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施茶

張蓬云

在《一件小事》這篇小說里，魯迅先生以滿腔熱忱歌頌了北京人力車夫的高尚品質。說的是冬天某日，他坐上一輛人力車，車夫正快步而行，卻有一個老婦沒看到來車，突然從路旁跑過來，并被車把手帶倒。見老婦沒受傷，他怕車夫多此一舉，遇到“碰瓷”的，便對車夫說：“沒有什么的，走你的吧！”然而，車夫沒走，而是很關切地扶起老婦，讓她走一走，確認身體是否正常。之后，車夫又向巡警報告了所發生的一切。事后，魯迅覺得“一件小事，卻于我有意義，將我從壞脾氣里拖開，使我至今忘記不得”。

后來，魯迅遷居上海，同人力車夫接觸的機會就更多了。每當天氣炎熱，特別是一進入三伏，他看到人力車夫頭頂烈日，赤膊赤腳，奔跑在被太陽曬得起泡兒的柏油馬路上時，又想起北京的車夫。

一天，魯迅走進內山書店，找他的好朋友內山完造先生商量一件事情。幾天之后，內山書店的門前就出現了一個茶水桶，免費為人力車夫和過往行人提供茶水。它是魯迅資助擺設的。每當人力車夫和其他行人路過此地，既可稍事休息，還能喝到一杯清香解渴的綠茶。

從這以后，每到春天，魯迅就會專門托人去買當年的新茶，10斤或20斤，有時更多，送到內山書店。內山完造就讓“老虎灶”（開水店）按時送來開水。這樣的合作，一直堅持了好多年。

這件小事，在魯迅生前，除了內山，其他人一無所知。魯迅在日記里，也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以茶葉一囊交內山君，為施茶之用。”

（傳 生摘自《聯誼報》2023年1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