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消費視域下博物館空間的生產與優化路徑

摘 要：在符號消費轉向的作用下，博物館公共文化空間逐漸面臨異化的困境。作為公共文化服務建設的重要部分，博物館空間的可持續發展已經成為建設公共文化服務體系與和諧社會的重要力量。基于此，作者以空間生產理論為基石，結合符號消費理論，構建關于博物館空間生產演變邏輯的研究框架；通過深入分析博物館空間在符號消費語境下的生產邏輯，探討博物館空間生產中存在的異化問題，以此提出博物館空間優化路徑。結果顯示，博物館的物質文化空間呈現符號化的趨勢，制度文化空間出現空虛化的現象，精神文化空間面臨脫域化問題。作者根據博物館空間異化的特征，從優化空間符號、推動政策支持和營造文化氛圍三個維度優化博物館空間的生產。文章旨在從理論和實踐兩方面提出優化博物館空間轉型發展的路徑，進而為推進新時代博物館事業高質量發展和提升公共文化服務水平提供動力支撐。

關鍵詞：符號消費；公共文化空間；空間生產；博物館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3.022

1 問題提出與文獻回顧

2020年，文化和旅游部發布的《關于開展文化和旅游消費試點示范工作的通知》中提出，國家文旅消費示范城市要建設集合文創商店、小劇場等多種業態的消費集聚地，完善博物館、美術館、演出場所等消費配套設施，將文化消費嵌入各類場所，打造群眾身邊的文化消費網點。《關于開展文化和旅游消費試點示范工作的通知》將博物館的參觀行為歸類于具有文化需求的消費活動，將博物館、美術館等公共文化空間嵌入文化消費領域，以此滿足文旅融合發展下公眾的文化需求，從而促進文化消費。然而，與政策相對照，我國博物館空間在生產過程中未能及時回應公眾的需求，導致供需結構失衡，當前的博物館界普遍存在重實踐、輕理論的現象，導致我國博物館界在國際博物館事業發展中難以傳達中國話語①。

目前，我國關于博物館空間生產的研究還比較欠缺，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對博物館知識生產和空間生產兩方面的研究。關于博物館知識的生產研究：李倩倩從知識生產的視角探討了在數字化背景下博物館知識的加工、轉譯及輸出②；王艷秋認為博物館藏品的嬗變與展覽敘事緊密相關，而景觀敘事是博物館一條新的知識生產路徑③。空間生產方面：陳怡寧、李剛認為博物館空間的生產是文化和旅游發展的載體，能夠實現經濟、社會、文化的多元共贏④；劉潤等人認為轉型期間，我國博物館空間的生產具有過渡性、階段性、多樣性、復雜性等特征，這些特征與我國的制度轉型密切相關⑤。由此可以發現，現有研究存在一些短板：一是目前學界有關博物館空間生產的研究較為匱乏且存在碎片化的特征；二是現有研究僅僅從單一方面進行的，未全面展示我國博物館空間生產的機制。

上述研究為我們探討博物館空間的生產提供了有益的借鑒，但是當前關于博物館空間生產的研究相對較少。基于文旅融合的迅速發展及當下“博物館熱”的現象，進一步厘清博物館在生產中的演變機制，促進新時期博物館空間的轉型，亟須理論層面與實踐層面上的創新。因此，本文試圖以空間生產理論為根基，構建博物館空間生產的演變邏輯研究框架，剖析符號消費視域下我國博物館在發展中遇到的問題，以針對性地提出博物館空間的優化路徑，進而為推進新時代博物館事業高質量發展和提升公共文化服務水平提供動力支撐。

2 框架分析

博物館具有收藏、教育以及研究的功能，是一個對具有科學、文化價值的文物和自然標本等藏品進行收藏保護、陳列展示、研究教育的專門場所⑥。根據列斐伏爾構建的三元一體的空間生產過程理論，空間實踐即感知空間，在博物館空間可以表現為館藏文物、空間設計等物質文化空間的產生與變化。空間表征即構想空間，表現為博物館有關規范、治理模式等制度文化空間。

在符號消費的背景下，博物館自身與其生產的內容在生產過程中逐漸被賦予某種含義，生產者與消費者通過符號消費控制文化空間的生產方式。隨著消費空間的轉向，博物館文化空間在生產中經歷了權力推動與現實需求的雙向催化的生產過程，并逐漸陷入市場導向下的空間異化的困境。基于此，本文以空間生產理論為基石，從符號消費的角度分析，構建博物館空間生產演變邏輯的研究框架（圖1），剖析博物館文化空間在符號消費語境下的生產演變邏輯，進而為探究博物館生產優化路徑提供指導。

