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生命洋溢芬芳和溫暖

劉小兵

“從小我就知道，跌倒了得爬起來繼續走，所以不怕坎坷。再加上那里長達半年的冬天，冷風刺骨，你抵御大自然寒流的能力強了，抵御人生寒流的能力自然也強了。”知名作家遲子建的最新散文集《也是冬天，也是春天》（長江文藝出版社2023年3月出版），用文字從容、溫厚、心懷赤誠去書寫人性與世界的真善美。透過字里行間，能讓人在苦難中懷抱希望，在冬天里看到春天。

全書按主題分為六輯：追憶往事、慨嘆人生、旅行隨想、心靈漫游、文學漫談和藝術沉思，匯集了遲子建近年散文新作及其備受推崇的經典散文名篇，配以作者拍攝的多幅攝影圖片。所選篇目既有《雪山的長夜》《我的世界下雪了》《燈祭》等被央視主持人董卿等傾情演繹的名篇，也有《好時光悄悄溜走》《必要的喪失》《論謙卑》等哲思頗深的散文。本書中，遲子建以不枝不蔓的文筆，細心串聯起生活中的顆顆“珍珠”，以飽含深情的筆墨，緬懷歲月里的真情，談到親情愛情的珍貴與甜蜜。寒冬臘月靈前憶父，讓她在徹骨寒風里，一點一滴追憶著父親的音容笑貌。他的勇敢、正直、善良、敬業，曾經那么深刻，影響著遲子建的人生修為。

而今，斯人已逝，遲子建在痛徹心扉之際，終于學會堅強。在她眼中，生離死別是人生常態，唯有好好活著，才能體會到生命的博大和靜美。正是這種超然心境，讓她在這場變故中豁然頓悟：“死亡是分裂家庭的殺手，同時也是團聚家庭的因子。面對親人離去，我們懂得生命的美好和脆弱，懂得懷念，懂得珍惜每一個日子，懂得孝敬還健在的老人。”而她與愛人在雪地里手牽手共穿堤壩的一幕，暖心背后，卻是對摯愛親人刻骨的懷念。那漫天的雪花和皚皚的雪原，澄澈動人，分明映照出兩人相依相戀的純真愛情。品讀這些真性情的文字，在不知不覺中，你會被遲子建的這些溫婉故事所感動，更會對她所描繪的筆下世界傾心。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品讀《也是冬天，也是春天》，讓我們看到了一個達觀而睿智的遲子建。在她的筆端，盡管涌動冬之凜冽，更洋溢春之明媚。一次冬夜失眠，推窗遠望，美麗的星光下，圣潔的雪山迸發出耀眼光芒，這樣的夜景讓遲子建怦然心動。她一會兒沉浸于雪山的孤寂之美里，被它的溫存可愛所陶醉；一會兒又驚嘆于它的參天壯美，被它非凡的氣勢和獨特的美所征服。特別在黎明前，看到那顆明亮的啟明星，更是照亮了遲子建的心頭，使得歷經生活滄桑的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滿懷希冀地寫道：“這啟明星是上帝擺在我們頭頂黑夜盡頭的最后一盞燈。即使它最后熄滅了，也是熄滅在光明中。”意味深長的獨白，讓遲子建在借景抒情中，鮮明表達出對大千世界的無比熱愛。

遲子建是一個勤于思索的作家，在《也是冬天，也是春天》里，她不單記錄世俗生活中的點滴溫馨，還善于從蕓蕓眾生的生存困境里發現生活的意義。在她看來，眾生平等，每一個生命個體都應得到應有的尊重。在為人上，她反對無原則的謙卑，主張“同齡者之間更多的應該是坦誠相對”。在處世上，她極力倡導一個人無論富貴還是貧窮，都應該對這個世界心懷感恩。感恩給我們滋養的蒼天厚地，感恩撫育我們的父母和親人，甚至感恩生活中的種種磨難。遲子建認為，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必然能安享生活的從容和恬淡，正如她在書中所言：“當一個人能學會對萬事萬物感恩，你會發現除了風雨后的彩虹，擁抱一輪明月入睡的河流，那在垃圾堆旁傲然綻放的花朵和在瓦礫中頑強生長的碧草，也是美的。”

英國浪漫主義詩人雪萊說：“冬天如果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遲子建秉持同樣美好的初心，在歷經生活的坎坷和波濤后，坦然面對人生中的寒冬，用自己敞亮的胸懷，去笑迎生命中的春天。品咂那些生命里的溫暖敘說，心頭已倏然綻放出一朵蓮花，那幽香早已醉了心頭、美了天涯……