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的一致性及結構樣態

[摘要]新時代全面建設中國式現代化的重點任務在于解決好“三農”問題，迫切需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的高度一致性是通過“三農”現代化關聯起來的，主要表現為：對標人口規模巨大和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農民現代化要求實現人才振興；對標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相協調和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農業現代化要求實現產業振興、文化振興和生態振興；對標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農村現代化要求實現組織振興。兩者相互作用的結構樣態有總體結構、內涵結構和外延結構之分，其中，“五大特征”與“五大振興”的聯結與貫通形成了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鄉村振興的總體結構；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的銜接與整合形成了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鄉村振興的內涵結構；農業現代化、農村現代化、農民現代化的協同與共生形成了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鄉村振興的外延結構。

[關鍵詞]中國式現代化；鄉村振興；結構樣態

中圖分類號：C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391（2024）09-0052-08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從現在起，中國共產黨的中心任務就是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2023年中央一號文件沿著黨的二十大報告精神對未來“三農”工作進行了全面部署和周密安排，強調“必須堅持不懈把解決好‘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重中之重，舉全黨全社會之力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強國必先強農，農強方能國強”。從這個角度看，鄉村能否實現全面振興是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關鍵環節，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價值旨歸。兩者構成了當下社會發展的焦點問題。當前，學界主要從本體論[1]、數字經濟[2]、價值論[3]、黨建[4]和倫理學[5]等視角對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鄉村振興的邏輯理路與實踐轉向展開了深入探討，在理論上明確了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是什么”的問題，在實踐上根據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鄉村振興存在的現實困境及成因探討了“怎么做”的問題。在馬克思主義看來，任何事物都具有內在結構性，想要改造世界必先認識世界。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都屬于新事物，要達到以鄉村振興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程的目的，除了要科學把握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是什么”的問題，還要深刻理解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為什么”高度關聯起來的問題，更要明晰其存在的結構樣態及其相互作用的內在機制問題，這些都是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鄉村振興在實踐轉向時必須弄清的基礎性問題。由此，本文從結構論視角探討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何以高度關聯以及兩者相互作用的結構樣態，具有重要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

一、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的一致性

從宏觀上講，國家是一個大社會，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現代化，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文明等五個維度；而鄉村則是一個小社會，無論從地域范圍還是行政級別上看，都屬于國家這個大社會中的一部分，鄉村社會的發展與振興也必然涉及“五位一體”的整體全面推進。可見，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具有高度一致性，前者與后者構成了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從微觀上講，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的高度一致性具體是如何關聯的呢？這就必須借助于“三農”現代化的中介聯結性，也就是：鄉村振興的必然結果是實現“三農”現代化，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推動的是中國式“三農”現代化進程，“三農”現代化既是鄉村振興的目標指向，又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根基。黨的十九大報告和《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中有關實現中國式現代化、“三農”現代化和鄉村振興的時間節點一致，即：前者提出到2035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2050年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后者提出到2035年鄉村振興取得決定性進展，農業農村現代化基本實現，2050年鄉村全面振興，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全面實現。從中不難發現，社會主義現代化與“三農”現代化、鄉村振興的“兩步走戰略”安排在時間節點上是同步的，極大凸顯了國家現代化與“三農”現代化、鄉村振興是一個有機統一的整體。在此基礎上，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的中國式現代化“五大特征”與鄉村振興緊密關聯。具體表現如下。

