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減負”研究二十年
——基于核心期刊的計量和內容分析

張景景

“減負”,作為“減輕中小學生學業負擔”的簡稱,成為我國教育政策領域的一個重要話題,是推動“教育革命”的社會動力之一〔1〕。新中國成立初期,機械化、教條化地學習蘇聯,教學內容存在超綱、作業過多等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學生負擔過重的問題〔2〕。縱觀新中國成立以來學生“減負”,經歷了從身體健康出發減輕學生負擔、減輕智育負擔、推進素質教育緩解升學壓力和全方位綜合治理減輕課外負擔四個階段〔3〕。與此同時,國家和各級地方政府通過政策引導,積極推進基礎教育階段的“減負”工作,而21世紀初以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為依托的中小學減負政策,顯示推動“減負”工作上升到了國家層面〔4〕。但是,我國的“減負”依然面臨著十分復雜的社會因素,國內學術界針對這一主題也進行了大量理論和實踐研究。本研究對近二十年來已有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和分析,以審視“減負”研究的現狀、熱點以及前沿演進,期待為相關研究提供一定的借鑒和參考。

一、數據來源與分析

本研究數據來源選取中國知網CNKI學術期刊中文數據庫,采用“高級檢索”方法,期刊類別設定為“核心期刊、CSSCI”,期刊年限設定為“2000—2021”,以主題詞“減負”或“雙減”為檢索內容對期刊類文獻進行精準檢索,“學科”選擇“初等教育”“中等教育”“教育理論與教育管理”“職業學校”“心理學”“馬克思主義”和“外國語言文字”,檢索后共得到614篇文獻。通過仔細閱讀后對文獻進行二次篩選,剔除會議紀要、期刊評論、新聞報道以及與本次研究主題不相關的文獻76篇,最終得到538篇有效文獻作為研究對象,將文獻資料以“Refworks”格式導出用于后續分析使用,此次檢索時間為2022年3月3日。

二、研究現狀

(一)年度發文量

研究文獻年度發文量的變化趨勢能清晰的反映出該研究領域現狀、過程以及研究熱度的時間分布情況。將研究樣本文獻數據進行統計,繪制研究文獻年度發文量折線圖(見圖1)。

圖1 文獻年度發文量趨勢

從圖1可知,主題文獻年度發文量整體呈現出“凹”字型結構,在研究樣本兩端分別出現兩個較大數值(2000年113篇,2021年82篇),中間部分表現為相對中低位波動態勢,其中2013—2014年出現一次小高峰。通過對研究進行前溯,資料顯示相關主題文獻最早的一篇出現在1993年9月28日,且1993—1999年之間符合主題的文獻僅有7篇。是什么原因造成2000年研究數量井噴式增長呢?學科領域的研究熱度和方向很大程度上會受到國家政策的影響,在主題文獻高發文量的年份或之前一般情況下都有標志性國家政策法規的頒布,就“減負”研究而言,2000年1月3日國務院和教育部聯合出臺了《教育部關于在小學減輕學生過重負擔的緊急通知》,2013年8月22日教育部頒布《小學生減負十條規定(征求意見稿)》,2021年7月24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可見教育政策法規在引領教育發展的同時對學術研究也有較大的導向作用。

(二)高被引文獻分析

論文被引頻次是論文學術影響力的體現之一。通常而言,論文的被引次數越多,其學術價值也就越大〔5〕。另外,一篇論文被引用首先是作者的研究得到認可,其次分析文獻引用頻次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其在該學術領域的權威性。通過對研究樣本的分析,整理出被引頻次排在前10位文獻以及作者等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被引頻次排在前10位的文獻

“減負”高被引文獻時間分布為:2001年、2002年、2004年和2011年各1篇,2007年2篇,2014年4篇。從年度分布來看起伏較大,但如果把整個研究階段分為前后兩部分的話,整體又保持一定的均衡性。從論文來源分析,《中國教育學刊》以3篇貢獻量排在首位;作者貢獻量最多的是扈中平(2篇)。從10篇高被引文獻研究主題來看,由對“減負”解讀到理論下的辯證分析,到結合實踐調查基礎上提出應對,再到聚焦具體措施“作業設計”。

