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和大吃

童孟侯

大約10年前，我們8個壯漢于午飯時間走到外灘四川中路，看見一家出租汽車公司的樓上有餐廳，就乘電梯上了樓。到餐廳一看，沒什么客人，服務員也沒菜單遞給我們，所有的菜名都用粉筆寫在小黑板上，每個菜都很便宜，五六元、七八元：魚香肉絲、蘑菇菜心、炒雙冬、紅燒甩水、百葉結紅燒肉、番茄蛋湯……寫滿一塊小黑板。

我竊笑，大聲喊道：“小黑板上的菜每一個都要，都上吧。”

“哦喲喲，好的好的。”于是，餐廳的全體工作人員像過節似的喜氣洋洋地忙碌起來。25道菜一道一道熱騰騰地上，我們一道一道品嘗，一邊喝著酒，一邊唱著歌，那個氣派真叫大。吃完結賬，190元。

這就叫小店大吃。價錢便宜，人家還把我們當貴客伺候著。

但是，我和幾個朋友到五星級大酒店就不這樣了。碰到迎上前來會講外語的女服務員，我們沉著冷靜，一點都不慌，在大堂里挑臨江的沙發坐下，很認真地看完菜單，每人要了一杯清咖，其他的都不要，一點一點，慢慢細品。暖暖的陽光，暖暖的空調，暖暖的冬日下午，我們在五星級酒店里“孵豆芽”。眼睛看著大玻璃外的外灘全景，耳朵聽著黑人歌手的彈唱，那個下午真的很舒心、很溫馨。喝來喝去就一杯咖啡，35元加上5元服務費，也就40元錢。

這就叫大店小吃。價格貴不到哪里去，服務員也不會覺得我錢袋里的“貨色”并不多，還以為這“小資”特有情調。

有的爺們兒跟我不一樣，他們也是工薪階層，收入和我差不多，但他們反其道而行之：到便宜的小店吃飯，根本不看菜單，就要一碗雪菜肉絲面，呼嚕呼嚕吃完，7枚1元的硬幣往桌上一放，走人。

但是，他們領了年終獎金，就叫了朋友到浦西威海路的五星級酒店，點牛排、點三文魚、點魚子醬、點鴨掌、點鵝肝……結果一結賬，加上服務費和葡萄酒的錢，總共8000多元。

這就叫小店小吃，大店大吃。

如果我們掌握一點小吃和大吃的訣竅，下館子和上飯店才不會膽怯呢。

（張秋偉摘自二十一世紀出版集團《幽默快遞》一書，王 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