（一）對標人口規模巨大和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農民現代化要求實現人才振興

人口規模巨大與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是中國式現代化，不同于歐美式現代化。就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而言，我國雖有著14億多人口，但隨著城鎮化進程的持續推進、城鎮化率的不斷提高，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市民化，城鎮化水平極大提升。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居住在城鎮的人口為90199萬人，占63.89%；居住在鄉村的人口為50979萬人，占36.11%。與2010年相比，城鎮人口增加23642萬人，鄉村人口減少16436萬人，城鎮人口比重上升14.21個百分點”，[6]相對于發達國家的城鎮化率均超過80%并趨于穩定，有相關部門預計“中國將在‘十四五’期間直至2035年，城鎮化推進速度將不斷放緩；2035年后進入一個相對穩定發展階段，城鎮化率的峰值大概率會出現在75%～80%，到2035年還將有約1.6億農村人口轉移到城鎮”。[7]這隱含著兩層含義：其一，未來十幾年我國城市的現代化水平將逐漸達到發達國家程度，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程的工作重點將由城市逐步轉向農村。當前，我國的大城市以及東部沿海地區皆已達到甚至超過一般發達國家的現代化水準。其二，約3.5億農村人口將繼續滯留在農村，成為鄉村振興的依靠力量。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有一個極限，這是事物發展過程的規律性體現，這與古語“物極必反”所蘊含的寓意具有異曲同工之妙。無論城鎮化如何發展，始終容納不了整個國家的所有人口；否則，將引發諸多城市問題，導致社會不穩定、影響人民生活。這就意味著城鎮化進程中總有一部分人會留在農村，這部分人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必須依靠他們自身來實現，這就涉及到人才振興的問題。

就全體人民共同富裕而言，城市人口無論在物質經濟生活還是休閑娛樂生活總體較農村人口更為豐富、充實，這就決定了實現共同富裕的工作重點還是農村人，主要指向兩大群體：在村務農人和在外務工人。從某種意義上講，富裕與財富相對應，在這里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就意味著要提升農村人的財富收入水平，進而不斷增強其獲得感、滿足感和幸福感。而問題在于黨中央之所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就是緣于農民財富創收能力不足的局限性制約。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國家發展靠人才，民族振興靠人才。我們必須增強憂患意識，更加重視人才自主培養，加快建立人才資源競爭優勢”[8]，任何行業間的競爭無論過去還是現在，要想在一定領域內實現由跟跑到并跑再到領跑的轉變，就必須且只能依靠人才，農村要發展、要振興亦是如此，而鄉村人才振興就要培養一批批有知識、愛農業、懂技術、善經營的現代化農民。很顯然，傳統意義上的農民礙于多方面因素的影響，要擔負起鄉村振興這一重任可謂是困難重重，為促進這些人的現代化發展需得到社會力量的支持和幫助。據此，對農民現代化這個概念需辯證地看待和理解，也即是：既指向草根出身的地道農民（擁有農村戶籍的人口），也指向在農村從事生產經營或農技指導的新農人（擁有城鎮戶籍的人口），前者是農民現代化的絕對主體，成為推進鄉村振興的主力軍，而后者則是農民現代化的有益補充，成為推進鄉村振興的生力軍。

（二）對標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相協調和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農業現代化要求實現產業振興、文化振興和生態振興