(三)作者合作共現分析

通過CiteSpace系統的作者共現分析可反映該學科領域主要研究者以及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統計顯示發文量3篇的有楊欣、陳培瑞、王毓珣、鄭東輝、管水法5位作者,發文量2篇的有方媛等62位作者。從共現分析圖中可以看出節點之間結構比較松散,僅有幾個作者之間存在聯系,研究者之間合作關系較弱,且合作時間較多出現在近幾年的研究中。如2008年1月張爽、王本中、王楚松、楊寶祥、吳國通等在《中國教育學刊》合作發表論文《書包限重:再次聚焦“減負”》;2020年2月方丹、張生、張平在《上海教育科研》合作發表論文《精準減負:提升減負政策效能的關鍵——基于初中生學習投入與主觀課業負擔類型的劃分及特征分析》。從上述分析結果表明主題文獻研究缺少核心研究者和較權威的研究成果,暫時也沒有形成核心研究團隊。

三、研究熱點與前沿演進

(一)研究熱點探析

在深入研究文獻的基礎上,結合高頻關鍵詞和聚類標簽詞,分析新世紀以來我國“減負”研究的熱點主要集中在減負主題、減負主體、負擔來源、減負途徑以及減負目的五個方面(見表2)。

表2 文獻研究熱點詞信息

1.“減負”主題

研究樣本主題主要包含“減負”“雙減”和“減負”政策三個方面。“減負”和“雙減”表述不同但其實質內涵相似,前者活躍在整個研究階段,“雙減”則出現在研究末期,指“減輕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而研究主題的變化與教育政策的作用密切相關。

我國中小學生負擔過重問題一直處于博弈之中,“減負”也經歷了一個反復的過程,我們不能錯誤認為減負僅僅只是“減”〔6〕,科學“減負”在“減”的同時也要強調“加”,應堅持標本兼治,內外共同抓等原則〔7〕,破解中小學“減負”困境〔8〕,使減負工作真正見到實效。“雙減”工作涉及“校外培訓”“課后服務”等內容,2018年教育部連續發布《關于切實減輕中小學生課外負擔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行動的通知》《加快推進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工作》兩份文件,2021年“雙減”工作的落地實施取得顯著效果,預計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將持續產生影響。“減負”政策的研究中從時間跨度上看,學者分別對新中國成立〔9〕、改革開放以來〔10〕減負政策進行回顧、反思和展望;從研究方法上看,有對政策文本的解讀,有在實踐調查基礎上的原因分析和可行性建議;“減負”政策執行是“減負”過程中的重要環節,是將政策文本轉為現實的關鍵途徑〔11〕,從研究視角上看,又分別從“減負”政策工具的選擇〔12〕、政策工具下的文本分析〔13〕等角度闡述政策執行過程中的阻滯、對策和改進。

2.“減負”主體

首先我們要明確“基礎教育”和“義務教育”的概念。《教育大辭典》中解釋:義務教育也稱“普及義務教育”“強迫教育”,是根據國家法律規定對適齡兒童實施一定年限的普及的、強迫的、免費的學校教育,我國義務教育目前涵蓋小學和初中階段。基礎教育亦稱“國民基礎教育”,是培養公民基本素質的教育,經常與義務教育相聯系〔14〕,但從我國教育體系結構劃分(分為學前教育、初級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四大類)來看其廣義上還包括普通高中和中等職業教育。

從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家和各級地方政府頒布的相關政策文本分析,其指向主體主要為教育領導部門、學校、教師、社會以及家庭〔15〕;從主題文獻學者研究中的減負目標群體分析,主要是指義務階段的中小學生,部分涉及高中生和職業學校學生〔16〕。相對于中小學生而言,高考制度之下的高中生“減負”之路面臨著更大的困難,新高考制度下高中生考試負擔整體仍然偏重,并未完全實現“減負”初衷〔17〕,可以嘗試從教育資源配置、考試評價制度改革和多元利益相關群體綜合治理三方面著手解決〔18〕。關鍵詞包含“教師減負”的文獻共有8篇,集中出現在研究末期(2020年2篇,2021年5篇),其中4篇文獻為英國“教師減負”政策分析、行動措施以及給我國帶來的經驗啟示。

3.負擔來源

主題文獻中壓力來源的研究范圍較廣,包含“作業量”“家庭作業”“學業負擔”“作業負擔”“課業負擔”“學生負擔”“心理負擔”7個關鍵詞和“家庭作業”“學業負擔”“學生負擔”3個聚類團。“學業負擔”“課業負擔”等幾個詞語存在一定的關聯性〔19〕,這一主題研究關注到了學生負擔來源,倡導學習方法的有效指導和作業的科學布置,切實推進“減負”工作的開展。

