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扎比榮光 阿聯酋神話的締造者

Imane

在《星球大戰7 ：原力覺醒》中，賈庫星球的拾荒人雷伊在沙漠里艱難度日。某天，她意外救出被第一軍團追捕的機器人BB-8，從此兩人開始了逃亡之旅。我們跟隨電影廣角鏡頭，在星球上空穿梭，可以看到充滿未來感的賈庫星球沙丘，起伏、冷峻、理性，而沙漠中的集市卻混亂骯臟，帶著中世紀的迷離。

這片“外星沙漠”，并非CG 建模，也不是在北非拍攝，而是取景于阿聯酋著名的旅游勝地——利瓦沙漠。它又名利瓦綠洲，位于阿聯酋與沙特阿拉伯的交界處，距離阿布扎比約250 公里。阿布扎比的統治家族，正是在這片沙漠中崛起。

阿聯酋的老大哥

橫掃海灣地區成為霸主

阿布扎比，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首都。阿聯酋由七個酋長國組成城邦國家，人們更熟悉其中的迪拜。但迪拜的故事，甚至整個阿拉伯海灣地區的故事，皆由阿布扎比開啟。

據考古發現，公元前3000 年左右，阿布扎比地域就有人類痕跡。游牧民族搖著遠古的駝鈴而來，其中貝都因人數量最多，他們途經這片荒漠，尋找水草與綠洲，養駝、狩獵，以畜牧與捕魚為生。如今在阿布扎比人身上，依舊能看到很多游牧民族的習性。比如他們視駱駝為最親密的伙伴，不僅在法律中明文規定了保護駱駝的內容，每年還會舉辦駱駝選美比賽，以示對駱駝的喜愛。

遠古的貝都因人自稱“駝民”，因為駱駝能載著他們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不僅遷徙靠駱駝，事實上，駱駝還可以解決游牧民的一切生存所需：吃駱肉充饑，喝駱乳解渴，裁剪駱皮制衣服，燒駱糞做燃料等等。因此，駱駝的價格高昂，若是舉行婚禮、慶典，或禱告節日，甚至被外族綁架了要付贖金，皆可用駱駝充當貨幣單位。

1761 年，一支游牧民族在這片荒漠上發現了淡水資源，他們認為這是上天的旨意，便決定結束游牧生活，定居于此。飲用水對沙漠意味著什么？它太過珍貴，以致1790 年“巴尼亞斯部落聯盟”定都阿布扎比島（現代阿布扎比酋長國的雛形）后，在未來的200 多年里，內部爭權與外部覬覦成為主題，人們常常會因為一口水井而兵戎相見。

時間來到19 世紀初，部落內誕生了一位影響深遠的首領——扎耶德一世。他被推舉時年紀尚輕，但他清楚前方等著他的是一堆爛攤子。巴尼亞斯內部的爭斗日漸頻繁，其間一個小部落分支“布法拉薩”，頭目帶著800 多號人出逃阿布扎比，來到如今的迪拜地界，這便是迪拜酋長國的開端。

同時，扎耶德一世還要處理外患。在阿拉伯半島的南部，一個大部落“卡瓦西姆”，對阿布扎比的水源虎視眈眈。不同于游牧民族，這個部落有著豐富的海上生存經歷，活動范圍一度拓展到印度洋，現任的沙迦酋長即來自該部落。阿布扎比與它一直是宿敵關系，即便它倆擁有共同的敵人——英國東印度公司，也沒能消解眼前利益的糾紛。

讓阿布扎比子民慶幸的是，扎耶德一世驍勇善戰且雄心勃勃，他主動迎戰部落首領間的單挑，使得卡瓦西姆部落放棄了對抗。之后，扎耶德又西征卡塔爾，東戰阿曼，并通過聯姻的方式，獲取周邊綠洲地區的控制權。

很長一段時間內，阿布扎比，就是海灣地區的霸主。

珍珠與石油改變命運

王室上演反面“九子奪嫡”

2019 年，一則新聞轟動世界，考古學家在阿布扎比海岸附近的馬拉瓦島新石器時代遺址中，發現了一顆有8000 年歷史的珍珠。它呈淡粉色，直徑約3 毫米，被命名為“阿布扎比珍珠”，被確認為迄今發現的最古老的珍珠。這就不得不提到扎耶德一世在位期間的重要舉措——發展珍珠業。

波斯灣盛產珍珠的歷史由來已久，早在公元1 世紀，便有文獻記載：“最完美與珍稀的珍珠來自阿拉伯海灣”。之后，海灣珍珠沿著絲綢之路行銷四方，天然海水珍珠的品質受到全世界的追捧。扎耶德一世看到了這項古老產業的潛力，鼓勵漁民出海采珠，發展出口貿易，阿布扎比成為波斯灣南岸采珠船數量最多的地區。19 世紀30 年代至50年代，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天然珍珠都產自波斯灣，珍珠貿易也成為阿布扎比主要的經濟來源。然而在此之前，人們僅靠基礎的椰棗種植和捕魚業維持溫飽。

平定戰亂，發展經濟，扎耶德一世不僅帶領阿布扎比進入盛世，也帶動了海灣地區各個珍珠生產國的收入。他在位時間長達54 年，于1909 年去世。

誰來繼位？阿布扎比王室上演了一出“九子奪嫡”的大戲。扎耶德一世的八個兒子中，老大聽媽媽的話，放棄繼位；老二、老五被推上王座后卻接連意外身亡；其他兄弟見狀，有的慌忙拒絕，有的逃亡海外。每個人都不愿意成為靶心，被卷入權力的漩渦。直到1928 年，老大終于不忍看到部落日漸衰退，他決定扶持兄弟的兒子謝赫布特，繼任酋長之位。

