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分布滯后模型的標準化對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擴散的影響

李佳欣 張崢

摘? ?要：標準化作為全球治理的重要手段，是固化技術成果的重要形式，能夠為創新成果的產業化搭建橋梁，將對技術創新擴散產生重要影響。而戰略性新興產業是創新最活躍、應用最廣泛的技術創新領域，標準化發揮的作用尤為重要。為研究標準對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擴散的具體影響，以新能源汽車行業為例，利用2007—2021年時間序列數據，實證分析標準對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擴散的直接影響，搭建分布滯后模型，利用Almon多項式進行參數估計。研究表明，標準化對技術創新擴散會產生正向影響并存在滯后效應。

關鍵詞：標準化；技術創新擴散；新能源汽車；分布滯后模型

中圖分類號：Ｆ１２４.３?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4）01-0038-04

一、研究背景

隨著社會與經濟的快速發展，國際競爭與合作格局也愈加復雜，而標準化作為全球治理的重要手段，制定實施標準化戰略是應對持續調整的全球治理體系和規則、應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重要保障[1]。作為國際貿易的通用語言，標準對于國際規則制定和話語權爭奪具有重要影響[2]。《中國標準2035》提出，中國在新興產業的標準化戰略模式將提升國家在該領域的競爭力。

戰略新興產業的基礎是重大前沿技術突破和重大發展需求，而目前我國戰略新興產業的發展仍存在技術和市場等各方面問題，亟須提升技術競爭力和市場接受度[3]。標準為創新成果實現產業化搭建了橋梁[4]，標準化工作是引導和保證技術產業模式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性因素，充分發揮標準對推動創新和高質量發展的基礎性作用至關重要，對企業技術創新而言，標準是固化技術成果的重要形式；對產業發展而言，標準是促進產業規模化的重要途徑；對社會治理而言，標準是規范產業質量水平的標桿[5]。

現階段關于標準的研究主要停留在產業和宏觀層面，鮮有文獻涉及標準對于擴散的具體影響。Blind等探究了標準如何推動創新成果轉化[6]；張米爾等探討了技術專利和技術標準的相互作用[7]；Hanah Zoo等討論了創新與標準化的相互作用如何在發展中國家產生影響[8]；孫威威等基于演化博弈論建模分析和仿真，探究標準化對技術創新擴散的影響，并得到新興技術企業推進標準化可推動新興技術創新擴散的結論[9]；王黎螢等研究了標準與知識產權在推進人工智能這類戰略新興產業的創新生態演進中起到的協同交互作用[10]。然而，這些研究只是通過設定具體情境進行仿真分析，或只分析是否存在因果關系，或是只討論標準對創新的影響而不涉及技術創新擴散，目前較少有研究利用實證方法針對標準對技術創新擴散的直接影響進行定量分析。

作為代表未來科技和產業發展新方向的產業， 戰略性新興產業是創新最活躍、應用最廣泛的技術創新領域，標準化發揮的作用尤為重要。技術標準能夠促進產業規范發展[11]，而新能源汽車產業作為戰略性新興產業之一，具有生態、環保、節能等優勢，是國家“十四五”時期重要發展內容[12]。因此我們聚焦戰略性新興產業，以新能源汽車行業為例，實證分析標準這一變量對技術創新擴散的直接影響，希望為中國戰略新興產業的發展提供有益參考。

二、研究方法及樣本選擇

（一）研究方法

技術創新擴散并不只局限于無形的技術，有形的產品通過銷售推廣也會帶動技術擴散[13]。為得到更科學的結論，我們將擴散指標分為專利擴散和產品擴散兩類，分別研究標準對兩類擴散的直接影響。由于市場存在很多復雜影響，從標準制定到技術擴散的中間過程需要一定演化時間，因此我們對新能源汽車產業長周期的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分析，建立分布滯后模型分析標準對擴散的滯后影響。分布滯后模型的形式為：

其中，y為擴散因變量，x為標準自變量，β為延遲乘數，表示滯后s年的標準因素對擴散的影響大小，s為滯后長度。對于分布滯后模型，最明顯的標志是y被表示為標準因素x若干期滯后值的函數。

對于（1）式的參數估計，為解決傳統最小二乘法可能導致的自由度不足、滯后變量存在多重共線性等問題，這里采用阿爾蒙（A1mon）多項式法。該方法主要針對有限分布滯后模型，通過阿爾蒙變換定義新變量，然后用OLS法估計參數，其次數通常取得較低，一般取2或3，很少超過4，太大則達不到通過阿爾蒙多項式變換減少變量個數的目的。評價分布滯后模型的效果指標主要通過R2接近1，調整R2接近1，殘差F檢驗合格（P<0.05），AIC和SC最小化準則等。