3 博物館空間生產的演變邏輯

3.1 文化物質空間符號化

作為展現城市氣質的重要窗口，博物館不僅展示了當地的優秀歷史文化，還將現有的文化資源向文化資本方向轉變，促進文旅之間的交融⑦。從空間實踐的維度看，伴隨文旅產業持續發展和創新，博物館也被賦予如文化吸引核、城市會客廳、地理名片和文化地標等頭銜，這些頭銜不僅代表了博物館的角色，也意味著博物館不僅是文化展示和傳播場所，還在區域文化中起到了集聚和吸引的作用。其職能也逐漸從簡單的文化傳承擴展到了文化的消費領域，隨著消費主義與大眾文化的深度融合，博物館在城市空間中逐漸展現出其獨有的消費文化風格。在博物館的形態上，這種消費模式尤為明顯，主要體現在大規模的商業文化復制和具有消費傾向的文化改造上⑧。

當前博物館空間呈現出規模不斷擴大、空間分布景區化等發展趨勢⑨。一些綜合型博物館具有城市地標性，不少博物館被納入了旅游景區，實現了博物館走進景區。從當前的發展來看，部分紀念館和專題博物館分散于旅游景點，與旅游景點和歷史街區等交融發展。隨著科技的發展，博物館的沉浸式展覽體驗已經對傳統展覽方式進行了革新。目前，國內許多地區都將博物館作為城市名片來打造，實際上各個地方的博物館已逐步轉變為旅游的主要目的地，這進一步導致了博物館空間的符號化。

3.2 文化制度空間概念化

空間表征層面，政策制度的符號化使博物館的傳統運營和治理模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消弭。除了政府部門的管理外，博物館還有三種常見的模式：一是政府資助，自主運營；二是私營資助，獨立管理；三是開放給公眾的私人收藏館。由于博物館的非營利性，其收入來源主要是政府補助款、基金及企業贊助。而在自身的運營收入上，不同的博物館也會采取不同的策略。

隨著民間收藏熱的興起，各地民辦博物館也迅速增多。與此同時，部分民辦博物館也普遍面臨資金短缺、運營困難、場地多變等現實問題。由于身份限制，部分民辦博物館在建設運營與補貼等方面很難得到政府的支持。近年來，國家有關部門雖然先后出臺了《關于促進民辦博物館發展的意見》《關于推進博物館改革發展的指導意見》等政策，鼓勵非國有資本進入博物館領域，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民辦博物館的發展，但由于不是法律，也不是行政法規，一些措施難以落到實處。民營博物館是對國有博物館的有效補充，能夠填補國有博物館的收藏空白。民營博物館的資金來源，除了部分政策性補助以外，很難有更多的財政資金扶持渠道，而博物館的公益屬性和創辦人的辦館理念也使不少民營博物館無法找尋到合適的創收途徑和方式。

3.3 文化精神空間空虛化

表征空間層面，多元主體的出現更改了博物館原始空間的秩序與行動邏輯。在當下，博物館與互聯網、科技融合進行文創開發，利用數字化和自媒體吸引年輕群體的注意力，讓其了解傳統文化、喜歡傳統文化。根據中國國家博物館發布的數據報告，2022年，中國國家博物館累計接待服務觀眾163.1萬人，其中35歲以下觀眾占比超過50%⑩。新一代年輕人逐漸熱衷于走進博物館，這折射出公眾對精神文化的高品質追求以及對傳統文化的認同。博物館將當下年輕人喜愛的潮流元素糅合起來，吸引博物館愛好者奔赴打卡，因此年輕人是否只是為了湊熱鬧，以此彰顯自己的精神文化，實現炫耀式消費和符號消費，還是真正學到了文化知識，獲得了自我提升，值得我們思考。

近年來，“博物館熱”已成為一種現象，博物館文創開發也呈現井噴態勢。然而，部分博物館的文創開發并未注重對標志性文化元素的準確提取，反而因新潮設計產生廉價的消費質感，喪失文化品格，使傳統文化符號傳承表面化，無法表現出深厚的文化底蘊，丟失其精神文化。與此相對應，博物館文創產品的同質化現象也較為嚴重，產品質量參差不齊，其背后是文創產品開發的階段性瓶頸：不少博物館的重要藏品已被開發過一輪，后續將面臨創意枯竭問題。

4 符號消費視域下博物館生產的優化路徑

4.1 優化空間符號，品牌賦能經濟

博物館景區化的推動進一步造成地區博物館出現冷熱不均的現象，知名博物館因人氣旺盛而門庭若市，一些小眾博物館則因缺乏關注而門可羅雀。地方小眾博物館受限于規模、資金、資源以及宣傳等多方面的挑戰，它們的觀眾群體往往局限于當地群眾和對特定主題有濃厚興趣的人群，但是這些小眾博物館所承載的獨特價值不容忽視。因此，首先需強化當地文旅融合工作，增強小眾博物館的吸引力。針對旅游資源相對匱乏的地區，結合其深厚的發展歷史與特色產業，打造彰顯地域特色的小眾博物館，使其成為展示該地區獨特風貌和文化的亮麗名片，不僅為當地帶來全新的經濟增長點，更在無形中提升了其文化軟實力和知名度，完善博物館的基礎設施建設，優化管理方式和保障服務質量。其次，從文旅融合的角度出發，實現博物館與當地旅游業的聯動，以品牌符號賦能的方式對博物館人流量進行提升k，以符號打造的設計手法對展館內外進行品牌凸顯與形象提升，以實現游客量的最大化導入與輸出，從而實現盈利。

