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文化和多樣性在博物館陳列展覽中的呈現與表達

摘 要：在全球化浪潮下，文化多樣性面臨著同質化的威脅。博物館作為文明瑰寶的守護者，其在多元文化傳播、弘揚多樣性價值方面肩負重要使命。文章從多元文化和多樣性內涵入手，分析博物館展覽敘事與展示表達中多元文化、多樣性價值呈現的實踐策略，結合案例分析了多元文化敘事、多樣性表達的創新探索，反思多元文化展示面臨的挑戰，并提出優化策略，以期為博物館踐行文化多樣性保護、創新多元文化展示提供借鑒和啟示。

關鍵詞：博物館展覽；多元文化；多樣性；展覽敘事；展示表達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4.022

文化多樣性是人類文明演進的基本特征。然而，在全球化、信息化浪潮的沖擊下，文化生態日益失衡，多元文化面臨同質化困境。作為人類文明瑰寶的收藏者、守護者和傳播者，博物館在多元文化傳播、弘揚多樣性價值方面肩負著重要使命。博物館展覽是培育文化自覺、增進文明互鑒的重要載體。博物館要主動融入時代，以開放包容的文化視野，創新展覽敘事和展示表達方式，促進不同文化間的平等對話，喚起人們對本民族文化和異質文化的認同與尊重，為人類文明永續發展貢獻力量。

1 多元文化與多樣性的內涵解析

1.1 多元文化的概念與內涵

多元文化是指不同的族群文化和亞文化并存于一個社會之中。多元突出文化的差異性、復合性和交互性特征。多元文化理論強調不同文化群體在民族、種族、宗教、地域、階層、性別、年齡等方面的差異①。這種差異性是社會生活的常態。差異本身具有同等的價值，不同群體應和諧共處、平等交流。多元文化理念倡導尊重差異、兼容并蓄，通過不同文化間的交流互鑒，實現優勢互補，達到多元一體，形成群星燦爛的人類文明圖景。在當代，多元文化話語已成為抵制文化霸權及反思單一化、同質化傾向的重要理論視角。

1.2 多樣性的概念與內涵

多樣性的概念源自生物多樣性，是指事物表現出的多種多樣的特性。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保護和促進文化表現形式多樣性公約》中指出，文化多樣性是指各群體和社會通過其文化遺產與各種文化表現形式所表達的多種多樣性②。可見，多樣性內涵的核心要義是差異、獨特和變異。文化的多樣性是人類思想的結晶和文明成果的燦爛呈現，彰顯著不同群體的生活方式、價值觀念、藝術形式的豐富性。正如世界各地的物種需要多樣性才能生生不息，人類文明也需要多樣性才能創新圖強。維護文化多樣性，關乎人類社會的未來。

1.3 博物館語境中的多元文化與多樣性

博物館是收藏、研究、展示和傳播人類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公共機構。博物館與多元文化、多樣性具有天然的聯系。一方面，博物館通過收藏、展示不同地域、不同時期、不同族群的文化遺存，直觀再現了人類文明的多元性③。中華文明從夏商周到秦漢唐宋元明清的燦爛歷程，各民族輝煌燦爛的歷史畫卷，為人們認識中華文明的多元一體格局提供了物證。另一方面，博物館通過對藏品的研究闡釋，揭示了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互鑒，彰顯了中華文明發展的包容性與創造性。正如良渚古城遺址、三星堆遺址等展現了中華文明多元共生、融合發展的歷史印記。進入新時代，博物館更加重視多元文化的傳播，努力喚起人們對文化多樣性的敬畏和珍視，成為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重要力量④。

2 多元文化視角下的博物館展覽敘事

2.1 博物館展覽敘事的文化屬性

博物館展覽敘事是指博物館工作者圍繞特定主題，通過對藏品的選擇、組合和闡釋，生成一種按照時空邏輯組織的關于過去的敘述話語。展覽敘事是博物館實現文化傳播的主要方式，具有鮮明的文化屬性。一方面，博物館展覽敘事折射了特定時期的文化選擇和價值取向。博物館展覽取材于文化遺存，對藏品的選擇闡釋體現著一定的文化立場和話語建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國博物館展覽敘事經歷了從政治性話語到學術性話語、大眾性話語的轉變，日益體現以人民為中心、多元文化并蓄的價值追求⑤。另一方面，博物館展覽敘事是特定文化傳統下的語言建構。每個博物館都處在特定的語境之中，展覽敘事必然打上特定文化傳統的烙印。以中國國家博物館為例，其基本陳列“復興之路”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為主線，通過對不同時期、不同民族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展示，展現中華文明歷久彌新的生命力，彰顯中華民族多元一體、開放包容的文化品格。

