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交出了他的接力棒

李靜

直到動筆寫這篇記者手記的時候，《非誠勿擾3》的票房仍然沒過1億，在高票房電影動輒四五億的今天，可謂撲得徹底。賀歲檔這個概念已經很多年沒人提了，《非誠勿擾3》像是一輛時光列車，讓我們驚訝地發現，從1997年第一部內地賀歲電影《甲方乙方》開始，賀歲檔竟然已經走過25年歷史，而從輝煌到遠去的這一路，似乎與馮小剛的沉浮高度重合。于是，我們想重回昔日的時光里，再去看看，也尋找一些答案。

接到選題后，我去看了《非誠勿擾3》，很多痛批它的文章里的觀點，有些我也有同感。比如，充滿指導人生的“爹味”；再如，66歲富豪被兩個美人爭搶的橋段實在落伍，以及還在說著“投緣和頭圓”“長得丑、想得美”的老梗……

可是，當我在賀歲片的歷史里兜轉一圈又重溫了馮小剛許多老片后，在某些層面，我似乎理解了他。《非誠勿擾》系列已經陪伴觀眾走過了15年，片中人物成長、變老，更能從中回想起電影和坐在屏幕前觀看電影的我們所經歷的時光。馮小剛老電影里的一些段子，當年只覺得好笑，十幾二十年后，才驚覺表層之下的悲涼。用戲謔的方式去解決復雜無解的問題，結果當然還是無解。此時再看《非誠勿擾3》，發現了一層新的面貌——這似乎是正在老去的“小鋼炮”在誠懇地與當年的觀眾鞠躬告別。

但是觀眾已經換了一代人。他們不會為一個衣食無憂的中年人的情懷買單，因為那與“996”的職場、人均通勤兩小時的生活，宛如兩個世界。今天的觀眾需要更荒誕夸張的表演、拳拳到肉的笑料包袱以及敢說敢發瘋的互聯網嘴替，需要替他們吐槽職場的“打工人必看”。新的時代，有了新一代懂得順應市場和大眾情緒的“票房大腕”，例如《消失的她》《孤注一擲》都是院線爆款，評分不高，但在下沉市場賺得盆滿缽滿。同檔期與《非誠勿擾3》對決的喜劇《年會不能停！》，讓職場人找到了共鳴。這無關對錯，甚至無關代際差異，只關乎如何為今天電影市場的觀眾提供情緒價值。

去年，65歲的馮小剛拿到退休證后不久，在一次采訪中說：“觀眾永遠需要喜劇，但不是永遠需要馮小剛的喜劇。”他大約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局限。

每一個創作者都有自己的時代性。當年馮氏喜劇能夠戳中觀眾的地方，那個讓賀歲檔能夠扎根在觀眾心中的優勢和共識，都已隨風消逝。馮小剛已經交出了他的接力棒。

4/2024 總第1126期

寫得真好，不亞于一部好賀歲劇，有一種青春不再，歲月終將老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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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董老師，《堂吉訶德》是人生每個階段都需要品讀的好書，尤其是人生后半程。（@na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