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相協調和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是中國式現代化，不同于歐美式現代化。其中，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關系，屬于生態文明范疇，強調尊重自然、順應自然和保護自然。在馬克思主義看來，“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因此，第一個需要確認的事實就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由此產生的個人與其他自然的關系。”[9]表明人是現實的人，人為了活著就只能在與自然界的交互過程中創造滿足自身衣食住行及其他方面需求的東西，勞動成為人乃至人類社會產生、存在和發展的基礎。加之，“在社會歷史領域內進行活動的，是具有意識的、經過思慮或憑激情行動的、追求某種目的的人；任何事情的發生都不是沒有自覺的意圖，沒有預期的目的的。”[10]這集中體現了人腦意識的目的性和能動性，與動物的本能性意識形成了天壤之別，人的一切活動包括生產勞動絕非隨意、盲目的，皆是在人的能動意識指導下有計劃地進行，并隨著改造客觀世界（自然界）的變化而變化。對此，可引申得出如下結論：其一，人的勞動行為以自然界為作用對象，要求人對自然的開發與利用要取之有度，明確了人與自然的關系，這就涉及到生態文明的建設問題；其二，人的勞動過程以人的主觀認知成果為實踐指導，人的認識程度隨著實踐水平的發展而發展，明確了認識（社會意識）與實踐（社會存在）的關系，這就涉及到精神文明的建設問題；其三，人的勞動結果以物質資料的產出業績為最終體現，物質資料的產能高低往往取決于生產工具的先進與否，生產力與勞動資料的關系涉及到物質文明的建設問題。從中不難發現，關于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生態文明的建設問題，基本上都要圍繞人的勞動來展開，彼此間有著這樣或那樣的關系，即物質文明是人的勞動成果創造的直接產物，精神文明和生態文明則是人在勞動成果創造過程中的間接衍生物。其中，精神文明發揮了指引作用，而生態文明則起到了保障作用。從邏輯學上講，物質文明建設是人的勞動的邏輯起點和終點，精神文明和生態文明建設則是邏輯中介。相對城市而言，限于多方面因素的影響，農村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發展程度較為不足，要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其工作重點當著力于推進農村以農業現代化為核心的產業振興，相應地，鄉村文化振興和生態振興依存其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服務角色。新時代，深入推進鄉村產業振興須堅持以新發展理念尤其是“兩山理念”為指導，在促進城鄉深度融合過程中走生態產業化與產業生態化的協同發展之路，實現生態產業和生態資源的價值化轉換，生態文明建設既推動了物質文明的進步，又升華了精神文明的層次。這種集生態、產業、文化于一體的發展模式，其實質是以“生態生產生活”的“三生合一”為價值指向，與當代中國的國情農情相適應，成為農業現代化推進鄉村振興有可能轉變為現實的根基所在。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現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現代化標準”，[11]中國式現代化必須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中國氣派和中國風格。中華文明歷經五千多年的發展歷程都是以農業文明作為主體構成的形態存在且多種多樣，雖然近代以來城市化與工業化逐漸成為時代主流敘事，但要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就必須致力于將傳統農業文明的優秀遺產與現代文明要素有機結合起來，只能走鄉村振興道路，賦予其新的時代內涵。從根本上講，以小農村社會為基礎的傳統農業文明是中國農民幾千年來成功探得的一條極富多樣性、包容性和可持續性的立體循環農業發展之道，這與發展現代生態農業的價值追求相一致，具有重要借鑒意義。如種養結合、間作套種等本土化小農經營模式，既有助于打造立體循環農業以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又有利于低成本規避種植業與養殖業的不平衡風險。為實現農業現代化，只需解決傳統農業經濟的增長方式如何由追求數量的粗放型發展向追求質量的集約型發展發生轉變的問題，通過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生態文明的協調發展，以實現鄉村產業振興、文化振興和生態振興的目的。

（三）對標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農村現代化要求實現組織振興

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是中國式現代化不同于歐美式現代化。歐美式現代化是以資本為中心的現代化，在資本逐利邏輯的驅使下走對外擴張的殖民掠奪之道；而中國式現代化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現代化，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指引下走和平發展的合作共贏之道。要實現和平發展，首要強調的就是穩定。正所謂“穩定壓倒一切”，沒有穩定的社會環境，社會發展既不穩定也不長久，社會穩定是國家強盛的前提。社會穩定體現的是一種社會秩序狀態，而良好社會秩序的形成與維持有賴于社會內部矛盾的有效防范與化解，成為檢驗一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的試金石。社會由一個個社區構成，社區是社會的基本單元，“一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水平很大程度上體現在基層。基礎不牢，地動山搖。要不斷夯實基層社會治理這個根基。提高社區治理效能，關鍵是加強黨的領導。要推動黨組織向基層延伸，把基層的工作做好，這樣才能‘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12]這就明確了社會治理的重點在于社區基層、關鍵在于提升基層黨組織的社區服務和管理能力，通過不斷健全社區基層黨組織工作體系，為推進社區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堅強組織保障。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時代背景下，近年來有數千萬外出務工農民返鄉就業、上千萬城市居民下鄉創業，這為推進鄉村振興提供了人才支撐，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 “空心村”所帶來的“振興主體”相對缺乏或缺失的問題，但以農村的現有發展條件來看，未來一段時期內能否吸引來更多的勞動力由城市向鄉村回流、能否留得住更多的回流勞動力以及能否實現好“人盡其才、才盡其用”，事關國家安全穩定和社會和平發展，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鄉村振興的成敗，這對建設宜居宜業和美鄉村、推進中國式農村現代化提出了巨大挑戰。對此，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所言“辦好中國的事，關鍵在黨”，要實現農村現代化必須緊緊依靠黨的堅強領導，通過鄉村組織振興，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的引領作用，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和公共服務供給，為城鄉融合發展中農村的持續穩定發展奠定“引人留人用人”基礎。

