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群

《山海經》是中國先秦時期的一部重要古籍,是一部記載中國古代神話、地理、植物、動物、礦物、物產、巫術、宗教、醫藥、民俗、民族的著作。這部書雖然作者不詳,應該并非一人完成,而且成書也非一時之功,但是它具有非凡的文獻價值,對中國古代歷史、地理、文化、民俗、神話等研究均有參考價值。特別是其中的礦物記錄,更是世界上最早的有關文獻。有海外學者稱,如果破譯了這部書,那么世界上許多的神話傳說則有可能被證實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件。
《山海經》里的寇脫,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通脫木。“通脫木”這個名字按明代名醫陳嘉謨的看法,乃“白瓤中藏,脫木得之,故名通脫”。通脫木,別名“天麻子”“木通樹”“通草”,為五加科通脫木屬常綠灌木或小喬木植物。通脫木的葉子有點像蓖麻或者八角金盤,但是葉子比它們都要大許多。
相傳,漢高祖劉邦奪得天下后,可能是由于日理萬機,加上年事漸高,有一天夜晚,他小解時發現自己的小便熱赤、淋瀝澀痛。這一下把劉邦給嚇壞了,以為即將壽終正寢,連忙找來御醫為自己會診。
可是,御醫們卻畏首畏尾不敢開方。一名來自廣東的御醫膽子略大些,醫術也比他人高,只見他在處方上寫下了“紙通”(“通草”的別稱)兩字,算是開好了方子。于是,藥膳房按方抓藥,連夜煎煮,然后捧到劉邦的面前。劉邦喝下藥后,果然小便就通暢了,便重賞了這位廣東御醫。
宋朝時也有一位皇帝,也是執政后操勞過度,身體出現了不適,小便時有熱赤、淋瀝澀痛的感覺,而且雙腿還有些輕微的浮腫。皇帝連夜傳旨御醫前來會診,御醫們自然是推推讓讓,不敢輕易給皇上開藥。這時,又是一個膽大心細的廣東御醫果斷建議使用通草作為君藥(主要藥物),再配伍其他藥物,來給皇帝治病。次日,皇帝更衣小解時就感到爽利多了,十分高興,立即大賞了那個御醫。
如今,通脫木藥用價值的開發也越來越受到重視。通脫木的藥用功能主要有清熱解毒、利尿、益氣、通乳等,因為它的藥名就叫“通草”嘛。民間會把通脫木拿來煮骨頭湯或者鯽魚湯,給剛生完寶寶的寶媽喝。華南多地的人還喜歡用通脫木作為夏日涼茶的原料。
通脫木中還含有一些天然的多糖和肌醇及酚類物質。另外,鈣、鎂、鐵等微量元素也是通脫木中重要的存在。這些物質能提高人體的抗氧化能力,也能清除體內的自由基。因此,通脫木可以提高人體的免疫力,更能延緩多種衰老癥狀的發生。

通脫木因其莖髓經干燥后呈白色而被稱為“白通草”,經加工切成薄片后,又被稱為“通草紙”。
2001年,英國人伊凡·威廉斯向廣州博物館無償捐贈了70幅當年廣州外銷的通草水彩畫,此事一時傳為美談。這批畫作是清末銷往海外的,內容包括廣州十三行救火手推車、昔日廣州的賽龍舟和養鴨船等。廣州外銷通草畫起源于19世紀初,盛行于19世紀,最后消失在了20世紀30年代。通草畫是當年完美融合中西方藝術風格的外銷畫種之一,行銷范圍包括亞洲、歐洲、北美洲和南美洲,成為當時世界各地了解中國的重要“風物手繪照片”。

據1851年1月的一份《中國叢報》記載,米紙畫(通草畫)已大量外銷,特別是銷往南美洲。事實上,早在19世紀初,廣州已有來自南美洲的旅游者。從19世紀70年代起,廣州與南美洲有了直接貿易。據《近代廣州口岸經濟社會概況》記載,1874年、1876年粵海關均有與秘魯貿易的報道。可以推測,通草畫伴隨廣州與南美地區貿易的開展進入了南美市場。
有趣的是,通草畫還成為修復廣州城隍廟前殿的一個依據呢!當時,修復人員正在為城隍廟前殿究竟是什么模樣而頭疼,恰巧有人發現了一張名為《廣東都城隍》的通草畫,于是此畫就成了廣州城隍廟前殿修復的重要依據。
通脫木的莖髓還可以制作成通草花。這種莖髓具有很強的可塑性,在手藝人的手中經過設計、上色、拼接等程序,一朵朵形似天然花朵卻又不會凋謝的通草花就做成了。通草花的歷史可謂悠久,它誕生于唐代,在清朝時最為鼎盛,連乾隆皇帝的富察皇后也喜愛通草花。這是因為通草花質地細膩,顏色又自然秀雅,在外形上與真花差不多,還能夠長久不敗。考慮到使用通草花會給宮中節省一大筆開支,又不至于讓人覺得寒酸,于是在富察皇后的倡導下,通草花就開始風靡宮內。揚州、蘇州、南京等地多有制作通草花的手藝人,尤以揚州通草花為佳。當時,除了用于宮廷裝飾和宮女頭飾,通草花也用作宗教場所的裝飾用品。
現在,通草花制作手藝已納入江蘇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是揚州工藝美術的代表工藝品之一。

雖然現在許多人都不認得通脫木的真身了,但是我們仍能在古詩詞中找到它的身影。
唐代詩人劉禹錫就在詩中提到了通草和茇葜(bá qiā,一種百合科植物)做成的酒,他還就通草而發出感慨:“泥沙難振拔,誰復問窮通。莫訝提壺贈,家傳枕曲風……”
唐代還有一位籍貫、真實姓名都不甚清楚的白云仙人,他有一首靈草歌訣《大通草》曰:“大通花紅葉似青,子黑根白味不辛。一生長養河次畔,獨體結成砂子真。”不過,他說大通草的花是紅色的,卻不對了。可能他沒有見過真實的大通草開花的樣子,想當然地以為花是紅色的。

清初詩人和戲曲家尤侗有首詞寫道:“春小。暖早。鸚哥報道。海棠開了。妝臺乍曉。云髻新添通草。”春天,通草還沒有展動筋骨呢,發髻上插的應當是通草做成的花吧?
清代宗室文學家愛新覺羅·奕繪在《五彩結同心·崇文門外》中也說到通草,您看,“通草成山積,某家染、某色新鮮。某家有、聰明小女,裁須疊瓣如仙”,這當然是寫制作通草花的勞動場景了。
(責任編輯:白玉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