“減負”中的“負”來自哪些方面?一是因機械重復訓練帶來的額外學習身體負擔;二是因難度超出學生的可接受性帶來的心理負擔;三是因時間過度壓榨帶來的額外身心負擔;四是因理念偏誤和錯誤的改革舉措帶來的身心負擔〔20〕;以及課外補習對主觀和客觀學業負擔的影響〔21〕。另外,“學業負擔”以55篇和49篇文獻在關鍵詞頻次和聚類信息中均排在第一位。中小學生的學業負擔更多是反映在學生學習的主觀感受,不同學段學生學業負擔的水平、特征及演變規律存在明顯差異〔22〕。部分學者在研究中圍繞“學業負擔”政策史、現實表現和特征以及成因和緩解措施等多角度展開。聚類“家庭作業”中共有31篇文獻,其中關鍵詞同時包含“家庭作業”的文獻有13篇;聚類“學生負擔”中共有13篇文獻,其中關鍵詞包含“家庭教育”的有2篇文獻,從以上數據可以看出在減負過程中家庭教育和家庭的協同功能十分必要。

4.“減負”途徑

從上述分析可知,無論是哪一種壓力來源,主要還是聚焦在“作業”上,那么“減負”的首要任務就是破解“作業”這一難題,“教師教的效果提不上去,學生負擔就減不下來”,所以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圍繞“教學改革”“作業改革”和“作業研究”開展了大量研究,取得了一定的實踐經驗和學術成果。

“教學改革”是“減負”實踐的路徑,“減負”成效的達成又“倒逼”教學的不斷優化和創新,新中國成立以來教改減負實踐仍存在不足,堅持新時代教育思想的正確指導、注重政策本身的科學完善和多元利益主體阻力的多中心治理是落實減負的主要方向〔23〕。教學改革減輕中小學生課業負擔的實踐要落實到課程和課堂,教學效果的評價方式和內容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同時教學實踐中可以通過創造性的作業改革,有效的作業研究和基于課程標準的作業設計〔24〕,在減少作業量的同時保證學習效果。針對“減負”途徑的研究,從研究方法看較多為地區的實踐調研,如北京市以“減負”為突破口,提高教師作業的創新能力〔25〕;遼寧盤錦市通過控制作業總量、精選作業、分層布置等方式進行有效作業研究〔26〕;山東安丘市實驗小學進行發展性作業改革〔27〕;深圳市育才教育集團第四小學構建“綠色課堂”,致力于課堂練習與作業設計研究〔28〕;江蘇省揚州市梅嶺小學近40年開展作業改革的探索〔29〕。

5.“減負”目的

學生負擔過重的問題,首先是應試教育下的書本多、課程多、練習多、測試多、補習多、競賽多這“六多”現象〔30〕,長時間大量、機械和重復的訓練會給學生身心帶來很大危害。“減負”目的是在“減”去不合理、不科學內容的同時增加效能、提高質量,努力提升學生的綜合素質和學科素養。

“減負”的最終目的是實現“增效”和“提質”,從研究中涉及的學科來看,主要包括語文、數學、物理、化學等內容,研究方法有基于數據的實證分析以及基于具體案例的詳細解讀。從學生角度而言,負擔的感受度差別很大,如果學習有足夠的內驅力和成就感那么“量”的概念就會被弱化,多與少都能愉悅接納,所以學生通過優化學習過程與方法進行自我調節,創造“量力負擔”實現學習質量提升是一種減負方法〔31〕。另外,對教師群體而言,要堅持以學生為中心,通過基于案例、問題和任務的教學方式,促進學生實現知識的自主建構〔32〕,同時適當運用現代科技可以提高課堂效率,達到“增效”的目的〔33〕。從學校層面分析,學校減負增效應加強備課管理〔34〕、課程精細化管理〔35〕、建立新的教學體系〔36〕、加強區域政府的教育督導與治理,以形成良好的社會氛圍〔37〕。

(二)研究前沿演進

1.素質教育,課程改革緩解學習壓力

研究早期階段,時間跨度從2000年到2003年。這一階段的研究包含6個關鍵詞,分別為“素質教育”“學生負擔”“心理負擔”“教學質量”“教學評價”和“教學模式”,這一時段關鍵詞突現時長普遍較短。

1999年6月13日,中共中央、國務院作出《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提出全面推進素質教育。2001年5月國務院發布《關于基礎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決定》,重申要繼續減輕中小學生過重的課業負擔〔38〕。同年6月教育部關于印發《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試行)》的通知,指出改變課程實施過于強調接受學習、死記硬背、機械訓練的現狀〔39〕。