迎接謝赫布特的挑戰也與珍珠有關，更與百姓生計有關。

彼時， 在亞洲的另一端， 一個同樣具有漁業資源發展潛力的國家——日本，蓄勢待發。其實早在1893 年，日本就培育出了世界上第一顆人工淡水養殖珍珠，但海灣珍珠的客戶群非富即貴，普遍看不上淡水珍珠，因此珍珠生產國都沒有把日本的舉動當成產業危機。1920年，日本的淡水珍珠開始投入批量生產。此時的淡水珍珠無論在外表還是質量上，仍與海水珍珠有很大差距，但勝在價格低廉。價格戰一下子把阿布扎比打得夠嗆。酋長謝赫布特繼位以來，一直采取保守的外交與經濟政策，除了珍珠業，沒有其他產業可以維持經濟了。別無他法，百姓又得拾起老本行，種椰棗、捕魚。

事實上，流淌著游牧民族血脈的阿布扎比人，都是忠實的宿命論者。他們不喜歡抱怨人生，反而樂觀接受命運的安排。于是，在后珍珠時代，他們果然等到了上帝開的另一扇窗——石油被發現了！

阿布扎比并不是波斯灣第一個發現石油的酋長國，但20 世紀初伊朗、巴林等地油田的噴出，總歸讓徘徊在貧困邊緣的阿布扎比看到了生機。1958 年，阿布扎比如愿發現巨量石油；1962 年，阿布扎比開始出口石油……

阿布扎比一夜暴富了嗎？沒有。

為什么？這是上至王室，下至平民，每個人都想問的問題。石油的發現并沒有給百姓生活帶來好轉。固執的謝赫布特依舊采取保守政策，對英國提出的“石油換發展”計劃置之不理，也拒絕外國資金和先進技術。這讓王室其他成員極為惱怒。反觀他的弟弟謝赫·扎耶德（以祖父扎耶德一世名字命名），長期游歷歐洲各國，思想開明，支持現代化，在家族中享有一定威望。終于，在國內外多方壓力下，1966 年，謝赫布特退位，由弟弟繼任酋長。

這位新酋長，正是后來徹底改變阿拉伯海灣格局，享譽世界的扎耶德二世。

當最后一滴油耗盡

石油王國還能奢侈多久？

“錢如果不用在人民身上，就沒有價值。”凡提及現代阿布扎比的文章，皆會引用扎耶德二世所說的話。

扎耶德二世也確實這么做了。他繼位后，一心投到阿布扎比的現代化建設當中。首先利用石油獲得的第一桶金，大力發展基礎設施建設；教育與醫療方面，向西方看齊；加強第三產業，提供更多就業崗位。如何開發石油的加工技術，讓原油獲取更多利潤，也是他考慮的重心。扎耶德二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提高產品附加價值。同時，海外貿易、旅游業也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外界有了更多機會了解這片波斯海灣世界。

扎耶德二世認為，“聯合是強大、尊嚴、穩固和共同富裕之路”。一方面，他著手改善與鄰國的關系，解決邊境沖突，另一方面，1968 年，英國終于撤軍波斯灣。阿布扎比迎來徹底騰飛。1971 年，在扎耶德二世的領導下，阿布扎比、迪拜、沙迦、阿治曼、富查伊拉和烏姆蓋萬六個酋長國組成“阿拉伯聯合酋長國”，次年，哈伊馬角也加入阿聯酋。阿布扎比成為阿聯酋的首都，扎耶德二世則當選開國總統。

扎耶德二世六次連任阿聯酋總統，執政的38 年里，帶領阿聯酋創下諸多經濟神話，建設出一處又一處建筑奇觀。阿布扎比，這個曾默默無聞的亞洲角落，也終于在全世界聞名。

因為財富，阿聯酋還給外界一種奢靡的印象，這不禁讓人聯想，石油的紅利還能讓石油王國奢侈多久呢？

阿布扎比早已未雨綢繆。盡管據統計，它們的石油至少還能再開采一百年，但阿聯酋前任總統（阿布扎比前酋長）哈利法很清醒，他說：“這么多年來依靠真主賜予的禮物石油，我們告別了貧窮，告別了落后。如果我們不改變自己，這一切僅僅是曇花一現的輝煌罷了。”

2006 年，阿聯酋在阿布扎比發起了“馬斯達爾行動”，計劃打造世界首個無碳城市。阿布扎比野心勃勃，為這座“新城市”制定了零碳排放、無廢棄物、無汽車的目標，首席執行官也表示：“16 年前……我們整個地區都依賴化石燃料，但今天，我們已經實現從零到幾乎13% 的能源來自清潔可再生能源。”不僅如此，阿布扎比還在努力向2050 年實現碳中和目標靠近，鼓勵清潔和可再生能源領域的技術開發和創新。

大數據可以證明阿布扎比的雄心與決心。據官方公布的數據顯示，2022 年，阿布扎比非石油部門GDP 同比增長8.4%，首次達到全國GDP 總量的一半；2023 年一季度，非石油GDP 創九年來新高，達到52.8%……總統穆罕默德向世界宣告著——阿布扎比，隨時準備告別最后一滴石油。

編輯+ 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