（二）樣本選擇

對于研究樣本的選擇應考慮以下條件：一是選擇的具體領域應具有一定代表性，符合產品應用廣泛、專利更新迅速以及標準成熟規范；二是標準和技術創新擴散的發展經歷了完整的演進周期，以便獲得可分析的時間序列數據；三是數據的可獲得性與清晰的分類定義，確保能夠獲得準確可靠的相關數據信息。因此，選取新能源汽車中的電動汽車為研究樣本。電動汽車是新能源汽車中的主要類型，涵蓋了各種帶電動特性的汽車，包括純電動汽車、混合動力汽車、燃料電池汽車等類別[14]。相較于傳統汽車，由于電動汽車對環境影響較小，其前景被廣泛看好，是未來中國新能源汽車的發展方向，目前已大規模產業化并進入市場。

（三）數據處理

結合數據的樣本量和實際可用性，選取新增標準數量X作為衡量標準的指標，新增專利引用量Y1和產品銷量Y2作為衡量專利擴散和產品擴散的指標。標準數據來自上海市質量和標準化研究院，專利引用數據來自企知道專利數據庫，產品銷量數據來自全球汽車信息平臺Mark Lines數據庫。利用八爪魚軟件爬取數據，收集截至2022年的電動汽車相關國際通用標準、中國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和地方標準等相關數據，涵蓋標準名稱、標準編號、實施日期等相關指標，共統計國內標準和國際標準406條；同時爬取電動汽車相關專利數據，涵蓋基礎信息、專利公開日、引用次數等相關指標，篩選受理局為中國，引用次數大于等于1次，去重后共得到有效的發明授權專利數據33 988條，期間的專利引用次數為174 033次；在Mark Lines數據庫銷量數據中分別按國家、整車廠商、車型等類目進行檢索，篩選國家為中國，車型為EV/HV/PHV/FCV，得到2007—2021的中國電動汽車總銷量年度數據。由于最早的電動汽車相關專利引用記錄為2007年，且2022年的數據并不完整，因此選擇2007—2021年共15組數據，各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如下表1：

為控制數據量綱，同時消除數據的異方差性，后續分析中先對所有數據進行取對數處理，令新增標準量的對數為LnX，新增專利引用量的對數為LnY1，產品銷量的對數為LnY2。

三、數據分析

（一）平穩性檢驗

由于在現實生活中，大多數時間序列數據都是非平穩的，而非平穩的時間序列很容易表現出共同的變化趨勢。因此，在對一些非平穩序列的數據進行回歸時，很容易出現偽回歸現象，無法真實反映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間的關系。為避免偽回歸現象的出現，模型估計前先對相關變量進行平穩性檢驗和協整檢驗。

利用EViews8.0軟件，通過ADF單位根檢驗法檢驗各變量平穩性。表2為ADF單位根檢驗結果，其中（C，T，N）表示表示檢驗模型的類型以及滯后階數，C=0表示無常數項，T=0則表示無趨勢項，N表示滯后階數，滯后階數的選取是根據AIC準則和SC準則使這兩個統計量最小。

結果表明，各變量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平穩性檢驗，原序列皆平穩，因此后續無須再進行協整檢驗，可通過分布滯后模型進一步分析標準對擴散的直接影響。

（二）標準對專利擴散的直接影響

利用EViews8.0軟件的Cross語句，我們可以得到滯后期K=3，具體的變量互相關關系如圖2所示：

取多項式次數為2，在無法預知標準對專利擴散影響時滯性的情況下，為得到最優滯后期，我們取不同的滯后期進行試算，滯后階數取3—6。通過對參數進行多次調整比較，綜合考慮AIC和SC最小化準則和調整后的R2最接近1準則，發現當滯后期由3變為6時，擬合優度減小，但相比之下AIC和SC取值銳減，因此得出PDL估計的最優模型應選取的滯后階數為6，阿爾蒙多項式次數為2，如表3所示：

得到最終分布滯后模型一的計算公式如下，其中LnX為當期標準因素，LnX（-1）、LnX（-2）、……、LnX（-6）分別為滯后1—6期的標準因素：

LnY1=5.893160+0.174894LnX+0.117730LnX（-1）+0.0979LnX（-2）+0.115628LnX（-3）+0.170690LnX（-4）+0.263160LnX（-5）+0.393038LnX（-6）（2）