素質教育應是針對受教育者的內在基本品格而進行的教育, 不是知識的簡單集合, 也不是活動的不斷重復, 而是它們不斷內化與提升的結果〔40〕。受主客觀等多種因素影響,導致中小學學生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壓力〔41〕,“減負”是實施素質教育的必要條件,是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突破口〔42〕,在這一過程中除了學校和教師的努力,還要最大限度爭取家長的配合,減少家庭購買教輔資料和參加學科培訓的做法〔43〕,避免出現學校努力“減”,家長拼命“加”的現象。“減負”減的是機械的、重復的和無用的勞動,并不是降低教學質量,相反對教師提出更高要求,向課堂要效率上好每一節課是關鍵〔44〕。在教學中可以適當借助信息技術等現代教育模式,減輕學生在讀寫算課業中的負擔〔45〕,同時完善教育評價方式,建立新的教育觀念〔46〕。

2.更新理念,關注課堂著眼學生發展

研究中期階段的時間跨度從2004年到2011年。這一時期關鍵詞突現位置位于整個時間軸的中段前半部分,含有關鍵詞“毛澤東”“作業量”和“學生”。這一階段研究多圍繞課堂等實踐操作層面展開。

從1917年寫下《體育之研究》到1921年的《湖南自修大學創立宣言》,再到1964年對北京某中學校長有關減輕學生過重負擔的來信批示〔47〕,毛澤東同志“減負”教育思想對我國基礎教育課程改革依然具有現實意義〔48〕和啟發作用〔49〕。

這一時期國家發布的重要文件和措施主要有:2004年頒發《關于學習貫徹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的實施意見》指出要改革課程設置、教材和教學方法,切實減輕中小學生的課業負擔〔50〕;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提出,要更新教育觀念,減輕中小學生課業負擔,提高學生綜合素質〔51〕;2008年9月教育部印發《中小學學生近視眼防控工作方案》中明確要控制學生近距離用眼時間,嚴格控制考試的科目與次數,限制課外作業量〔52〕;2010年頒發《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更是直接指出減輕中小學生課業負擔,率先實現小學生減負〔53〕。

上述幾個文件中提到“減輕課業負擔,控制作業量”,關于“減負”工作中的“作業量”的問題我們要辯證分析,同樣的“量”并不是所有學生都會感到壓力、產生負擔,“量”沒有統一標準,也不能搞一刀切。同時減少“作業量”也并不是越少越好,適當“量”的保證十分必要,這就要求教師在課堂教學中努力提高效率。

3.社會認同,政策指引減輕課業負擔

研究近期階段的時間跨度從2012年到2015年。這一時期關鍵詞突現位置位于整個時間軸的中段后半部分,含有關鍵詞“作業研究”“減負政策”“減負增效”“課業負擔”和“減負”,其中“減負政策”和“課業負擔”突現時間較長,均為8年。

2013年具有代表性“減負”文件《小學生減負十條(征求意見稿)》頒布,引起社會各界廣泛關注,第一次共收到5956件意見建議,達到90%以上的支持率〔54〕;第二次共征求各類專門意見建議1209件,有97.1%的公眾對教育部擬出臺減負十條規定表示支持〔55〕。對政策文件的研究和把握能夠更加精準施策,這一時期研究中部分學者對有關中小學減負的政策文本進行梳理和分析〔56〕,從學業負擔的時間分配〔57〕和教育綜合改革〔58〕視角剖析低效原因,并提出可行性建議和路徑。

“減負”工作實施以來,中小學生課業負擔有所減輕,但是激烈的社會與教育競爭、教育評價和升學制度等因素導致課業負擔在一定范圍內仍然存在〔59〕。有學者提出可以構建中小學生課業負擔監測體系,用以檢驗減負實際效果,為進一步采取更具針對性的減負措施提供依據〔60〕。如何在“減負”的同時達到“增效”的目的?李希貴校長提出可以從樹立正確的教育觀、深化評價制度改革、深化課程改革等方面入手實現標本兼治〔61〕。“減負增效”要向課堂要效率,怎樣能在有效的時間內把學生思維充分調動起來實現教育的最優化,從作業入手無疑是解決問題的積極之舉,積極倡導以學生問題為中心的作業量〔62〕,實施問題型作業模式〔63〕。