2.2 多元文化語境中的博物館展覽敘事策略

面對日益多元的社會文化語境，博物館展覽敘事需要樹立文化平等理念，彰顯多元共生的文化價值追求。博物館要主動扛起文化守望者的使命擔當，在展覽敘事中體現多元文化理念。一是要尊重差異，體現多元文化視角。博物館要摒棄文化偏見，平等看待不同民族、族群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要打破單一化的敘事視角，充分展現不同文化的豐富內涵和獨特魅力。要通過多視角、多層面的解讀，還原文化現象的復雜性，彰顯中華文明的多元一體本質。如中國國家博物館與陜西省委宣傳部、陜西省文物局聯合主辦的“大唐風華”展，既有漢文化的輝煌，也有少數民族文化的獨特風采，通過對比分析，觀眾可以感受到大唐時期文化交融的繁榮景象。二是要求同存異，促進多元文化對話。博物館要主動搭建不同文化間溝通的橋梁，促進不同群體平等交往、互學互鑒。要創設參與式展覽情境，邀請不同文化背景的觀眾加入對話，引導觀眾換位思考，學會尊重文化差異，求同存異，達至多元文化的交融。三是要動態呈現，反映多元文化演進歷程。文化具有動態發展的特征，博物館不應將文化視為凝固的實體，而要通過動態的敘事視角，展現多元文化在互動中不斷發展變遷的歷史圖景。如首都博物館“古都金陵”展以南京為線索，通過不同歷史時期的文物展示，動態呈現金陵地域文化的歷史變遷，表現多元文化交織發展的狀貌，引發人們對區域文化發展脈絡的思考。

2.3 多元文化視角的博物館展覽敘事案例解析

深圳博物館在其中歷史民俗館開展的“敦煌石窟與河西走廊的絲路藝術展” ，向公眾展示敦煌石窟藝術和河西走廊絲路文化的獨特魅力。展覽內容豐富，涵蓋了敦煌石窟的歷史背景、藝術特色以及河西走廊在古代絲綢之路中的重要地位。展覽以“敦煌石窟的歷史背景”為切入點，介紹了敦煌石窟的起源、發展歷程以及與佛教文化的密切關系。通過參觀展覽，觀眾可以了解到，敦煌石窟的開鑿始于公元4世紀，經過長達千年的發展，形成了規模宏大、內容豐富的藝術寶庫。展覽還重點展示了敦煌石窟中的壁畫藝術。這些壁畫內容豐富，包括佛教故事、神話傳說、歷史事件等，生動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和文化風貌。其中，著名的“飛天”圖案，以其優美的姿態和精湛的技藝，被譽為敦煌石窟藝術的代表作。在“河西走廊的絲路藝術”展區，觀眾可以了解到河西走廊在古代絲綢之路中的重要地位，展覽通過展示古代絲綢之路上的貿易、文化交流等方面的文物，讓觀眾感受到古代絲路文化的繁榮與輝煌。

2019年5月，由國家文化部、旅游部、文物局聯合舉辦的“大美亞細亞—亞洲文明展”旨在展示亞洲各國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和獨特的藝術風格。展覽共分為五大展區，分別為“古代文明之光”“絲綢之路上的文化交流”“亞洲藝術瑰寶”“亞洲宗教文化”和“亞洲民俗風情”。每個展區都通過精美的文物、圖片、模型等，向觀眾展示了亞洲各國在歷史長河中創造的輝煌成就。在“古代文明之光”展區，觀眾可以了解到亞洲各國古代文明的起源、發展和交流。從古巴比倫的漢謨拉比法典到古印度的佛教藝術，從古埃及的金字塔到古印度的佛教建筑，無不展現了亞洲古代文明的獨特魅力。“絲綢之路上的文化交流”展區則聚焦于古代絲綢之路的歷史和文化。絲綢之路是連接亞洲各國的重要通道，它不僅促進了商品的流通，更促進了文化的交流。展覽中，觀眾可以看到來自中亞、南亞、東南亞等地的文物，它們見證了絲綢之路上的文化交流與融合。“亞洲藝術瑰寶”展區集中展示了亞洲各國在繪畫、雕塑、陶瓷、刺繡等領域的藝術成就。這些藝術品不僅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更體現了亞洲各國人民的智慧和創造力。“亞洲宗教文化”展區則向觀眾展示了亞洲各國豐富多彩的宗教文化。從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到印度教，各種宗教在亞洲這片土地上相互交融，形成了獨特的宗教文化景觀。“亞洲民俗風情”展區則讓觀眾領略到了亞洲各國獨特的民俗風情。在這里，觀眾可以了解到亞洲各國人民的日常生活、節日慶典、傳統技藝等，感受到亞洲各國人民的熱情與友好。

3 多樣性視角下的博物館展覽表達

3.1 多樣性視角下博物館展覽的內容選擇

多樣性是人類文化的本質屬性。博物館在展覽內容選擇上，要尊重文化多樣性，彰顯不同群體的文化特色和價值追求。一是要聚焦差異性，發掘本土特色文化資源。博物館要立足所在地域，深入挖掘本土特有的人文歷史、風土人情、生活方式等，通過展覽將差異性的地域文化特質淋漓盡致地呈現出來。如貴州省博物館就充分利用當地豐富的少數民族非遺資源，策劃“錦繡黔程”系列展，集中展示少數民族的服飾、刺繡、銀飾等手工技藝，彰顯多民族聚居的黔地文化特色。二是要關注邊緣性，挖掘弱勢群體的文化表達。主流文化話語常常忽視弱勢群體的聲音，博物館要善于發現邊緣群體的獨特文化，讓觀眾聽到來自底層的聲音。如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鄉愁三峽”展以移民和原住民的視角，展現三峽庫區多元文化的歷史變遷，表達底層民眾的生活記憶，喚起人們的家園情懷。三是要重視多樣性，關注不同文化群體的交流融合。文化在交流互鑒中實現創新發展，博物館要突出“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的價值理念，展現不同文化間碰撞交融的動人故事。如寧夏博物館“塞上江南”展，其展現了寧夏漢、回、蒙等多民族文化交織發展，最終形成獨具特色的西北文化，成為多元共生的典范。

