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甲骨文對研究西周史的意義

摘 要：文章旨在探討西周甲骨文在研究西周歷史中的重要意義。甲骨文是商晚期和西周時期使用的占卜文字，是中國最古老的系統文字之一。西周甲骨文內容涵蓋政治、軍事、經濟、宗教、天文等方面，記錄了西周王朝的祭祀活動、天象觀測和重大歷史事件，反映了當時的宗教信仰和天文知識。特別是其中出現的官名和方名，為研究商末周初的官制、商周關系及周與其他少數民族的關系提供了寶貴資料。通過對甲骨文的分類、內容和歷史背景的分析，揭示其在理解西周社會、政治、文化及經濟等方面的獨特作用。西周甲骨文不僅為研究西周史提供了豐富的歷史資料，還為學者們提供了獨特的視角來解析西周時期的社會結構和文化特征。

關鍵詞：西周甲骨文；西周歷史；考古學；文化研究；歷史文獻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3.027

0 引言

甲骨文是商晚期（公元前14世紀至公元前11世紀）和西周時期（公元前11世紀至公元前771年）使用的占卜文字，是迄今所發現的中國最古老的系統文字之一。甲骨文主要用于記錄占卜活動，反映了當時社會的宗教信仰、政治制度和日常生活。隨著甲骨文的發現和研究，學者們逐漸認識到這些文字不僅僅是占卜的記錄，更是了解古代社會的重要資料。本文通過分析西周甲骨文的由來、內容及其研究價值，探討西周甲骨文在西周史研究中的重要意義，其揭示了西周社會的政治結構、宗教信仰、經濟制度和文化風貌，為我們全面了解西周歷史提供了獨特的視角。

1 甲骨文的由來與分類

1.1 甲骨文的起源

甲骨文起源于中國古代的占卜活動，是古人借由龜甲與獸骨實施吉兇占卜，并鐫刻其結果的文字體系。這一文字體系最早出現在商王朝晚期，并在西周時期繼續沿用。甲骨文最初的功能是充當占卜活動的文字載體，詳盡記錄下占卜的所得，這些記錄深刻映射出古代先民對未來事件的探求、對神圣力量的崇敬，以及他們對自然界奧秘的詮釋與理解。占卜在古代社會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幫助統治者和普通百姓做出決策。

在商王朝時期，甲骨文主要記錄了王室的重大事件、祭祀活動和戰爭情況。西周時期，盡管八卦占筮逐漸流行，甲骨文的使用有所減少，但依然保留了記錄占卜全程的習俗①。這一習俗的延續表明了占卜在西周社會中仍占據重要地位，且甲骨文作為記錄工具，繼續發揮著關鍵作用。

1.2 甲骨文的主要發現地點

西周甲骨文主要分布在陜西、山西、河南、北京等地，這些地區的考古發現為研究西周歷史提供了重要資料。陜西豐鎬遺址是西周時期的重要政治中心，出土了大量的甲骨文，這些甲骨文記錄了當時的政治、軍事和宗教活動，是寶貴的歷史證據。北京昌平白浮出土的甲骨文為研究西周時期的社會和文化提供了重要線索，幫助學者更好地理解這一時期的社會結構和文化特征。陜西周原風錐遺址發現的甲骨文數量眾多、內容豐富，是研究西周歷史的重要依據，顯示了當時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陜西扶風齊家遺址出土的甲骨文顯示了西周時期占卜活動的廣泛性和普遍性，反映了占卜在當時社會中的重要地位。以上這些遺址的發現，不僅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甲骨文資料，也為研究西周時期的歷史和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證據②。

1.3 甲骨文的分類

按材料分類，西周甲骨文主要分為龜甲和獸骨兩類。龜甲使用的是烏龜殼，主要記錄重大祭祀和占卜活動；獸骨則使用牛骨、羊骨等材料，記錄較為日常的占卜活動。龜甲和獸骨由于材料不同，使用的場合和記錄的內容也有所不同，反映了西周社會中占卜活動的多樣性和復雜性。按用途分類，甲骨文則可以分為記錄占卜結果的卜辭和記事文字。卜辭記錄了占卜過程及其結果，反映了當時人們的宗教信仰和對未來的預測；記事文字則記錄了與占卜相關的各種事件，如祭祀、戰爭等。卜辭通常簡潔明了，直接記錄占卜的結果；記事文字則詳細描述事件的背景、過程和結果，提供了更為全面的歷史信息。根據記錄內容的不同，甲骨文可以分為政治類、軍事類、宗教類和經濟類等。政治類甲骨文（圖1）記錄了統治者的重大決策和政務活動，是研究西周政治制度的重要資料；軍事類甲骨文記錄了戰爭、軍事行動及相關的占卜活動，反映了西周時期的軍事狀況和戰爭策略；宗教類甲骨文記錄了祭祀、占卜及相關的宗教活動，展示了西周人的宗教信仰和祭祀習俗；經濟類甲骨文記錄了與經濟活動相關的占卜，如農業生產、商業交易等，揭示了西周時期的經濟狀況和生產活動。這些不同類型的甲骨文，為研究西周時期的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提供了豐富的資料。