4.2 推動政策支持，促進公平發展

博物館是文化機構，在構建博物館空間治理中，政府相關部門始終發揮著重要的治理作用。應推動博物館國有和非國有機構在政策支持方面享受同等待遇，在文物藝術品的鑒定、估值等方面堅持公平、公開和公正原則。同時，對社會力量興辦的博物館予以政策和資金支持，推動“私人收藏”走向“社會共享”。首先，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法規，確保國有和非國有博物館在法律地位、權利與義務、經營方式等方面享有同等待遇，促進博物館行業的健康發展。其次，加大對博物館的財政支持力度，特別是對非國有博物館的扶持，通過設立專項資金、提供貸款擔保、降低貸款利率等方式，降低非國有博物館的運營成本，提高其運營效率。最后，建立健全博物館的監管和評估機制，對博物館的運營情況進行定期評估和監督，提高博物館的服務質量和社會聲譽，也可以通過評估結果來優化政策支持方向，更好地滿足博物館的實際需求。

4.3 營造文化氛圍，打破文創瓶頸

目前，打卡拍照蓋章已成為國內博物館的主要宣傳內容，而一味用流行的方式取悅觀眾，會削弱文物的地位和博物館的功能，導致其內容價值和社會意義被忽視，使真正喜歡觀看展覽的人無法近距離觀賞和感受藝術作品的魅力。博物館不應僅僅是網紅打卡地，其更重要的價值在于傳承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彰顯城市精神品格。從精神層面上看，博物館的文創產品是對傳統文化的再現，不同地區、不同民族都具有各自的習俗，各地區在發展中孕育了不同的文化特色，將不同地區的文化符號運用于文創設計既能彰顯地域文化底蘊，又能打造具有鮮明個性的代表性文化產品，既能讓文創產品在同質化現象中實現突破，又能對本土傳統文化進行保護，提升各地區、各民族的文化自信。利用設計將各地區傳統習俗展現在文創產品中，強化當地傳統習俗的形象與寓意，有助于傳統文化的活化，既能賦予產品文化內涵，又能喚起消費者的文化認同和情感共鳴。

5 結論與討論

本研究采用空間生產理論作為主要分析工具，并以符號消費作為研究切入點，深入剖析博物館文化空間生產的演變邏輯。在研究過程中，本文對博物館在符號消費轉向下的文化空間異化問題進行了考察，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博物館文化空間優化的路徑。然而，鑒于我國博物館類型的復雜多樣，其文化空間的演變過程蘊含著豐厚的經濟、社會和文化內涵，所以本研究的內容雖力求全面，但仍可能無法覆蓋所有博物館空間演變的細節問題。盡管目前已有不少研究利用生產理論探討公共文化空間，但是較少有研究立于符號消費的背景探討博物館空間的生產以及優化路徑，所以本研究在理論融合、空間的生產邏輯分析以及空間優化路徑的構建等方面難免存在一定的不足。研究嘗試在更廣闊的視野下，綜合運用多種理論方法，以期對博物館文化空間生產的演變邏輯進行更全面、深入的探討，從而為博物館的發展提供經驗借鑒。

注釋

①翁淮南.新發展理念下的中國博物館發展趨勢探析[J].文博學刊，2020（1）：60-67.

②李倩倩.知識生產視角下的中華文明探源、博物館與數字技術[J].探索與爭鳴，2023（6）：62-69.

③王艷秋.外向化：博物館物的嬗變與知識生產—以“長沙馬王堆漢墓陳列”為例[J].東南文化，2020（3）：163-168.

④陳怡寧，李剛.空間生產視角下的文化和旅游關系探討：以英國博物館為例[J].旅游學刊，2019，34（4）：11-12.

⑤劉潤，楊永春，任曉蕾.制度轉型背景下的成都市博物館空間生產過程與機制[J].地域研究與開發，2017，36（6）：76-81.

⑥馬建輝，王曉寧.中國高校博物館建設研究[M].北京：新華出版社，2015：144.

⑦江凌.論博物館空間的文化治理性及其治理能力提升策略[J].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3）：170-179.

⑧周根紅.博物館與城市文化的空間生產[J].東南文化，2010（6）：108-111.

⑨陳雪飛.從國家文旅消費城市建設看博物館發展[J].東南文化，2023（4）：185-190.

⑩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國家博物館數據報告（2022年度）[R].2023-02-22.

k楊澤寬.蘭州錦匯集團馬家窯彩陶綜合文旅項目開發策略研究[D].蘭州：蘭州大學，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