3.2 多樣性視角下博物館展覽的呈現方式

博物館要創新展示手法，提供沉浸式、參與式的多樣化文化體驗，引導觀眾在參觀中感受文化差異，培育文化包容性。一是比較式呈現，彰顯多樣性價值。博物館可通過多元文化的比較展示，啟發觀眾認識不同文化的獨特價值。如上海博物館“踏歌行—中國古代樂舞文物展”匯聚了全國20余家文博單位的樂舞文物，對比展示不同地域、不同時期樂舞文化的風格流變，引導觀眾體認中華樂舞文化的源遠流長、異彩紛呈。要堅持平等參照，避免以某種文化為尺度，貶抑他者文化。二是互動式呈現，促進多樣性體驗。博物館要充分利用聲、光、電等現代科技手段，在沉浸式場景中引導觀眾親身參與異質文化體驗。如故宮博物院“千里江山—歷代青綠山水畫展”設計互動體驗區，讓觀眾化身古代畫家，模擬創作青綠山水畫，在參與中感悟傳統繪畫的技法原理和美學意蘊。三是情境式呈現，營造多樣性氛圍。博物館要精心設計展覽情境，在建筑、色彩、燈光、音樂等方面渲染不同文化風情，讓觀眾身臨其境感受多元文化的獨特魅力。如甘肅省博物館“大美敦煌—敦煌石窟藝術展”別出心裁地采用沙漠黃的展墻色彩，配以壁畫復原圖、洞窟實景模型，再現敦煌石窟的歷史地理環境，讓觀眾如臨其境地感受敦煌石窟藝術的獨特魅力。

3.3 依托現代化技術博物館展覽全方位表達案例分析

菏澤市博物館近年來積極探索創新之路，在文物展陳、數字化應用等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讓觀眾以更生動、直觀的方式感受到博物館的魅力（圖1～圖4）。一方面，運用現代科技手段，讓館藏文物“活”起來。菏澤市博物館利用三維激光掃描、傾斜攝影、VR全景等技術，全面采集珍貴文物信息，再轉化為精美的數字文化產品。觀眾可以360度無死角欣賞國寶青花瓷的紋飾之美，置身于古沉船復原場景中感悟歲月滄桑。先進的恒溫恒濕設施，讓文物永遠處于最舒適的“溫度”中。藏品信息管理系統的建立，相當于給每件文物編制了“電子身份證”，極大提高了管理效率。另一方面，積極開展形式多樣的社教活動，拓寬文化傳播渠道。菏澤市博物館精心打造“5+N”活動品牌，圍繞節氣、工藝等策劃互動體驗項目。流動博物館走進校園、社區，把文物送到百姓身邊。依托自媒體平臺，菏澤市博物館創作了一系列文博微視頻，吸引眾多線上、線下觀眾。

博物館是一座城市的文化地標。菏澤市博物館始終堅持創新驅動，充分發揮人才優勢和科技力量，推動博物館從“靜態展示”向“動態體驗”升級，讓歷史文化“活”起來，以更鮮活、更有趣的方式走近大眾。未來，菏澤市博物館還將提供更多優質展陳和教育服務，打造更多文化服務空間，讓博物館真正成為百姓身邊的“文化客廳”。創新之路永無止境，菏澤市博物館將不斷探索前行。

4 結語

面對日益多元的時代，博物館要以海納百川的文化胸懷，以兼容并蓄的人文情懷，秉持平等、開放、多元的價值理念，創新展覽敘事和展示表達，唱響多元文化的交響曲，描繪多樣性價值的錦繡畫卷。這既是博物館的職責所系、初心所在，也是人類文明進步的題中應有之義。

注釋

①金燕，宋璇，馬寧.國內文化遺產博物館多感官體驗研究綜述[J].包裝工程，2024，45（18）：148-161.

②甄雯，黃光輝.當代藝術博物館展覽數字敘事范式思考[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24（3）：121-127.

③李婉青.博物館展覽陳列設計的敘事方式研究：以安徽博物院展覽設計為例[J].文物鑒定與鑒賞，2024（8）：62-65.

④趙婕，耿默蘭，唐淼.博物館展覽沉浸體驗的構成要素及內在機制：由“綠野先蹤”展覽個案談起[J].東南文化，2024（2）：162-168.

⑤楊倩.博物館展覽中活化傳承優秀傳統文化研究：以濟南市博物館“泉城清風—廉潔文化主題文物展”為例[J].文物鑒定與鑒賞，2024（7）：84-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