2 甲骨文中的西周歷史內容與解讀

2.1 政治內容

西周甲骨文的內容豐富多樣（圖2），涵蓋政治、軍事、經濟、宗教、天文等多個方面。通過對這些內容的詳細分析和解讀，研究人員能夠深入了解西周時期的歷史事件和社會狀況，揭示當時人們的思想意識和生活方式。甲骨文的政治內容主要是統治者的重大決策和政務活動。例如，甲骨文中常見的卜辭（圖2）是記錄王室成員和貴族在決策重大事項時進行的占卜活動③。這些記錄不僅反映了西周王朝在決策過程中的謹慎態度，也展示了占卜在政治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例如，西周鳳雛H1出土的甲骨文中，有記錄卜問伐周方伯的內容，這些政治類記錄不僅有助于了解西周時期的政治制度和統治者的決策過程，也為我們提供了研究西周政治歷史的重要資料。

此外，甲骨文中還記錄了許多官職名稱，如太保、畢公、蟲伯、周文伯等，這些記錄為研究商末周初的官制提供了重要線索。通過分析這些官職的分布和職能，研究人員可以重構西周時期的官僚體系，了解當時的政治結構和權力分配。

2.2 軍事內容

甲骨文中軍事內容的記錄為我們了解西周時期的軍事活動和戰爭提供了寶貴資料。例如，一些甲骨文記錄了戰爭準備、戰斗過程和戰后占卜等內容。西周甲骨文中的卜辭詳細記錄了軍事行動的策劃和實施過程，如兵力部署、戰術選擇等，反映了西周統治者在軍事方面的策略和決策。

在鳳雛H1出土的甲骨文中，有關商王帝乙卜問伐周方伯之事的記錄，這些軍事類甲骨文提供了關于西周初期與其他方國戰爭的第一手資料。此外，甲骨文中還記錄了與軍事活動相關的裝備和兵器，如甲胄、旗幟等，這些記錄有助于我們了解西周時期的軍事裝備和戰爭技術。

2.3 經濟內容

西周甲骨文中的經濟內容主要涉及農業生產、商業交易和賦稅制度等方面。例如，甲骨文記錄了農業生產活動的占卜，如播種、收獲、氣候變化等，這些記錄反映了農業在西周經濟中的重要地位。通過對這些卜辭的解讀，研究人員可以了解西周時期的農業技術和生產方式，以及統治者如何通過占卜來指導農業生產活動。

此外，甲骨文中還記錄了商業交易和賦稅制度，如交易的商品種類、數量和交易地點等。這些記錄展示了西周時期的商業活動和經濟交往，為我們了解西周時期的經濟狀況和市場交易提供了重要線索④。

2.4 宗教內容

西周甲骨文中的宗教內容主要記錄了祭祀活動、占卜儀式和宗教信仰等方面。例如，許多甲骨文記錄了西周王室和貴族的祭祀活動，這些記錄不僅反映了當時的宗教信仰和祭祀制度，也展示了宗教活動在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地位。通過對這些記錄的解讀，研究人員可以了解西周時期的宗教儀式和信仰體系，以及宗教在社會生活中的作用。

例如，西周鳳雛H1∶84片甲骨文中記錄了商王帝乙祭祀祖先太甲的活動，這些記錄詳細描述了祭祀的過程和內容，反映了當時復雜的宗教儀式和信仰。通過分析這些記錄，研究人員可以重構西周時期的宗教活動，了解祭祀在政治與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

2.5 天文內容

甲骨文中還有主要記錄天象觀測和歷法制度等天文內容。西周甲骨文中有許多記錄天象觀測的卜辭，如日食、月食、彗星等，這些記錄反映了當時人們對天象的觀察和認識。通過對這些記錄的解讀，研究人員可以了解西周時期的天文知識和歷法制度，以及天象觀測在占卜活動中的應用。

例如，甲骨文中記錄的“既魄”“既吉”“既死霸”等名目的月相記時法，展示了西周人根據月亮的圓缺來分段記時的歷法制度。這種記時方法不僅出現在西周甲骨文中，也廣泛應用于周代銅器銘文中，說明西周時期已經發展出一套獨特的歷法系統。通過研究這些天文記錄，研究人員可以了解西周時期的時間觀念和歷法制度，揭示天文學在當時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