二、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的結構樣態

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看來，任何事物都是由諸構成要素之間相互聯系、相互作用而形成的一個有機統一體，具有內在結構性。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亦是如此。從宏觀上講，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屬于中國式現代化進程的一部分，在中國式現代化語境下探究鄉村振興的存在樣態，必然涉及一個總體性結構的問題。從微觀上講，就鄉村振興本身而言具有內涵與外延之分，其內涵結構與外延結構構成了鄉村振興的本體結構。

（一）總體結構：“五大特征”與“五大振興”的聯結與貫通

如前文所述，中國式現代化的“五大特征”與鄉村振興的“五大振興”通過“三農”現代化彼此聯結起來，明確了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的從屬結構關系，回答了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鄉村振興的總體結構“是什么”的問題。古人云“窮理者，欲知事物之所以然，與其所當然者而已。知其所以然，故志不惑；知其所當然，故行不謬”，實現鄉村振興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題中應有之義，為全面、深入有效推進鄉村振興助力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不僅要明晰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鄉村振興的總體結構“是什么”的問題，更要厘清這種總體結構“怎么樣”運行的作用機理問題，也就是“五大特征”與“五大振興”如何貫通的問題，其內在邏輯體現為：“五大特征”啟示“五大振興”要抓準重點、把準方向、對準需求、摸準規律和找準路徑，從而明確振興主體、振興目標、振興內容、振興效果和振興保障（如圖1所示）。猶如人做任何事情一樣，需要一定活動主體在一定活動目標的指引下選取一定活動內容和活動方法以達到預期活動效果，從而全景式展現人的活動過程。

其一，從振興主體上看，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啟示鄉村振興要抓準重點——人才振興。一直以來，中國人口數量發展規模世界第一，“人口紅利”成為一百年來黨帶領中國人民開辟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重要支撐，隨著老齡化、少子化時代的到來，唯有促進人口高質量發展才能支撐起中國式現代化的推進、拓展和實現，要求將“人口紅利”轉變為“人才紅利”。同理，隨著城鎮化的深入推進，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向城市發生轉移，在農村人口數量不占優勢的情況下，要全面振興鄉村在很大程度上只能仰仗于鄉村人才培養，尤其是農村“滯留群體”的本土人才培養。

其二，從振興目標上看，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啟示鄉村振興要把準方向——產業振興。從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指出“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13]，到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扶貧開發工作會議上強調“消除貧困、改善民生、逐步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14]，皆表明無論過去解決“物質溫飽問題”還是如今解決“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搞經濟建設一直都是國家工作的重心，這是由我國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所決定的。鄉村振興是在脫貧攻堅戰取得勝利后提出來的，當前“三農”工作要“牢牢守住保障國家糧食安全和不發生規模性返貧兩條底線”[15]，表明當前鄉村振興的中心任務是確保農民增收，而農民增收的主要渠道很大程度來源于農村支柱產業——農業，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以實現產業振興是鄉村振興的主要目標。

其三，從振興內容上看，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啟示鄉村振興要對準需求——文化振興。新時代，隨著社會主要矛盾的變遷，人們的物質生活需求已得到基本滿足，更加注重追求精神生活質量，體現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僅要“口袋富”還要“腦袋富”，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構成了共同富裕的實質內容。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業已完成的時代背景下，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正式邁入了致富發展新階段，利益需求日漸多樣，為促使人們過上鄉村幸福生活，既要強調物質文化創造，又要注重精神文化建設，通過繼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廣泛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積極培育文明鄉風、良好家風、淳樸民風，在移風易俗的文化振興中展現鄉村文明新氣象、新面貌。