我們可以得出標準會對專利擴散產生影響。同時，觀察延遲乘數β的變化情況，可以發現各延遲階數的標準變量對擴散皆呈現正向影響，并且影響程度在滯后二期時最小，接著伴隨滯后期延長而逐漸增大，在滯后六期時達到最大。

（三）標準對產品擴散的直接影響

與上一節所用方法相同，利用EViews8.0軟件的Cross語句分析標準和產品擴散的互相關關系，我們可以得到滯后期k=3，具體如圖3所示：

同樣采用阿爾蒙（A1mon）多項式法，阿爾蒙多項式次數為2，綜合比較后發現當滯后期由3變為4時，AIC和SC取值略微減少，但擬合優度卻有所惡化，因此得出最優模型選取滯后階數為3，如表4所示：

得到最終分布滯后模型二的計算公式如下，其中LnX為當期標準因素，LnX（-1）、LnX（-2）、……、LnX（-3）分別為滯后1、2、3期的標準因素：

我們可以得出標準會對產品擴散產生影響。同時，觀察延遲乘數β的變化情況，可以發現各延遲階數的標準變量對產品擴散皆呈現正向影響，且標準變量對產品擴散的影響程度先增再減，在滯后二期時影響程度達到最大，滯后一期的影響程度其次，當期影響程度最小。

四、結束語

第一，標準對專利擴散和產品擴散都具有明顯正向影響。對于新能源汽車等戰略新興產業的發展來說，產品標準是重要基礎技術平臺，能夠引導產品的生產和研究全過程。當一項新技術不斷發展完善演變為可市場化產品時，新的發明往往建立在最初發現的基礎上，新的專利引用原始專利，而新標準的制定意味著對標準必要專利的認可，會對研發人員的研究方向產生一定引導作用。所以當新的標準制定后，隨著研究的推進，相關專利技術如標準必要專利等得以在更大的范圍內被推廣實施，專利引用數也會隨之增加。同時，重視標準化工作、建立我國自己的標準體系，一方面意味著加大了對該產業的重視和投入程度，有利于產業發展；另一方面也可以打破國外企業的壟斷、降低成本，為產品擴散帶來有利條件，表現在銷量上就是產品銷量的上升。

第二，標準對專利擴散和產品擴散的影響都具有滯后效應。技術創新只有得到廣泛的擴散和推廣，才能產生更大范圍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從標準制定到技術創新、專利擴散、產品化，再到投入市場、得到消費者認可、獲得收益必然需要一定的周期，而與之相伴的技術溢出也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每當新標準制定，通過對新標準內容的解讀，我們可以從中了解相關技術水平的提升程度、本行業的技術發展趨勢等重要隱藏內容，從而充分發揮標準的示范效應，為創新工作提供方向，促進標準必要專利等專利技術的擴散；同時標準也通過技術性貿易壁壘等技術擴散壁壘影響技術創新擴散的潛在市場，從而幫助我國在國際貿易中獲得有利地位，從而促進產品擴散，而以上影響過程都需要一定的演化時間。

第三，標準對產品擴散的影響程度強于對專利擴散的影響程度，且對專利擴散的最大影響更晚實現。技術創新達到一定程度可能會產生對現有標準的突破，突破后新的技術逐漸發展積累從而產生新的標準，意味著標準技術水平也會不斷突破提升。為了滿足新標準要求，企業將不斷提高技術水平，進而提升產品質量，有利于引導行業朝著標準規定的方向發展，增強產業的整體實力，促進產品擴散。不僅如此，對于產品的擴散，由于企業可以通過銷售創新產品獲得利潤、增長品牌知名度和市場占有率，這是企業樂見其成的，因此企業會主動通過各種渠道進行宣傳推廣促進其擴散。然而對于所擁有專利，一方面并非所有專利都會公開，另一方面為維護自身技術領先通常會對所擁有的專利持保護態度，所以專利擴散會受到多種限制，擴散速度往往較慢，滯后期也更長。因此標準對產品擴散的影響程度更強，而對專利擴散產生最大影響也需要更長時間。

近年來，標準逐漸成為企業間爭奪市場份額的重要支撐，也是國家間爭奪國際市場的貿易壁壘，其重要性日益凸顯，創立自主標準已成為中國政府和產業界的共識。上述內容從實證角度研究了標準對擴散的具體影響方式，證明標準會對專利擴散和產品擴散產生正向影響并存在一定滯后效應。可見，建立我國的標準體系，重視標準化工作，對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具有重要推動作用。而關于標準化對企業經濟效益的具體作用方式以及對后續創新績效和可持續性發展的影響，以及國家如何進一步推進標準化改革與創新，加快構建滿足高質量發展的新型標準體系，仍需要進一步去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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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立?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