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秘密

不見不散

站在孩子的視角，成長之一種，就是逐漸看清父母：從看到媽媽會哭，到發現爸爸也愛吃肯德基，這是一個認知不斷深入的過程。在幼兒園拍攝的父親節視頻里，老大對我的印象是“爸爸很高大”。當著大四班全體小朋友的面，我真是受之有愧—只有在網購衣服不得不選擇較之前更大的尺碼時，我才會對自己產生“魁梧”的錯覺。

于我而言，從未想過成為完美父親，但有了女兒后，還是努力表現得像個“更好的爸爸”，“天花板”是能被夸句“爸爸好棒啊”，至少“千萬別被娃娃們看不起”—我媽對我的忠告。

對的，我媽力圖彌補當媽媽時的缺憾，決計成為“滿分奶奶”。

女兒要富養，我便經常給她們買零食，從不摳摳搜搜，希望她們在上初中之前，都認為我是個大方的爸爸。然而，我老婆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告訴她們真相，披露我在經濟上的窘迫。

“媽媽說過，爸爸可窮了。”老大一邊吃著我買的零食，一邊給老二說我的八卦。“是真的嗎？”老二旋即向我求證。

在結婚之前，老婆就充分了解到我不善于賺錢，并表示對此“不是非常介意”。婚后數年，我依然原地踏步，這引發了她小小的不滿，已經把“不是”兩個字去掉了。她和女兒們吐槽，似乎也沒啥大不了，反而讓我卸下了包袱—再有要花錢的時候，我就扯著嗓子喊：“去找你媽！”

老二小學一年級上學期的數學小測考了C-。我還真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可能是粗心，抑或沒太當回事，無論如何，反正不能讓她把這事兒同“反正爸爸數學也不好”聯系起來。但這也點醒了我，得重新過一遍義務教育的數學課本，重點是概率，還有立體幾何，以免真到上高中時，她倆以遺傳為借口，再次折我的銳氣，揚媽媽的威風。

“看到了吧，爸爸的數學很不錯，你們的題目我都會做。”無數次構想以后幫姐妹倆解數學題的場景，慢慢陷入自我陶醉。出于同樣的理由，我每天疊被子、刷兩遍牙，經常出去鍛煉身體。所謂經常，就是隔兩天就去跑步、上健身房，很運動，很陽光。

忘了誰說的，一個人要隱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過一生。再小心，也終有被看穿的時刻。也就是去年吧，帶她倆去公園看別人打籃球，老大特別善于觀察—這點隨我，看了不到幾分鐘，就仰頭對我說：“爸爸，我發現你很矮。”失策，早知道就去看別人打乒乓球了，都彎著腰打，也看不出身高，何必來籃球場自取其辱？

最后的秘密就是我的長相，一直以來這都是個爭議話題，自從發現我身高不高后，老大已經拒絕評價我的外形；老二倒是一如既往，覺得爸爸很帥，說得特別理直氣壯，我都要當真了。一方面，老二比老大矮一個頭，對我的身材沒有客觀認知；另一方面，老二以“情商高”為人稱道，也許她只是不想讓爸爸太難過。是否如此，那就要看她以后會不會寫篇《女兒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