其四，從振興效果上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啟示鄉村振興要摸準規律——生態振興。“人靠自然生活”，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人類社會要發展必須自覺做到親近自然、順應自然、善待自然，按自然規律辦事，走生態可持續發展道路；反之，肆意破壞生態環境、踐踏生態紅線、打破生態平衡，必將受到大自然的無情反噬。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強調發展為了人民、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決不能走西方式“先污染后治理”的現代化老路，堅定不移走發展與治理相結合的綠色發展道路，不能讓“發展成果”轉變為“發展惡果”，最終危及和傷害人民群眾根本利益。在此情形下，為促使人們在鄉村振興中切實享受到發展福利、民生福祉，正確處理產業振興、文化振興與生態振興的發展關系，打造物質富裕、精神富有、生態富麗的美好鄉村，達到“既滿足當代人需求又不損害后代人利益”的發展效果。

其五，從振興保障上看，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啟示鄉村振興要找準路徑——組織振興。正所謂“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一個群體、一個社會要想取得發展進步，必須要有一個“帶頭人”，在其正確帶領下使有限集體力量的最大化效用得以充分發揮出來。和平與發展從來就不是一直就有的，中國能夠走上和平發展道路完全是在中國共產黨團結和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共同努力開辟出來的，沒有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就無法結束舊中國一盤散沙的分裂狀態，也無法維持新中國成立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社會長期穩定和經濟快速發展的善治局面，這是無數歷史和現實業已證明了的，深刻闡明了堅持黨的領導的極端重要性。相應地，鄉村振興要實現和平發展，也必須要一個好的“帶頭人”，指向基層黨組織這一農村工作領導核心，通過“強化農村基層黨組織職能，把農村基層黨組織建設成為……領導基層治理、團結動員群眾、推動改革發展的堅強戰斗堡壘” [16]，這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提供了路徑方法。

（二）內涵結構：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的銜接與整合

在新時代，產業、人才、文化、生態和組織等方面的振興構成了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總要求，這五大要素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過程中各自發揮著不同的作用。

其一，立足點：產業振興是鄉村振興的物質基礎。常言道“人是鐵飯是鋼，兩頓不吃餓得慌”，人要長期生活下去，就必須依靠一定產業生產源源不斷的物質生活資料，解決不挨餓、不受凍、不露宿等基本生活問題，這是人類社會存在發展的立足點。對此，鄉村振興要使人們吃得飽、穿得暖、住得好，就必須大力發展鄉村產業，而農業毫無疑問是鄉村產業的支柱。要實現產業振興，就意味著必須完成農業現代化，使傳統農耕作業模式向機械化、智能化轉變，在促進農民增收的同時，為推動農村其他產業的發展與振興奠定堅實基礎。

其二，根本點：人才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關鍵所在。當今世界，“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已形成廣泛共識，一個國家、一個社會要長期持久地發展下去，離不開科技創新的有力支撐，而科技創新又離不開人才的有力推動。可見，人才是興邦之要、強國之本，要將重視人才培養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同理，鄉村的建設與發展也要靠人才，人才是興村強村之本，事關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成敗關鍵。為加強鄉村人才隊伍建設，既要著眼鄉村“本土人才”的培養，又要注重城市“外來人才”的引入，兩方面相輔相成，切實補齊鄉村人才短板、不斷厚植鄉村人才根基。

其三，支撐點：文化振興是鄉村振興的精神支柱。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根和魂，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就沒有文化繁榮、國家興盛和民族富強。很顯然，文化構成了一個民族最鮮明的精神標識和最持久的發展動力，成為支撐一個民族得以生存發展的精神支柱。可見，要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須以復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前提。同理，要實現鄉村振興，須以復興優秀鄉土文化為精神支撐，如傳承吃苦耐勞的精神風范、弘揚“三生合一”的精神理念、汲取艱苦奮斗的精神力量等，為鄉村振興注入文化動能。

