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心酸的秘密

李昱霖

阿川處理完卷宗，簡單地套上黑色的T恤，急匆匆地走出拘留所的大門，習慣性地在那棵法桐樹下把煙剛點著，約的出租車就到了，猛吸幾口踩滅，快步拉開了車門。七月九日，雷打不動的日子，蒙著灰色的天空，悶熱的厲害，像極了三年前的這天。

“吭、吭……”腦門發亮臉通紅，大概是剛才的煙嗆到了。“川，別學抽煙，傷肺，媽說我爸就是抽煙抽死的！”每次抽煙阿川的耳邊仿佛都能聽到阿龍那一本正經的聲音。

“我要當一名人民警察”阿川從小就有一個警察的夢想，“繼續玩車，做F1的NO.1”阿彬說這句話的時候兩眼都放光，“那…那我就掙錢發大財”一本正經的阿川小聲說道?！霸蹅円惠呑硬环珠_，永遠的好兄弟！”成為這三個一起光著屁股長大兄弟的口頭禪……

“先生到了！”司機的一句招呼，阿川才感覺眼淚已到了嘴角，好久沒這樣了，年少時的意氣風發，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雖說拘留所警察的工作也是得心應手，但總感覺少了激情，更多的是離那個當英雄的夢想越來越遠了。

“不知道餓嗎？幾點了，足足等了一圈半”每一次見面早到的阿彬站小飯館門口都這樣說，話里話外總也離不開他賽車場的那點事。還是常吃的幾個菜，“阿龍那個沒心沒肺的，三年多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大學畢業后每次聚會就咱倆，還說是永遠的好兄弟，他也配！”彬剛坐下來又抱怨起，阿川習以為常也沒說話，起身去了洗手間。

衛生間除了一個蹲位，旁邊的拖把池里小便的味道也能讓人窒息，包漿的燈泡發出來都是灰黃的光，正準備憋住呼吸草草了事，突然闖進來一個身影，“川，幫我保管一下東西”，多么熟悉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細想，黑色的斜挎小包已經放到了阿川的手上。阿龍！確定是阿龍！等阿川追到大廳，人早已不見蹤影。

“回去吧！單位通知我加班?！卑⒋贝掖艺f道，他有一種不祥預感?！熬煲策@么不靠譜嗎？”阿彬說完有點后悔了“好吧好吧！事業為重，我偉大的警察兄弟”。

關上門，快步走到里屋，拉上窗簾，打開臺燈，小包里的東西讓阿川失眠了。百思不解一本正經的阿龍怎么會走上這條路，這就是他的發財夢嗎？年少的夢想，青春的記憶，一起吹過的河風，怎么也應景不到現在的心情，煙頭燙到手，阿川再去抽屜里拿煙，發現昨天那條新買的也見了底。整整一夜沒合眼，疲憊的川換上那套新配發的警服，大步走出宿舍……

通緝令發布以后，阿龍還是沒有消息，每一次的聚餐也沒有了阿龍的話題，阿彬也不像以前那么快人快語了，直到五年后的七月九日，小飯館衛生間門上方老電視播放了臥底整整八年緝毒警察阿龍犧牲的消息……

灰色的天空下起了雨，也不是那么悶熱?！霸蹅円惠呑硬环珠_，永遠的好兄弟！”兒時聲音傳來，阿川淚目中看到無數的戰友走來，卻分辨不出哪個是阿龍，但他知道明天一定晴空萬里。

——選自《西部散文選刊》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