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詩斷了近二十年,2012年重新拾筆。一路走來,有欣喜,也有困惑。套用托翁的一句話,欣喜的部分都是相似的。困惑的部分有三。
一、什么是好詩?好詩的標準是什么?
什么是好詩和好詩的標準古今中外的大詩人、大評論家說得太多了,就不一一引述了。但是好詩的標準,在我心中至今尚未定型,也許這一生也無法定型。前不久一次活動中遇見朦朧派代表詩人(雖然他可能不太喜歡這個頭銜,我感覺他的作品,早已超越了朦朧的他)梁小斌,我剛落座,他劈頭就來一句:“你認為什么是好詩?”我說我說不清楚?!鞍岩皇自妼懙昧钊诵欧?,就是好詩,你說是不是?”我點點頭,小部分是出于禮貌,大部分是他的話將我引入沉思。
二、如何突圍?
在我看來,詩人就是那個站在只屬于自己的、火紅的高粱地中央的人,他需要不停地從根部砍倒它們,在茫茫無際間一圈一圈擴大,以便望得更遠,也讓更多人看見自己。當然,他也可能成為最先聞到霉銹味而不覺的人。
一個成熟的詩人,也許可以輕易地克服掉同質化的通病。我們經常說,一個成熟的詩人作品要有自己的風格,要有辨識度。但近年來我越來越覺得所謂風格其實是把雙刃劍。對我來說,需要警惕自我同質化傾向。一個詩人有沒有自我同質化傾向,看完他的一本詩集,就能知道。我感覺我是有的,所以我想突圍,我在掙扎,我也明白這很難。
三、為什么寫詩?
這個問題我真正開始思考是近期。為什么寫詩?因為熱愛啊。為什么熱愛?因為它能給我、給他人帶來安慰。我還能說出一大堆緣由,但是冷靜下來想想,我是真的熱愛嗎?會不會說是熱愛,其實是熱愛詩歌背后帶來的東西,比如名和利?;蛘咭话胧菬釔?,一半是想獲得。我能感覺到我是熱愛的,可我真的能去掉功利心嗎?我,告訴了自己,不能。我時?;钤跓釔酆凸募m結中。有時也找些理由為自己開脫,比如,趨名向利是人的本性,不是有一句話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想我能盡力做到的,可能只是熱愛濃一點,名利淡一點。我在等待。
應文浩: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詩歌學會副會長。作品曾獲《詩選刊》年度優秀詩人獎、安徽文藝年度推優活動優秀作品等,有作品入選重要選本。著有詩集《吾心之燈》《雪,弄停了時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