共秩序。各地陸續出臺養犬管理規定條例，對飼養動物責任進一步細化落實的同時，也應當通過宣傳教育等多重手段，引導動物飼養人意識到養狗牽繩的重要性，鼓勵采取其他措施如佩戴嘴套等來保證公共安全，自覺遵守相關規定，共同營造一個和諧、安全、文明的社區環境。正如最高院有關負責人所表示：“希望各位養犬人士在攜帶寵物出行的同時，攜上規則、記住安全、扛起責任，為自己和他人的幸福、快樂、祥和履行好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