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草灘（外二首）

蘇顏

云在高處，也忘記眨眼了吧

一匹馬忘了移動，牛羊也是

荒草也是，一地碎金

潑濺而下，青稞茬燙金、發亮、發黃

只有這發燙的金黃可解救荒涼

只有這無邊荒涼稱得上麥田

一朵云，一只飛禽，怕也是驚呆在高處了吧

如我一般入迷、入畫，夢入幻覺

幻覺也是天意

無意識地，我又想到了什么

野 鴨

聽不清楚它們在說什么

靠近了聽，靜靜地聽，像一群嬰兒在哭

越聽就越不敢靠近了

這些嬰兒，偏居一隅

山水大美至靜，天地將它抱在懷中

它不需要人靠近

遠遠地看，默默地想

赤麻鴨、黃鴨，可能還有更美的名字

沒有被我想到

不用想了，只這顛著碎步

抑或閃身入水撞東撞西的樣子

就把我這個過路人，羨慕死了

清理一些舊書

一本，一本，掏出來

從書柜胸中

一本，一本

碼齊，放好

這就是我，花掉的心血，耗盡的日月，精力

這也是我無用，無能，無處安放的一生

重重的，推倒，像一座山

高高的，堆起來，是一堵墻

給一只書柜騰出空隙

就是給胸口松一口氣

就輕松了，輕松自然地把自己擺回

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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