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動卡車：貨運的未來

Peter Eavis 萬志文

2023年12月22日，一輛位于洛杉磯港口的電動卡車。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從2024年1月起禁止新的碳燃料卡車注冊。

物流運輸公司Harbor Pride的老板內里·迪亞茲（Neri Diaz）原本認為，他已經為美國加州逐步淘汰柴油卡車這一宏大計劃的關鍵節點做好了準備。該計劃正受到其他州和全世界的密切關注。

迪亞茲的公司原來擁有32輛柴油卡車，2023年又購入了14輛電動卡車，以應對今年1月之后加州執行的“柴油卡車將不再列入獲準進出港口運輸貨物的車輛名單”的規定。

但去年8月，迪亞茲采購的電動卡車的制造商Nikola召回了這些卡車，稱在2024年第一季度才能歸還卡車。“這是一項全新的技術，所以我知道第一代產品會出現問題，但我沒想到我的14輛卡車全都被召回。”迪亞茲說，“這對我的業務影響很大。”

作為碳排放的一大來源，卡車運輸是加州減碳最大的挑戰之一。裝有巨大電池的電動卡車售價超過40萬美元，中途充電時間很長，會影響長途運輸車隊的經濟效益。但加州政府認為，用于港口貨運的卡車會是運輸行業減碳的一大契機。

目前市場上的電動卡車，無需中途停車充電就可以往返于洛杉磯和長灘（Long Beach）的港口—這里是美國最繁忙的集裝箱貨運樞紐，來此的卡車會駛向內陸的許多倉。整頓港口卡車可能會產生重大影響。在這些港口注冊的卡車約有3萬輛，引入綠色交通工具可以令碳排放和顆粒物顯著減少，從而降低卡車對途經地區造成的環境影響。

南希·岡薩雷斯（Nancy Gonzalez）和她25歲的兒子胡安（Juan）住在港口以北的威爾明頓社區，胡安患有唐氏綜合征和類風濕性關節炎。進出附近卡車場的大卡車，距離他們的房子非常近，每天持續產生巨大的噪聲。

岡薩雷斯每天要打掃兩次，以清除卡車經過產生的灰塵。她的鼻竇有問題，而胡安的眼睛大約兩年前出現流淚的情況。“附近沒人會打開窗戶。沒人會那么做。”岡薩雷斯說。

加州政府認為嚴格的規定加上財政支持將有助于刺激卡車司機、汽車制造商、倉庫業主、公用事業公司和充電公司進行必要的投資，進而在2035年之前推動港口運輸行業實現脫碳，屆時所有柴油卡車都將被禁止進入港口。加州政府機構對每輛卡車的采購補貼預計可達28.8萬美元。港口貨運車輛的轉型升級，有望幫助加州實現在未來20年內使所有類型的運輸卡車脫碳的目標，成為美國其他州采取類似行動的仿效典范。

但港口車隊才剛剛開始轉型。去年11月，在洛杉磯港注冊運營的電動卡車只有180輛，占卡車總數的1%。

財力雄厚、設施齊全的大公司最有能力實現綠色轉型。比如丹麥航運巨頭馬士基在加州擁有一支全電動車隊，包括沃爾沃和比亞迪生產的約85輛車，用于將貨物從南加州的港口運送到50英里以外的地方。該公司還與業主合作，在車庫安裝了大批充電樁。

但是，約占洛杉磯港口70%的運輸任務是由規模較小的卡車車隊承擔，而綠色轉型對它們來說比較困難。加州卡車運輸協會（TheCalifornia Trucking Association）已經向聯邦法院提起訴訟，反對加州對卡車運輸的新規定，包括針對港口卡車的規定，稱這些規定“太過火，威脅到美國貨物運輸行業的安全性和可預測性”。

另一家行業協會— 港口貨運協會（Harbor Trucking Association）的首席執行官馬特·施拉普（Matt Schrap）表示，港口卡車規定缺乏有助于小型企業在轉型中存活下來的豁免條款。他提到，小型車隊并不容易獲得充電樁：重型充電系統價格昂貴，卡車場的業主可能不愿意安裝，迫使運營商依賴才剛剛開始建設的公共充電系統。

馬士基高管也表示，如果卡車整頓規定給小型運營商帶來嚴重問題，可能會對供應鏈造成重大破壞。

卡車充電站的開發商和運營商ForumMobility的高管表示，為港口所有卡車充電所需的電力相當于加州Diablo Canyon核電廠的總發電量，同時還需要部署數千個充電樁。

大型電力企業南加州愛迪生公司（Southern California Edison）建筑和交通電氣化主管夏奈爾·帕森（Chanel Parson）指出，如果加州政府機構簡化許可證發放程序，并加快支出審批，同時卡車運輸公司能夠傳達它們的充電需求，就會有助于建設卡車充電基礎設 施。

內里·迪亞茲說，給卡車充電的成本比給柴油車加油低40%左右，但他估計，即使有州政府的補貼，電動卡車的整體投入成本也比柴油卡車高出50%。在14輛電動卡車全被召回期間，迪亞茲購買卡車的貸款款項一直由Nikola支付，但他也為這家卡車制造商的財務狀況感到擔憂。

一些卡車運輸業高管表示，他們不僅習慣于應對加州多年來不斷升級的法規，也對實現港口卡車轉型的環保目標有信心。海特物流（Hight Logistics）提及，新規定會推高一些經營成本，因為要將電動卡車司機納入公司工資名單，逐步減少對使用自有柴油卡車的兼職司機的依賴。“這是額外的麻煩，額外的成本。但消費者要求產品更具可持續性，所以企業愿意為此付出代價。”海特物流總裁魯迪·迪亞茲（Rudy Diaz）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