2.6 解讀方法

對西周甲骨文的解讀需要綜合利用多種方法和資料。首先，考古學方法是解讀甲骨文的重要手段。通過科學的考古發掘和分析，研究人員可以確定甲骨文（圖3）的出土地點、層位和年代，揭示甲骨文的歷史背景和使用情況。其次，文字學方法是解讀甲骨文內容的基礎⑤。通過對甲骨文字形的分析和比對，研究人員可以識別甲骨文的內容和意義，破解其中的文字密碼。再次，文獻學方法也是解讀甲骨文的重要方法。通過對相關歷史文獻的比對和分析，研究人員可以驗證甲骨文的內容，補充和完善歷史記錄。例如，通過對《詩經》《左傳》等古代文獻的研究，學者們可以找到與甲骨文記錄相對應的歷史事件和人物，揭示甲骨文記錄的歷史真相。最后，跨學科的方法也是解讀甲骨文的重要途徑。通過結合歷史學、考古學、文字學、宗教學、天文學等多學科的研究方法，學者們可以全面深入地解讀甲骨文，揭示其豐富的歷史內涵和文化價值。例如，通過結合天文學和歷史學的方法，研究人員可以確定甲骨文中記錄的天象事件的具體時間和地點，揭示這些天象事件在歷史和文化中的意義。

3 甲骨文對西周社會結構的揭示

周人通過龜甲進行占卜，《詩經·大雅·綿》中的一段文字描述了周人祖先如何借助龜甲決策在陜西岐山附近建設首都：“周原膴膴，堇荼如飴。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筑室于茲。”這段文字描繪了周人祖先們在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謀劃建設，并通過龜甲占卜來做出決策。

考古學家在琉璃河遺址發現的卜甲是典型的周式卜甲，其展示了獨特的工藝。卜甲的鉆鑿工藝不僅繼承了周人的傳統，還具有獨特風格。卜甲上的鑿坑排列整齊、密集，且多采用雙聯方形鑿。每個雙聯方形鑿由一個正方形鑿和一個長方形鑿組成，正方形鑿為平底，長方形鑿為凹底。卜甲的灼痕較大，方形鑿內的灼痕呈焦黑狀。這種獨特的鉆鑿工藝和形狀成為西周卜甲的顯著特色。

通過對甲骨文的研究，我們不僅可以了解西周時期的占卜習俗，還能揭示當時社會的組織結構和文化特征。

此外，甲骨文還記錄了土地分配和賦稅制度的內容，反映了西周時期的土地所有制和財政體系。通過對這些記錄的分析，可以了解到土地在西周社會中的分配方式和使用情況，以及賦稅制度對社會經濟的影響。例如，一些甲骨文（圖4）記錄了土地的所有者、使用者和耕種情況，反映了當時土地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分配情況。同時，還有記錄了賦稅對象、稅收種類和稅收額度等內容，揭示了賦稅制度對不同階層和地區的影響，以及統治者如何通過賦稅來調控社會經濟⑥。

甲骨文中也反映了西周時期的家族關系和家族組織形式。通過家譜、婚姻關系和繼承制度等內容，可以了解到當時家族的組成結構和內部關系。例如，一些甲骨文記錄了家族成員的姓名、稱謂和血緣關系，反映了當時家族內部的血統傳承和世代相承的特點。同時，還有記錄了家族成員之間經濟交往和合作關系的內容，揭示了家族在社會經濟中的作用和地位。由此，通過對土地分配、賦稅制度和家族關系等內容的分析，可以揭示西周社會的等級結構和人際關系。甲骨文中記錄的土地所有者、官吏和貴族等不同階層的活動和交往，反映了當時社會的階層分化和人際關系網。

4 總結

西周甲骨文作為重要的歷史文獻，對研究西周史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它們不僅提供了豐富的歷史資料，還為我們理解西周社會、文化和政治提供了獨特的視角。未來，隨著考古發現的不斷深入和研究方法的不斷創新，西周甲骨文必將在西周史研究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注釋

①許子瀟.西周甲骨材料整理及相關問題研究[D].長春：吉林大學，2017.

②門藝.西周甲骨文名詞整理與研究[J].出土文獻，2010（00）：116-121.

③齊心.北京地區出土的西周甲骨文[C]//王宇信，宋鎮豪，徐義華.夏商周文明研究·八：紀念王懿榮發現甲骨文11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出版者不詳]，2009：3.

④齊心.北京地區出土的西周甲骨文[C]//中國殷商文化學會.夏商周文明研究·六：2004年安陽殷商文明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出版者不詳]，2004：3.

⑤軍.《周易》是一部記錄西周的史書[J].周易研究，1988（2）：29.

⑥沈卜吟.關于我國鐵器時代的劃分（從西周甲骨文想到的）[J].歷史教學問題，1987（2）：55，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