4.實踐借鑒,多元主體協同有序推進

研究現階段的時間跨度從2016年到2021年。此階段關鍵詞突現部分位于整個時間軸的末期,包含4個關鍵詞分別是“減負提質”“調查研究”“教師減負”和“英國”。

“減負提質”中“減”的是負擔,提的是學生學業水平,是教師教學質量,是教育質量的高位運行〔64〕,對14個省(市、區)的82個縣(市、區)的546所中小學校進行調查分析,顯示義務教育“減負提質”初見成效,小學生不僅學業成績穩中有升,體質也有顯著提高〔65〕。2019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減輕中小學教師負擔進一步營造教育教學良好環境的若干意見》,就減輕中小學教師負擔提出了20條意見,明確切實減輕中小學教師負擔,確保中小學教師潛心教書、靜心育人〔66〕。針對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以及地方性教師“減負”政策的分析,有學者從權利保障視角〔67〕、主體權力角度〔68〕進行詳細解讀。在實踐層面,有學者通過對北京和東、中、西部35個縣區的調查研究,分析教師不合理負擔具體表現、不利影響并提出相應對策〔69〕〔70〕和實踐路徑〔71〕。日本〔72〕、英國等國家也面臨教師減負問題,通過對英國中小學教師“減負”政策探析〔73〕〔74〕,為了切實解決居高不下的教師工作負荷問題,英國采取一系列具體項目和措施〔75〕〔76〕,其經驗對我國開展“教師減負”工作具一定借鑒和啟示作用〔77〕〔78〕。

這一時期國家加大對校外培訓機構的整治和規范,頒布了一系列政策文件,如2018年教育部等多部門連續頒布《關于切實減輕中小學生課外負擔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行動的通知》《加快推進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工作的通知》和《關于規范校外培訓機構發展的意見》三份文件,以及2021年7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可見“減負”執行主體和指向主體呈現雙向多元化趨勢,減負工作需要多主體協同推進。

四、結語

本研究基于CiteSpace文獻計量分析,對新世紀以來我國“減負”和“雙減”文獻研究進行系統梳理,通過對核心期刊文獻年發文量、高被引文獻以及對文獻作者合作網絡、關鍵詞共現、關鍵詞聚類和突發詞探測等的可視化分析,闡釋新世紀以來我國“減負”研究現狀、熱點和前沿演進。

從文獻年度發文量來看整個研究區間內總體波動較大,研究初始高位挺進,然后急劇降溫出現長期低位波動,到研究末期熱度迅速上升呈現爆發態勢。從文獻作者合作網絡圖譜分析,作者之間結構松散,合作關系不多,目前尚且缺少核心研究者和較權威的研究成果,暫時也沒有形成規模性的研究團隊。從未來研究趨勢分析,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部分,其中“課業負擔”“教師減負”以及“減負”國際比較研究熱度有望延續。

縱觀我國近二十年來“減負(雙減)”相關研究熱點與演進歷程,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年度發文量差距較大,階段特征非常明顯,研究主題相對集中,研究熱點、趨勢與國家政策息息相關。切實減輕中小學生負擔是我國教育政策領域的一個重要話題,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國家發布一系列政策文件,分步驟、多層次推進“減負”工作的進行。同時從國家政策頒布到地方各級政府落地執行,其實施過程中產生的問題、“減負”成效以及應對措施均引起學術界廣泛關注。

第二,倡導“減負”的同時關注“增效”和“提質”。“減負”關注學生學業負擔、課業負擔、心理負擔,減少作業量、作業時間,減的是重復性、機械性作業,增加的是教學質量、作業質量和身體素質。高效課堂、作業研究是“減負”工作的主要措施,同時也對教師日常工作提出嚴峻挑戰,智能工具支撐的課堂和分層作業、主題作業、問題導向作業等模式為教師教學和中小學生減負提供助力。

第三,研究從理論到實踐,多主體覆蓋,相關利益者協同推進。從政策文本分析到大范圍樣本調查,研究更加關注“減負”實施成效。“減負”對象主要面向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生,同時觸及高中生、中職生,在全面開展學生“減負”工作的同時,近幾年一線教師工作量不減反增的現象逐漸引起關注和重視,“教師減負”被提上日程。總之“減負”涉及教師、學校、家庭、校外培訓機構以及社會各利益相關者,“減負”工作順利、有序進行首先需要樹立正確的教育觀、兒童觀,完善教育評價機制,最大程度爭取各方支持,達到協同有序推進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