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極，日子可以這樣過

阿茲貓

2 0 2 3 年1 2月16日，我國第五座南極考察站——羅斯海新站，完成主樓首根最高鋼柱的吊裝，標志著該站主體工程建設全面啟動。羅斯海是人類航海所能達到的地球最南端的海域之一，也是人類通過船舶抵達南極大陸、前往南極點的傳統線路。

南極， 這片本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因為科研需要，各國科考站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出來。駐站人員在藍色與白色的單調與荒蕪中，探索自身體驗寂寞與孤獨的極限。

英國拉克羅站

廢棄和正在使用的各國科考站是南極一道特殊的人文風景。相比后者的種種規定限制，參觀前者相對容易很多，尤其是已經改為小型南極博物館的拉克羅港的前英國科考站，敞開大門歡迎世界各地的游客，是最熱門的南極旅游景點之一。

拉克羅港位于古迪埃爾島上，小島背倚連綿起伏的雪山，一條“玉帶云”纏繞在山腰上，白云繚繞，雪山下面條條冰川匯聚在岸邊，遠看就像在海邊筑起一道大壩。

這個面積不過1平方公里左右的小島，也是最擁擠的金圖企鵝棲息地之一，企鵝們想方設法占據一切有利地形，每棟建筑周圍都密布著它們的巢穴，包括飄揚著“米字旗”的旗桿下。

拉克羅站的負責人薩拉，除了日常管理維護，她的工作之一還包括野生動物的監測。這個爽朗的英國姑娘告訴我不要靠近那些有警告標識的地區，因為那個區域的企鵝研究對象是禁止同人類接觸的。這項人類對企鵝繁衍影響的實驗，在英國南極遺產基金會的支持下，已經開展了16年之久。我問她結果如何，她說：“我們發現，那些同游客接觸的企鵝，比起不和人類接觸的企鵝，交配繁殖活動不僅沒有受到負面影響，而且社交能力更強，小企鵝的成長也都很順利。”她的話讓我有些意外，轉而感到欣慰。因為日益增多的游客會帶給南極怎樣的影響，一直是科學家們關注和擔心的。

走進鐵皮屋改成的博物館、禮品店和郵局，里面十分擁擠。博物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保留著從前科考隊的生活設施，有臥室、起居室、廚房、工具間等，那些20世紀四五十年代的陳設、黑膠老唱片和食品罐頭都足以讓我們遐想一番。

這里是南極半島少有的可以“買買買”的地方，出售各種紀念品：海豹、企鵝、鯨魚的郵票，還有BBC的《冰凍星球》首日封。這里也是南極半島唯一可以投寄明信片的地方，信件會被蓋上南極企鵝形狀的郵印，用郵政輪船運到福克蘭群島，再運回英國，最后從英國按地址寄出，一般需要1～2個月，每年約有7萬張明信片從此寄往100多個國家。

波蘭科考站

冰雪覆蓋的山腳下，面朝海灣，幾幢集裝箱般的黃色簡易建筑，便是建于1977年的波蘭科考站，它是一座永久科考站，位于喬治王島。

上岸后，我吃驚地發現岸上到處散落著鯨魚骨，被時光洗刷得慘白，原來這附近曾是南極半島著名的捕鯨船處理獵物的基地。三五成群的帽帶企鵝和阿德利企鵝在岸邊忙碌著，不過這一次，我對它們視而不見。剛巧在門口碰到了站長，一位爽朗的波蘭大叔，一起合影留念時，明顯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估計和船上的老友相逢，多喝了兩杯。

探險隊員托馬斯曾在波蘭站作為生物學家工作了兩個冬季，他是一位真正的極地專家和探險家，研究重點是南極的魚群和它們的食物。托馬斯這樣講述苦中作樂的科考站經歷：“春天來臨時，企鵝們剛剛上岸，那時科考站的一所房屋被厚厚的積雪掩埋了大半，企鵝們前往棲息地的捷徑剛好是從房頂穿過去。每天晚上，鐵皮屋頂都被企鵝們來回走動搞得嗒嗒作響，里面的人根本睡不了覺，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積雪融化。”

在南極的日子寂寞而漫長，他的一位同事甚至在夏季用紙板做了一個假的棕櫚樹，插在雪地上，又擺了張躺椅，赤膊躺在上面曬“日光浴”，假裝在海島度假。還有一次，托馬斯發現岸邊的摩托艇上來了個不速之客——一頭象海豹，這個大塊頭把自己塞進摩托艇，正美美地睡著大覺。托馬斯只好無奈地用拖把輕輕捅這個皮糙肉厚的家伙，左趕右趕，好不容易才把它請下去，可小船已經被這個不速之客搞得臭烘烘的。正是這些小插曲，組成了科考隊員們最難忘的回憶。

冬天最難熬，蜷縮在科考站的狹小空間，難免內心孤寂、傷感。這個時候，波蘭站便成了一個大家庭，晚飯后大家一起唱歌、做游戲，甚至比賽拖地板。任何一件在日常生活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到了這里也變得不同尋常。

烏克蘭站

三天后，我們抵達位于阿根廷島的烏克蘭韋爾納茨站。這里最早由英國人建立，1996年，英國人以1英鎊的象征性價格將它賣給了烏克蘭人，目前站內主要從事氣象學、大氣物理學、地磁學、生物學、地震學、冰河學和物理學等研究。

科考站位于一個面積不大的小島上，巨大的油桶上畫著的綠色棕櫚樹十分搶眼，還有一個小教堂，讓人想起水手的一句老話，“過了南緯60°就沒有上帝”，看來并非如此。我們進入站內，在工作人員帶領下參觀，工作站有兩層，一層是各種專業的研究室、帶X光設備的醫療室和健身房等。

由于經費緊張，烏克蘭站開起了“地球最南端的商店”，紀念品生意十分紅火，除了最常見的明信片，還有烏克蘭郵票、各種企鵝紀念品，只是制作得都比較粗糙。二樓是娛樂區，還有個小小的酒吧。

遠離故土，更要學會享受生活，喝著伏特加，唱著歌，彼此開著玩笑，真實的感情流露給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些色彩。在這個孤獨的“冰凍星球”上，自娛自樂精神很重要。

棟梁//摘自《世界博覽》2023年第23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