其四，結合點：生態振興是鄉村振興的內在要求。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生態質量的好壞，從根本上決定著一個社會在當下乃至未來所能達到的發展程度高低。據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正確處理好經濟發展同生態環境保護的關系，牢固樹立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的理念”，[17]促進經濟增長絕不能以犧牲環境為代價，要求將“人的尺度”與“物的尺度”結合起來辦事，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在此情況下，相對城市而言，生態好是農村發展的獨特優勢，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進程中為促進經濟發展決不能以污染環境為代價而自毀長城，要走“兩個尺度”相結合的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之路。

其五，依托點：組織振興是鄉村振興的根本保障。隨著社會分層的日漸復雜，社會主體日趨多元，為將有限的社會力量凝聚起來辦大事，離不開高效的組織引導，依托于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這是中華民族之所以能夠實現由站起來、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根本保證。要實現鄉村振興，也必須依托黨的堅強領導，通過不斷加強黨的組織創造力、凝聚力和戰斗力，以組織振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資源，才能從根本上保證鄉村振興的最終實現。

（三）外延結構：農業現代化、農村現代化、農民現代化的協同與共生

從城鄉二元結構上看，中國式現代化不僅要求城市要現代化，農村也要現代化，所以“三農”工作一直以來都是國家工作的重點之一，農業現代化、農村現代化和農民現代化是目標指向，而提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則是實現“三農”現代化的重要手段。一切鄉村振興的內容最終都體現為“三農”現代化發展，“三農”現代化構成了鄉村振興的外延范圍。歷次黨中央有關“三農”工作的重要論述總是將農業、農村和農民結合起來進行表述，強調“三農”工作的有機整體性，三者在相互依存、相互協調中形成了一種共生關系。同理，“三農”現代化的內在關系也適用于此。

從靜態上看，這種關系表現為農業現代化是鄉村振興的根基所在、農民現代化是鄉村振興的核心關鍵、農村現代化是鄉村振興的效果保證。沒有農業的現代化，農民習得的先進技能和經營理念將無用武之地，農村繁榮所需的物力財力投入將難以為繼；沒有農民的現代化，現代農業的機械化作業誰來操作運用，現代農村的精神文明建設誰來引領示范；沒有農村的現代化，相對滯后的農村基礎設施難以滿足現代農業的發展需求，相對陳舊的農村生產生活方式難以挽留現代農民的定居意愿。

從動態上看，農業現代化、農村現代化、農民現代化的協同共生關系表現為“動力—目的—升級”的動態循環過程（如圖2所示）。在馬克思主義看來，人類社會的一切發展從根本上說都是為了人自身，人的需求構成了發展的動力，并在一定需求的驅使下明確了實踐目的，再以相應的實踐成果反過來優化和提升人的發展層次，最終指向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由此推之，為促進農民全面發展，實現農民現代化成為推進農業現代化和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內在動力；為創造一定物質資料以滿足人的物質生活需要和農村人居環境改造需求，實現農業現代化成為推進農民現代化和農村現代化發展的直接目的；為提升人的生活質量和農業產能效益，實現農村現代化成為推進農民現代化和農業現代化發展的優化升級。

三、結論

黨的二十大報告向全國各族人民莊嚴宣告，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新時代黨和國家一切工作的中心任務。鑒于城鄉發展的不平衡性，要實現中國式現代化，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勢必要由城市轉向農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實踐以理論為指導，在以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助力中國式現代化的發展進程中，必須從理論上科學把握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之間具有一致性的邏輯關系問題，深刻理解“三農”現代化在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的相互聯結中所發揮的橋梁紐帶作用。在此基礎上，還需深入考察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之間相互作用所呈現出的結構樣態，即宏觀維度的總體結構和微觀維度的內涵與外延結構，通過剖析這些結構內部諸要素之間的作用機理，不僅明確了中國式現代化對鄉村振興的引領主要體現在振興主體、振興目標、振興內容、振興效果和振興方法等方面，還明晰了“五大振興”及其外延指向的“三農”現代化在鄉村振興發展過程中各自所處的地位和作用。這為中國式現代化和鄉村振興戰略由科學理論轉化為具體實踐厘清了思路、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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